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自助户外活动网站

查看: 551|回复: 0

以前的文章

[复制链接]

7

主题

212

帖子

226

积分

绿野的革命者,中间的地带。

Rank: 3Rank: 3

积分
226
发表于 2002-10-15 22:05: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分享到:
9月30日:
<br>飞机穿过云层,广袤的青海大地扑入了眼帘,黄褐色、暗红色的山峦浮现出来,圆浑宽阔的山脊在阴霾的天空下向远处无尽的伸展着,浑浊的河流在干涸的河谷上切出长长的伤口,寸草不生的土地展现着粗犷的西北风光。我来了,青藏高原! 2000年9月30日17时广州的三个山友Leon、小芳和我Bamboo降落在西宁陶家堡机场,西宁气温13℃,多云,空气清冷、干爽。出站后乘机场大巴赶往火车站(10元/人),窗外的西宁显得落后而纯朴,有些象北京的郊区,路挺宽,车不多,行人稀稀拉拉,整个城市在清雾中一片萧条。
<br>
<br>      在火车站只买到24时往格尔木的车票,寄存好行李打的去市中心消磨时光,第一次体会到西北人的朴实。司机态度诚恳,热情,虽饱受交警、政府的盘剥却没有拿我们外地人开刀,由火车站去大十字来回都是6块,十分公道。从司机那了解到西宁已下了几天雨,中午刚停,联系出发前上网查的气象云图,看来一周前影响此地的降雨云系已随两天前的冷锋南下了,在新疆北部的冷锋到达之前应该有五天左右晴朗、干冷的天气周期。如果一切安排的紧凑,此次登山天气已不成问题,下面关键看高山适应了。想到此处一面感谢上苍、一面掏出党参嚼了起来。据一篇医学论文论述党参可增加机体在低氧环境下的氧吸收能力,复方红景天片可增加机体在低氧环境下的运动能力。红景天是买到了,可该死的复方党参片找遍广州、西宁、格尔木也遍寻不见,只有干嚼党参来精神安慰,幸好党参味道不错,当零食挺好。
<br>
<br>        西宁的市中心规模不大,七点多钟许多百货商场已关门,我们瞎转了一圈也没买到一卷彩色翻转片,在街边随便撮了一顿,买了点水,逛到一网吧,时间还早,上网转转吧,山野有啥新消息。坐下一看无甚可读,便将早上在广州下载的贵州山鹰和高山绵羊的结婚照再调出来给Leon和小芳看,大家念叨着明天可以吃他们的喜牛肉干了,没想到第二天在火车上真碰到他们,网络真是神奇,缩短了时空,改变了世界。十点钟出来,天上繁星点点,看来我的预测是正确的。回到火车站时间还早,加点衣服,搂着我可爱的背包开睡,养精蓄锐。朦胧中听到Leon和谁在说话忙睁开眼睛,原来是同道,一打听是南京的北脸带着男男女女一大堆人,个个Big Pick、快挂、铁锁、冰镐,显得很兴奋的样子,我看看表23点半了,站起来寒暄两句,背上背包,排队检票上车,晕晕忽忽接着睡。
<br>
<br>
<br>10月1日:
