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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穴岛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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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刮台风了。
现在,他喝光了最后一口酒,阴沉沉地看着窗户外头,他觉得自己应该阴沉沉的,这样才能配得上窗户外头那阴沉沉的天,按照广播里的说法,台风今天就要到达了,眼看着海水像被磁铁吸起来一样,和黑云彩接上了头,江流入海的那一带,白浪翻滚,像有无数的大鲸受了惊吓,此时看不到一艘船,也看不到一个人,太阳却不合时宜地从云缝里露了面,探照灯一样刷地射下一道光,从窗户前的芭蕉到平台上晾着的咸鱼,都像发疟疾一样摆动起来,仿佛不是风,而是那光推动着。
没想到小开这个时候还提着篮子跑来送饭,她穿过盐碱地上盛开的玫瑰花,像仙女儿一样走到屋子前,她臂弯里的篮子不是空的,里面有一碗芋头扣肉,一碗蒸咸鱼,一兜子芭蕉叶包着的白米饭。
小开是岛上渔民的女儿,一个星期以来,她开始喜欢上这个上岛旅游的大学生,大学生租住在他家一栋老房子里,每天在岛上闲逛,有时候还蹲在海滩上画画。可能是岛上缺乏年轻男子的缘故,小开带着岛民的放肆,露骨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情。可是大学生对她没感觉,每次小开跑来找他,他就有点恶狠狠地往外撵她,像撵狗一样:“我要冲凉了。”
“你冲吧,我给你拿衣服。”小开说。
“滚,我还害臊呢。”他笑嘻嘻地说。
岛是荒凉之地,那种无边际的寂寞让他有时候也仔细打量小开,腿太粗,脸太红,浑身鱼腥味儿,这都还好说,小开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她家的大树菠萝展开,然后说起他爹从海南岛成功引种回来的椰子,大学生生吹着口哨嘲笑她:“你家除了菠萝和椰子还有别的吗?”
“我妈妈腌的咸鱼最好。”“
时间长了,他又有点为自己的粗鲁感到对小开愧疚,但这种从一开始认识就培育起来的粗鲁总是控制不住,幸好小开也很少生气。
借了吃饭的空儿,他跟小开坐在树下看大海,大概是台风前的宁静,海那一会儿很温柔,天的尽头缭绕着幻觉。
“哥哥,你知道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吗?”小开问
大学生摇头说:“不知道。”
渔女又问:“那你知道大海下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小开笑眯眯地说。
大学生火了,他瞪着她,骂道:“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吗,白痴。”
没想到这次小开哭了,站起来,在玫瑰花丛里抽搭的很厉害,她可从来没哭过。
大学生生心软了,他慌慌张张从床底下拿出几样东西来,一个小镜子,几本书,几幅画,一个日记本,都是他上岛前带来的,他把那个镶嵌着蓝边儿的小镜子交给了小开:“妞儿,送给你了。这是我上学时候用的。”
小开高兴了,她从来没见过大学生生这么关心她的神情,她趴在他的床上看那几幅画,有一幅画上是两只大靴子,像两艘笨重的掉了漆的驳船。
“哥,这是谁画的?”
大学生的脸刷地红了:“别乱问,看就看,不要像苍蝇一样嗡嗡叫!”
“不要哭啊。”大学生紧接着用温柔的语调说。
很多年以后,小开已经变成了老太太,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岛上,在有台风来临的日子,她总是坐在窗前,一边拢着鬓角的白头发,一边想着当年那个对她时好时坏的大学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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