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夏初》五首之一

<br>
<br>
<br>今是昨非聊自持，从君但觉十年迟。苦桃既多甘棠子，东坡应欠西湖诗。陌上试栽桐二树，岭南何吝梅一枝。此去幽壤无别恨，榴花少住春风时。
<br>
<br>我感到有必要对这首打油诗解释一下：
<br>
<br>先假设这是一组表达爱情的作品，爱情诗的特点是朦胧，在诗歌的七种朦胧中爱情是最为朦胧的，因此不能死抠字面，要从总体上来观察。试说第一首：
<br>
<br>今是昨非聊自持，从君但觉十年迟。――“今是昨非”出自《庄子》，暗示写作者在情感方面并非一片空白，然而他以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现在他终于发现什么是正确的了，这无疑会使那被打破的平衡重新恢复过来，爱情从本质而言乃是一种疾病，一种被打破的平衡，然而负负得正，用新的爱情的膏油比较容易治疗过去爱情所遗留的创伤。这里的“君”无疑指此诗的接受者，我们先假定这个接受者是特定的某一个人，这样一来，诗意就就会从宝瓶中探出头来，显示出他那魔鬼的本来面目。苏轼《次荆公韵四绝》：“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劝我试求三亩宅，?公已觉十年迟。”“但觉”与“已觉”意思不同，此句意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之上，虽然经历诸多挫折，但只对一件事感到遗憾，就是我竟然晚追随你有十年之久，如果在十年之前就将你发现，我就不会有“今是昨非”这种感慨了。由此，我们也发现这是一个大男子准备向一个小姑娘表达爱情，而在她的青春面前，他羞愧得要命，他感到无地自容，正如蒙田所说：人在这个年龄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让人觉得可笑了。故不得不隐约其词，避免直接表白。
<br>
<br>苦桃既多甘棠子，东坡应欠西湖诗。――这两句比较难以理解，我暂且表述如下：“苦桃既多甘棠子”有两重意思，首先桃虽然是苦的，但结的子比甘棠多，暗示此诗的写作者虽然经历过痛苦的考验，但他未必就毫无收获，他的收获也许比那些所谓的“甘棠”还要多。另一重意思是，在这世界上，造物主并不公正，那些甘美的果实总是太少，总是受到那些那些苦涩的东西的排挤，它们的处境就如就如贤人义士一样窘迫。然而不管是那重意思，对写作者都没有伤害。“西湖虽好莫赋诗”可能是别人赠东坡诗句，东坡写过很多与西湖相关的诗，但相对于西湖的美来说，显然还远远不够。西湖又称西子湖，此诗取其意，此句是说，我对爱神还欠了一笔债，我还没有写完我的赞美诗。此联我先想出后句，因一句中有东西两字，使前一句颇难寻觅，我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对上此联，但并不自然，这是我有愧于读者的。
<br>
<br>陌上试栽桐二树，岭南何吝梅一枝春。――此句用两个典故，前句见《焦仲卿妻》：“?家求合葬，合葬攘山傍。?西植松柏，左右肺梧桐。枝枝相覆慎，叁叁相交通。中有腽秣?，自名???。仰钷相向?，夜夜哌五更。”后句见盛弘之《荆州记》：“陆凯与范晔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与哗，并赠哗诗曰：‘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戴叔伦《旅次寄湖南张郎中》：“闭门茅底偶为邻，北阮那怜南阮贫。却是梅花无世态，隔墙分送一枝春。”韦庄《浣溪沙》：“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意思是：我已经有所准备，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陌上试栽桐二树”原作“庭外试开竹三径”，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意思相同，只是用“桐二树”，更沉重一些。且与死亡相关联，下面“此去幽壤”云云，不至显得太突兀。
<br>
<br>此去幽壤无别恨，榴花少住春风时。――李商隐《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又《寄恼韩同年》二：“我为伤春心自醉，不劳君劝石榴花。”白居易《喜山石榴花开》：“但知烂熳恣情开，莫怕南宾桃李妒。”又《题孤山寺山石榴花示诸僧众》：“山榴花似结红巾，容艳新妍占断春。”施肩吾《山石榴花》：“莫言无物堪相比，妖艳西施春驿中。”王安石在翰苑，见榴花止开一朵，有诗：“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可见榴花亦非不能及春，惟其及者乃晚春耳，悲哉！此接上句，你要是这样无动于衷下去，我难免一死，我死也没有什么别的遗恨，只恨“榴花少住春风时”。榴花往往不及春，能住春风时的非常之少。应第二句“从君但觉十年迟”。但此处还表示某种希望，即如果榴花能少住春风之时，我死也没有什么可恨的了，换言之，我也就不会死了。
<br>
<br>苦桃：
<br>《楚辞・七谏・初放》：“斥逐鸿鹄兮，近?鸱枭，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王逸注：“苦桃，?木．言君尤近?佘??之人，而哞仁亵之士也．”洪兴祖厌注：“桃自有苦者，如苦李之?。《本草》云：羊桃味苦。陶脎居云：山野多有之。《?》‘隰有认楚’是也。”
<br>寒山子诗：白鹤衔苦桃，千里作一息。欲往蓬莱山，将此充粮食。 未达毛摧落，离群心惨恻。却归旧来巢，妻子不相识。
<br>
<br>甘棠：
<br>《楚辞・九叹・思古》：“甘棠枯於丰草兮，藜棘树於中庭。”王逸注：“甘棠，杜也。《?》云：蔽芾甘棠。堂下洲之庭。言甘棠香美之木，枯於草中而不?御，反肺蒺孰棘刺之木?於中庭，以言哞仁亵近?佘也。”洪兴祖厌注：“《?雅》：杜，甘棠。注云：今之杜梨。”
<br>《眍?外?》卷一：昔者周道之盛，邵伯在朝，有司??邵以居。邵伯曰：“嗟！以吾一身而?百姓，此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於是出而就蒸庶於阡陌胼?之殓而??焉。邵伯暴?哞野，?於?下，百姓大真，耕桑者倍力以?。於是?大稔，民斤家足。其後，在位者?奢，不恤元元，?嬴繁?，百姓困乏，耕桑失?。於是?人?邵伯之所休息?下，美而歌之。《?》曰：“蔽?甘棠，勿?勿伐，召伯所茇。”此之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