<br>列车在寒冷的黑夜里奔驰了一夜,七点多钟火车爬到青藏线最高点的隧道,三千多米,一点感觉都没有。列车缓缓的驶入隧道,两边的黑黢的大山在黎明的微光中挤了过来,天空变成了一条灰白的带子,一个哨兵在清晨的寒风中屹立在洞口旁哨所的平台上,天地间一片静穆。车上的人还在熟睡中,我静静的聆听着列车孤独的喘息声,体会着孤独,默默的看着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从车窗外慢慢闪过,心中默默的感慨着人类的伟大。呜------,一声长鸣,列车终于驶出了隧道,天亮了,远处的山峦上有点点的积雪,两旁的大山寸草不生,裸露着苍劲的肌肤,仿佛千万年从没有被生灵打扰,只有我们从旁静静的驶过,大山仍是大山,永远的伫立在那,一切都未改变。过了隧道,一路下山,车速明显的快了起来,8点多驶出了山区到达锡铁山,视野一下开阔起来,茫茫的戈壁滩展现在我的眼前,黄色的砂石一直延伸到天边,极远处的清色山峦在淡淡的薄雾中浮动着,一个工厂躲在大山的脚下,高高的烟囱显得十分纤细,一条细带一样的公路蜿蜒延伸过来,路旁的沙地上稀疏生长着一蓬蓬叫不出名字的篙草,和沙子一样一片枯黄。沙多的地方人工设置了防砂屏障,一道道柳条屏风顺着铁路竖立着,屏风外就是连绵不绝的沙漠,屏风向着沙漠的一面已堆起沙丘,有的地方很高,已越过屏风,可见春天风沙的猛烈。屏风内的沙地均用稻草以压方格的方式固定,远远望去甚是整齐。
<br>
<br>       九点多我们去餐车吃早餐,进门就看见四个装束整齐的家伙―--另一帮山友,Leon念叨一声“是不是阿Ken那鸟人也来了”,忙过去招呼,我和小芳就近坐下,少顷,Leon带着他们走了过来,经介绍果然是酷哥阿Ken,其余三人一男两女,其中两人甚是眼熟,一问果然是山鹰和绵羊,忙讨要喜牛肉干,可惜没有,白想了半天。山鹰、绵羊蜜月旅行,甚是甜蜜,余下一女号毛毛虫,广东清远人士,看起来娇滴滴,说话象什么东西哼哼,嗯…..嗯嗯………嗯嗯嗯……...,没想象到爬山时竟然跑到我前面去了,真是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
<br>吃罢回来,打牌为乐,窗外的戈壁单调而荒凉,忽然远处出现了一片湖泊,奇怪,戈壁滩中哪来的湖泊,是海市蜃楼?渐渐的走近了,湖边出现了个各式各样的帐篷、地屋,湖面上漂泊着各色船只,问问本地人湖叫什么名字,竟无人能答,湖上的人在干什么?据说是捞沙虫,晒干了买到沿海当鱼饲料。望着长长的盐湖,竟然无人知晓你的名字?千百年你和这戈壁静静的躺在蓝蓝的天空下,默默的守望上苍,可是贪恋的人们却来掠夺你唯一的生命,人类到底是万物之灵,还是万物的恶梦?默默的注视着湖面,无奈、悲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我们这帮打心底热爱自然的人,为贴近自然,走遍千山万水,踏遍穷乡僻壤去寻找那残留的一点原始风光,可我们在满足之后,留下什么?即使只留下足迹和film,可足迹也会踩碎无数小生命的美梦,film也会招来更多的游人,直至发展为恶梦一样的旅游区,自然被破坏的面目全非,成了某些人赚钱的工具,纯朴的民风也荡然无存。国内很多自然保护区已逐渐演化为旅游区,如长白山、梵净山、鼎湖山,甚至安徽名气很小的牯牛降都游人如轵,以目前国人的素质,又有几人不乱丢垃圾,即使游人不丢,管理者还不是集中堆放而已,真是开发一块,破坏一块。这里头我们这些山野健行者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热爱导致破坏?就象科技发展和自然的毁灭的因果关系也曾使我对所从事的事业最终对人类文明所带来的后果产生怀疑,人生真是矛盾,在社会发展的潮流中我只是一颗沙粒,随波逐流吧,闭眼休息一会,唉-----。
<br>
