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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人懒懒的,傍晚附近小区内的树上落满了乌鸦,树下面的地面总是白白的,落满了乌鸦粪。办公室朝北,偶尔的一抬头,天空是空荡荡的,偶尔会有一两只麻雀飞过。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鹰。为什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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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家在山村,在冬天总是能看到鹰。在空荡荡的原野上空翱翔。关于鹰,有很多有趣的回忆。小的时候去村边的树林内读书,经常会听到凄惨的叫声,然后一般会看到一只鸟惨叫着逃窜,后面一只鸟穷追不舍。不管前面的鸟佣金花招,可是还是还是难逃后面追捕的利爪。那时候一为后面的猎手是鹰,这种误解是有原因的,家乡人习惯称这种鸟叫做“鸟鹰子”。长大以后才知道其实当时看到的不是鹰,是隼,或是鹞子。武术中的一招“鹞子翻身”就是由这位猎手演化过来的,逃犯急转身,猎手鹞子翻身,很精妙的动作。可是当时真的无法欣赏,只是为那逃跑的鸟的命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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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姑夫是当地有名的猎人,我的很多关于鹰的故事都是断断续续从父亲那里知道的,而父亲也是从姑夫那里知道的。我不知道父亲的转述是不是准确。听得最多的是“熬鹰”,就是如何训练“猎鹰”。先要想办法捉到一只幼鹰。鹰的性格很倔强,刚捉到的时候是不吃不喝,不管你用什么好东西摆在他面前。这时候猎手就要开始“熬鹰”了。鹰不吃不喝,人也不吃不喝。鹰要睡觉打盹,人就不允许鹰睡觉。当然人也不能睡觉(现在我们家乡人还习惯称一个人“熬夜”为熬鹰,大概是这个原因吧)。这是一个耐心,比毅力的较量。如果人在这场较量中占了上风,那么这样过了很多天,鹰就会开始进食,人也开始吃东西。慢慢地鹰就不再敌视人,开始相信人。慢慢地鹰就要将鹰带出去见人。我小时候见过这个阶段的鹰,还将鹰放在我的手臂上。手臂上要先套上皮套,毕竟鹰爪太锐利了。我那时还太小,我的臂膀还托不起一只鹰。很艰难地试了试,就在猎人善意的笑容下退缩了,将鹰还给他,只是在近处看看鹰。那时的鹰应该在意识上是已经屈服,可是目光还是那么锐利,那么桀骜不驯,好像在蔑视自己,心理很不舒服。猎人还要教鹰捕食技巧,其中之一就是鹰要学会“鹞子翻身”因为鹰的腹部是全身弱点。老兔子在五处可逃的时候会装死,在鹰放松戒备的时候会突然猛蹬鹰的腹部,这也是武术上的招式“兔子蹬鹰”。这是致命一击。只有学会了这个保命技巧,猎鹰才算训练成功。训练好的鹰,才可以出去和猎人狩猎。鹰捉到猎物后,一般会找个地方吃掉食物,所以这是猎人一定要快速赶到,鹰口夺食,只给鹰很小的一块肉作鼓励― 沦落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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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近距离地看到的成年鹰只有一次,还是死鹰。那个猎人在学校门前休息。他背着一只死鹰。那只鹰的双翅下垂,我张开双臂,鹰的翅膀比我的双臂还长。当时是惊呆了,和小伙伴讨论那只鹰的翅膀该有多长,一群孩子在那里叽叽喳喳,猎人只是充耳不闻,在那里抽烟,吃干粮,休息够了,在我们依然惊叹的争论中慢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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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时候日子穷,在冬天总是能看到鹰。鹰实在找不到食物,就会到村子里面捉小鸡。那时候鸡吓得乱飞乱叫,拼命找个地方躲藏。村民则或击鼓或敲盆,大声叫嚷,将鹰吓退。那时候四周的森林全被砍光了,鹰找不到食物。父亲说,以前山上虎狼成群,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全是秃山,森林,虎豹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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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后来生活好了,鹰也不来袭击村庄。收获后的田野,空荡荡的,一眼可以看出几十里,村庄,远山。鹰会悄悄滑进我的视野,自由地翱翔,飞旋,然后慢慢消失,剩下自己站在那里象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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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后来,离家工作,就很少见到鹰了。在外十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曾经有一段时间心情极其低落。春节探亲,在原野上又看到了鹰。不同的是那天风很大,满天的风砂打得我站不住脚,也几乎睁不开眼。我在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那只鹰。它平展双翅,头朝着西北,风吹来的方向。猎猎寒中,它不展翅疾飞,它只是悬停在那里,仿佛在和风嬉戏,在向风表示蔑视向风示威,那时候我突然想到那只鹰的桀骜不驯的眼睛,我对鹰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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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去年登上那座雪山,4000多米,那时我登过的最高的山。当时我兴奋得大叫。四月的天空下,我看不到鸟的痕迹。突然想到那些鹰,如果在1000米,能看到什么。2000米呢?3000米呢?4000米呢?8000米呢?我们看到的世界?我们能获得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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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是选择做一只麻雀还是一只猎鹰还是做一只搏击狂风的鹰,我的朋友你呢?
<br><br><br>我喜欢和石头碰撞,我喜欢石头的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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