<br>       中午的时分车旁出现黄色的草原,当中点缀着一个个水塘,时不时有水禽惊起,铁路旁的沙地上凝结着白白的盐霜,使人误以为刚下过一场小雪,远处偶尔出现一两所房子,旁边簇拥着高高的白杨树,金黄色的叶子显得特别夺目,一切显得油画般的和谐,使人忘了这是茫茫戈壁。这是哪呢?看样问人可能白搭,查查地图,原来是察尔汉附近的盐沼泽,盐沼泽?沼泽使人联想到阴暗、潮湿、恐怖,真无法与眼前的美景联系起来。
<br>下午3点到达格尔木,出了站来,乘中巴前往格尔木宾馆,坐在各式登山包中间,暖暖的阳光散满了车箱,窗外的白杨挺拔、秀丽,金黄色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象是欢迎远方的客人,格尔木,温暖而亲切,在以后的日子里最渴望的是回到你的怀抱。车到格尔木宾馆,卸下行李,先去报名,敲开门,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将我们让到屋里,一问原来是青海登协高程学老师,高老师爽朗而朴实,简单介绍了情况,告诉我们明天出发。明天出发!明天就可以看到玉珠峰,明天就可以体会5000m了,明天就可以见到久闻大名的马欣祥老师了,Wonderful!Excellent! 辞别高老师,安排好住宿,吃了山鹰和绵羊的喜酒,早早的休息了。
<br>
<br>
<br>10月2日:
<br>7点起床,睡的好极了,收拾好行李,吃完早餐,在大堂里等待出发。另一群山友也在等待出发,过去一问,上海白浪队,忙问可有在友天下认识的老古董---董曙明,没想到被问的就是老古董,几月不见,又戴了帽子一下没认出来。山友相聚在山里,不亦乐乎?9点一车二十余人作为2000玉珠登山节第二批第一组正式出发,开始了终身难忘的玉珠行。
<br>
<br>      中巴飞快的奔驰着,可爱的格尔木渐渐退去,耳边忽然响起“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逐草四方沙漠苍茫,那惧雪霜扑面…….”的粤语歌声,这歌声小时候听过百遍,却从没有现在令人感动,望着窗外无边的大漠,巍峨的昆仑,想着即将面对的茫茫雪山,心中百感交集,豪情万丈,人生的意义此刻清晰无比,“逐草四方沙漠苍茫,那惧雪霜扑面”,勇敢的面对自然,挑战自我,征服自我,挑战极限,追求心灵的完美,这就是登山的原因,登山的目的,人生的意义。沉静在澎湃的思绪中,凝视着远处的群山,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惜没酒!
<br>
<br>        中午十分行至西大滩,海拔4500米,左边出现了连绵不绝的雪山,有人说那就是玉珠峰了,嗯?玉珠峰怎么会那么矮,有人开玩笑说“两只冷馒头,一瓶矿泉水,两小时轻松搞定”,真有些失望,有没搞错?向高老师确认以下,果然是玉珠峰,只是从这只能看到一点点顶峰,大部分被前面的山挡住了。下了车仔细研究,发现自己刚才犯了个错误,高原上空气透明度十分高,根本无法用平原的经验估算距离和高度,在这才是“看山跑死马”。由西大滩望去玉珠峰北坡的三条冰川谓为壮观,洁白的冰川顺着山谷蜿蜒而下,如巨龙出山,冰川上支离破碎,高低不平,看起来不太好走,此次登山我们由南坡上,故无缘亲近这巨龙,真是有点遗憾。午饭在西大滩解决,这是我们上山前在人间的最后的午餐,大家的状态看起来不错,一个个狼吞虎咽,而我更是风扫残云,将面前的菜,大饼全部消灭,甚至把菜汤都蘸着饼扫了下去。过瘾那---!
<br>
<br>       饭后继续出发,经昆仑山口向南坡绕去,不久下了公路开上了荒凉的可可西里草原,前面已没有公路,只有弯弯曲曲的车辙,有的地方还很松软,容易陷车,幸好司机技术高超,加上高老师指导路线,大家只下了一次车。此时海拔已有4800m,高原上水分还是很充足,但植被十分稀疏,不远处有成群的野驴悠闲的吃着草,直到车开的很近才慢慢的跑开,伙伴们不时为野驴兴奋的吼着,阿Ken还开心的说着笑话,好象高原并没什么可怕。可渐渐的野驴不见了,地上的草也变成了一块块的苔藓,车里也渐渐的静了下来,有些伙伴明显的蹙起了眉头,高原开始显示她真实的一面。远处的玉珠象弯弯的月牙,宁静的矗立在面前,有一条淡淡白线从顶峰划下,那就是登山的路线,因为被人踩过,所以比别处亮一点,凝视着玉珠,凝视着路线,登顶的愿望无比的强烈起来,可爱的玉珠,终于可以亲近你了。车到大本营,迎面一个黑黑、瘦瘦,面带可爱笑容的人第一个来迎接我们,这就是次洛,国家登山队的次洛,中国第一个登顶珠穆朗玛的在校大学生,当然也是我们可爱的教练和朋友。我们都亲切称他次洛老爷。
<br>
<br>       整个营地欢乐而兴奋,第一批队员正准备离营,大家匆匆问候一声就分手了。我被安排在中间插着国旗的大班用帐篷,安顿好行李,烤火帐篷喝茶,等候教练们的训话。烤火帐篷中间支了一个大煤炉,上面有一个铁皮烟囱升向屋顶,靠着它真暖和,两旁各排了一片方方的油桶,充当我们的餐桌,旁边散放着许多小马夹,餐桌上有许多零食和果珍,还有很多小搪瓷缸子,大家喝水可不讲究,随便抓起一个,倒上水就喝,到也方便。孙斌教练进来交代了明天的安排和注意事项,便叫大家拼命的喝水,理论是第一高山空气干燥,容易缺水;第二,人体为了适应低氧环境,血液中血红蛋白急剧增加,血液浓度增加,导致血液流动速度减慢,影响血液运送氧气的能力,所以需要不停的增加水分稀释血液。喝到喝下一杯水马上就想方便就叫喝通了。拼命的喝水,喝果珍,感觉自己就象一台造尿机,看着伙伴们寂寞的表情可以想象他们的感觉,自己心里有些打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作,据高老师说熬过今天晚上,如果没事就没事了,上帝保佑!晚饭为照顾状态不佳的队友只有稀饭和馒头,还有一些小菜,我慢慢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馒头没敢多吃。饭后出去方便,一出帐篷门就看见Leon在哇哇大吐,想上去照顾他一下,向前走了两步,胃里一紧,连忙转过头去,差点出来。饭后大家的状态明显更差了,教练要求大家尽量晚睡,理由是人睡着了呼吸会减慢,影响氧气的吸收,半夜醒来头痛、恶心更难熬。我感觉状态还好,头不痛,也不恶心,看着大家无精打采,尽量使自己兴奋,活跃空气,可惜平常的活宝Leon不在状态,我只好赶鸭子上架了。十点多大部分人回帐篷休息了,剩下的几个伙伴围着小芳做着心理测试游戏。我和次洛静静的聊着登山的故事,测测自己的脉搏,此时脉搏80次/分,较平时快20次,和次洛差不多,正常反应。心里对战胜高山反应的信念逐渐的增强了。
<br>
<br>        11点大家回帐休息,我先出去方便一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临时厕所走去。临时厕所三面围着雨布,一面开口向着大山,里面挖了一条小沟,旁边有两块大石头,蹲在上面挺稳当。关掉头灯,仰望星空,但见繁星点点。月亮早已下山了,大熊星座雄据北方,北极星闪闪发光,下面就是巍峨的玉珠。银河如一条轻纱织成的玉带从头顶将天空分成两半,想看清楚,却又如雾里看花。天鹰座和天琴座隔河相望,看来永远无法相会,演绎着世界上最长的爱情故事,可他们的孩子就要世世代代的坐在筐里?可怜那….! 我的天蝎座隐藏在西南天空,蝎宿二发出淡黄色的光芒,永远地保佑着我。天幕下正南方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有几许灯光告诉我离人间不算太远,估计是青藏路上的道班。风吹着雨布呼啦的响,总让人以为后面有什么东西,可是这遍地石头,连根草都没有,除了我们哪来其它动物,可到后来我知道错了。
<br>
<br>        回到帐中,Leon和阿Ken还未睡下,斜靠在背包上休息,很痛苦的样子,我将我的水壶递给Leon,将鞋垫、袜子塞进睡袋,准备好头灯,穿着内衣钻进睡袋,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也不知灯是什么时候熄的。半夜被什么声音吵醒,看一下表才两点多钟,不知是头还是脖子有点痛,摇摇头好象没什么事。帐篷里头灯不停闪烁,总有人不断的起身,翻东西,喝水,甚至冲出去呕吐,看来这夜对他们真是难熬。时间还早,睡袋也挺暖和,可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也没什么事干,只有强迫自己多睡一会。就这样迷糊一会,清醒一会,总算熬到6点钟,看看门口,天已经蒙蒙亮了,睡着无聊,出去逛逛,看看日出也好。
<br>
<br>
<br>10月3日:
<br>起来穿上租来的羽绒服、冲锋衣,从横七八竖的睡袋上跨过去,总算出了帐篷,外面还挺冷,四周的山峦黑黢黢的,整个营地没有一点生气,只要我们帐篷的国旗有气无力的飘动着。一夜没睡好,头重脚轻,没敢去哪溜达,想想去饮茶帐篷烤火、喝水可能是不错的选择,。钻进饮茶帐篷,里面漆黑一片,打开头灯,炉子已封了,上面垛着一大桶水,正冒着热气,可能是留着早上烧饭用的,没敢乱动,幸好水瓶里还有开水。倒点开水,喝了两口,靠近炉子坐下。可是炉子封了,没什么热量,只好找了两块包装箱的纸皮用手捂在烟囱上,关上头灯,把额头靠在手上,休息一会。整个帐篷一片漆黑,只有门口投进一点点亮光,四周也静悄悄的,孤独的感觉一下包围过来,只感觉从烟囱传过来的一丝丝温暖。       盼望着天亮,盼望着朋友们围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时间过的真慢啊!忽然门边的地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精神一下高度紧张起来,什么东西?理智告诉我如此高的海拔除了我们不该有其他动物,但确实有东西动了一下,是花眼了?幻觉?擦擦眼镜凝神静气仔细观察,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声音,可除了炉子上热水微微的沸腾声什么也没有,门边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正想解怠一下,突然一阵轻微的哗啦、哗啦声传入耳中,有什么东西在垃圾堆那边,打开头灯,悄悄的靠近垃圾堆,静静地等待着。一小会后,从一个塑料袋下钻出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有小老鼠那么大,棕黄色,带白色条纹,很短的尾巴,外形有点象小兔子,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可爱噢!这个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灯光,一跳一跳地寻找着地上寻找着食物的残屑。我静静地观察着它,不忍心打扰,欣赏着它的一举一动,好象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心中孤独的感觉已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小东西好象要回家了,慢慢的向门口跳去,最终消失在门外的石头堆里,天亮了。
<br>
<br>        出来等候日出,仔细观察一下,判明方向。我们的营地处在一个山谷末端,山谷开口朝南,朝着我们来的方向,是荒凉的可可西里。营地的东边是一片低矮的黑色小山,上面白雪点点,营地的西边隔这一条小溪是一个黄色的高高的山脊,上面平铺着洁白的积雪,纯洁的无一点瑕疵,非常漂亮。营地的北边顺着山谷向上就是我们可爱的玉珠,山谷里满是黑色的石砾,尽头是一条巨大的冰川的末端,正在消融,龇牙咧嘴,挺恐怖的样子。冰川往上延伸是一片巨大的雪盆,那是冰川的源头,四周的山峰上的雪汇集此处向下延伸形成了冰川,我们的登山路线就选择在冰川右边的山脊上,避免了在冰川上直接行走,从而也就不可能遇见巨大的冰裂缝之类的东西了,到了雪盆边缘选择右边的山峰一直向上通过5600m的C1即可到达顶峰。整个路线非常清晰,只要有良好的方向感,加上指南针和路标,即使天气不好也应该找到下撤的路线,看来方向感和使用指南针是登山的基本技能之一,应在平时多加训练。八点钟左右东北方的天空开始变红了,因为有山峦遮挡,从大本营无法直接看到日出,只能欣赏朝霞和玉珠被染红的景色,还有能看到背后的荒原在朝霞下慢慢苏醒。
<br>
<br>      伙伴们渐渐的起来了,整个营地又有了生机。可是多数人状态不好,连牙都懒得刷。我想了想,几天不刷牙,挺不好受,试试吧。进帐篷翻出毛巾、牙刷,走到小溪边,小溪上大多数地方都结了冰,只有几个地方露出点水面,水有点浑浊,不象长白山的水那么晶莹透彻,可能是冰川中含有大量的侵蚀碎屑,又没经过高山草甸的过滤,所以不太洁净,但我想绝对不会有什么有害的细菌。选择一个不滑的地方,蹲下来,舀了杯水,真冷,不过含在口中还能忍耐。刷完牙,洗脸才是折磨,冰冷的水浇在脸上好象皮都冻了下来,忍着手痛把毛巾拧干,都冻成一团了,使劲拽开,吱啦啦的响。用这冻着的毛巾擦脸,象刀刮一样。洗完脸,手都冻僵了,勾着毛巾回到饮茶帐篷,把通红的手放在烟囱旁,过半天手才是自己的。怪不得大家基本不洗脸,如果我高山反应严重,肯定也免了。不过除了在C1我一直坚持着早晨的折磨。
<br>
<br>        九点种吃早饭,基本和昨晚一样,我还是吃那么多。吃完饭,罐壶热水,抹上防晒霜,带上雪镜(这是每天出门前必做之事),背上冲锋包,大家去王涛的墓拜祭,顺便做一个适应。我感觉挺好,跟着孙斌教练轻松的走到王涛的墓前,大家纷纷捡了几快石头垒在墓上,孙斌教练还带来了香,每人三柱,可是非常难点,看来高山上该带气体防风打火机较为好用。好不容易点完了香,可开始点的大多已熄灭,可能由于氧气太少的缘故。大家站在墓前,遥望玉珠,可看到在离C1不远有两个黑点,那是昨天上去的独行马教练和广州的张伟峰,他们今天冲顶。可眼前的王涛却只能长眠在这荒凉的土地下,除了我们偶尔来看他一下,只有和寒风做伴了。人生真是十分奇特,一个选择将导致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有人说这是他的选择,能与雪山为伴是登山人的愿望。我不敢认同,与雪山为伴是我们以我们的心灵去亲近她,去拥抱她,却不是将肉体留在此处。我想如果要求我们终身留在此处,没人会愿意。我们的家还是在让我们又爱又恨的都市,我们无法改变,我们游历一番后最终会回到她的怀抱,回到文明的世界。我们之所以向往自然,主要是逃避都市的喧闹、污浊,人性的丑恶,可我们无法拒绝都市的舒适和诱惑,即使我们在这远离都市的玉珠,我们衣食住行无不来自她,离开她我们寸步难行。登山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是业余爱好,我们的事业还是我们的本职工作。登山是不值得为此付出生命的,因为我们多数人的能力注定无法突破前辈英雄们创造的辉煌,因为我们的体力、技术和专业高手相比简直就象和国家队的百米运动员赛跑,即使付出生命也不可能创造辉煌,却对后来者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为自己家庭带来不幸,即使对自己也再也不能爬山了,这可能是最大的损失。所以我们登山一定要安全第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老了,回顾一生,不虚此行。安全第一估计大家都认同,但安全不是挂在嘴边的,她就如你的女神,要从各方面精心呵护,从队伍、装备、计划、纪律、体力、技术、食物、疾病、气候等等与登山有关的诸多因素上去认真考虑,多了解相关知识,平常勤加训练,一项项认真准备,起码有90%以上的把握才去做,不要去冒险,不要赌博。赢了不过是一座山而已,输了可是你的命啊!大家切记。王涛虽然去了,但他的经历却随时警示着我们,愿他安息吧!
<br>
<br>       拜祭王涛后顺着缓坡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后脑勺也痛了起来,可能是缺氧导致的,高山毕竟是高山,轻视不得。调匀呼吸继续走,发现气短就停下来深呼吸,过一会感觉好多了。下山时发现了动物的足迹,有点象草食动物的蹄印,但是是单行的,每个相距一尺左右,大家讨论是什么动物,有的足迹经太阳照射已溶化,变的挺大(黑的地方先化,露出地面后迅速向旁边扩展),有人误认为是大动物,挺担心的样子。其实如此高海拔,除了一点点苔藓,草都不长,哪来的食物,不可能供养那么大的动物,北极熊活在冰天雪地里,靠的是冰面下的海豹,南极内陆就没什么动物,估计喜马拉雅雪人也是谣传而已,除非它喜欢每天上下跑,可保护色怎么解决呢?它不能天天换衣服啊!问问孙斌教练,是蹄兔,仔细一想就是早上看到的小动物,一跳一跳留下的足迹,不禁哑然失笑。在营地东面的山上兜了一圈,11点多回到了营地,休息一会,喝几口水,头已经不痛了。闲来无事,等着吃饭,可中饭还是稀饭、馒头,我好想吃肉啊!
<br>
<br>        下午孙斌教练给我们讲了高山反应的原因和对策,下课后大家无聊的打发着时光。出来转转,发现玉珠峰顶峰开始变天了,逐渐的看不清了,大家开始为山上的独行马和张伟峰担心起来,可能是两点多,传来他们顺利登顶的消息,但此时顶峰已完全看不到了,大本营的风也逐渐的大了起来,大家的神色凝重起来,教练组商量一下,派次洛教练去接他们,大家把帐篷的门压好,默默地祝福着他们。风越来越大,肆虐地晃动着帐篷,透过缝隙看见外面下起了小雪,茫茫一片,忽然帐篷北边的墙壁一下垮了下来,孙斌教练一跃冲出帐篷,我、老古董、Leon等也跟着冲了出去,外面的风裹着雪粒迎面扫了过来,使人呼吸都困难,大家都尽量避免迎风行动。压帐篷拉绳的石头堆被拉垮了,大家分头搬来大石头,重新固定。这种环境下干这个可不容易,忙完后钻回帐篷,连孙斌教练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来。风不停地咆哮着,想把我们卷走,真担心帐篷顶不住,派几个吨位大的伙计靠在迎风一面的帐杆上,抵挡着狂风,看来好了一些,大家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人大叫“Ozark的高山帐垮了”,大家又一次扑进风里,看来想把它立起来是没希望了,大家搬了些石头压着它,免得给吹跑了。这次没有急着回去,背着风,撒泡尿。看着狂风卷着地上的雪一浪一浪的从营地扫过,满壮观的,整个玉珠峰一点也看不见,山下尚且如此,山上怎么过?真为他们担心,可自己尚不能自保,如何去照顾他们?只能干着急而已。不过以独行马和次洛的经验和能力应该应付的来,营地里还有孙斌、徐晓明、开村等众多高手,不会出什么事。此时体会到和高手们一起登山的好处了。
<br>
<br>         暴风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逐渐的过去了,太阳有钻了出来,玉珠峰更加洁白无暇。顶峰后飘动着旗云,其实不是旗云,是狂风将顶峰上的积雪吹了起来形成的雪雾,在蓝天下十分漂亮。但担心也随之而来:如果雪被吹走了,光冰区将会扩大,原来拉的路绳只有200m长,从峰顶刚到有雪的地方,现在光冰区扩大,滑坠的危险增加了,这给大家登顶又增添一重困难。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他们没事,正在下山的消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六点半左右他们回来了,大家热烈欢乐。张伟峰十分兴奋,经过千辛万苦,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终于成功了,真为他高兴。七点多第二批第二组也上来了,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扫干净钻进来的雪,我们的帐篷最终挤进18个人,满地的睡袋和背包,脚都不知往哪踩,我睡在最里面,出去一趟可不容易。最好笑的是我对面的王海龙睡的是3千多的Momunt,踩一脚就叫一次,晕倒!
<br>
<br>          晚饭还是稀饭、馒头,肉啊!你在哪?吃罢饭第二组的伙计去给王涛扫墓,我坐在睡袋上,考虑明天将去ABC进行冰雪训练,可这两天吃的太少,担心体力不足,做出了我此次登山最大的错误决定,开始动用巧克力。和着开水将一块100克的巧克力象嚼蜡一样全部吞了下去,可不一会肚子开始报复我的自信和盲目。胃开始难受,恶心,想拉肚子,出去方便几次后,整个人都虚了,有些发冷,哪也不敢去。真是“好汉不经三泡稀”,惨那!翻出一大堆药,如黄连素、丽珠肠乐、吗丁啉吞了下去,祈祷明天能好起来。仔细地想想原因,可能是全身缺氧,氧气优先供应大脑,肠胃蠕动慢了,消化能力降低,无法一下消化那么多油脂,所以以后油脂性的食品要一点点地吃,绝对不能暴饮暴食。九点多,Leon领来冰爪、雪套和高山靴,我都没力气试了,幸好他们基本合适,只是冰爪有些松,到山上给我带了点麻烦,这是后话。
<br>
<br>        晚上十点多我就休息了,比第一天睡的好多了,只是不停地在睡袋里放屁,幸好我有鼻炎,不太能闻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叫嚷声吵醒,连忙抬起头,看见好几个人开这头灯,照着一个人,他正站在Leon脑袋边,对着帐篷的墙想走出去,显然是搞不清门在哪了,可能已踩了好几个人,所以大家愤怒地对他叫着“门在那!!”他迷糊了一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后来听北脸说他是长城小站的,回来时又坐到他的脸上,看来高山反应的相当严重。一会帐篷里又安静下来,我又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快五点钟,听着不知谁痛苦的哼哼声熬到七点钟起来,准备背包,刷牙洗脸,状态好极了。
<br>
<br>
<br>10月4日:
<br>今天的安排是适应性行军,携带部分个人装备上升到5300米的ABC进行冰雪行进训练。九点钟,吃罢稀饭、馒头的早餐,大家在孙斌教练的催促下大家陆续地出发了。由于等待Leon他们,我出发的晚了一些,为追赶前面的队伍,走的比较急。穿过黑色的碎石滩,跳过冰封的小溪,我渐渐地接近了冰川末端。冰川前隆起巨大的冰渍堆,可见冰川侵蚀作用的强烈。冰川没想象中的洁白,晶莹,有些灰朴朴的,尤其在消融剧烈的地方有大量黑色泥沙。路线就在冰川右侧,上一个大坡就到了冰川上部,至此真正的攀登开始了。天气非常好,太阳很晒,身上的Ozark冲锋衣和冲锋裤都不太透气,很快出了一身汗,卸下背包,脱下冲锋衣,只穿一件抓毛绒,开始向上攀登。坡不算太陡,但一上坡就感到十分吃力,没走几步就气气喘吁吁,马上调整为休息步,30步一歇,感觉好多了。慢慢地往上走,也不着急,反正时间大把,可正悠闲着,忽然身后徐晓明教练对坡上的孙斌教练喊“孙斌,记下率先到达ABC队员的名单。”遭了,看来后天冲顶队伍的名单由此产生。因为C1共有5顶高山帐,一顶是教练住,其余只能容下12名队员,而我由于出发晚和换衣服,前面可不只12个人,可我多想早一点开始冲顶啊!因为好天气已经四天了,新疆的冷锋现在不知道在哪,万一天气变坏,可能此次登山计划会泡汤,那就太可惜了。现在唯有加速前进,将30步一歇该为50步一歇,算准前面对手的频率和休息时间,超车!按计划行动,效果显然,几个轮次,就超过了三个,接近坡顶,上面有两个伙计向我招呼,竟然有个女孩,天那!是毛毛虫,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去了,要知道她昨天晚上还吐的睡在她旁边的一个伙计一身。的翻过上坡,沿着冰川侧渍向上走,终于第九个到达ABC,用了1个半小时。可是最终功夫白费了,后来才知道是马欣祥教练决定后天冲顶的名单,可他不看这个,冤那!
<br>
<br>       休息一会,吃了点东西,按孙斌教练吩咐,穿上安全带、高山靴和雪套,领了冰镐,等着大部队上来。孙斌教练和晓明老师走到冰川上打下冰螺丝,拉上绳子,做训练前的准备。看他们在雪地上轻松自如地跑着,真是十分佩服。要知道此处海拔5300米,高山靴四五斤重,雪有膝盖那么深,一般人至此能动就算不错了,就是我们这些常参加山野健行的人也感到很吃力,这就是专业高手和业余者的差异,常人很难逾越。陆陆续续大家来的差不多了,教练便将大家分成两组,一组练雪地行走和滑坠保护,另一组练上升器上升和八字环下降。后一项训练对于有攀岩经验的人很容易,我本来想学学攀冰、结组和冰缝保护,看来只有等下一次了。至于雪地行走主要注意两腿分开,外八字,还有注意休息姿势和握镐手势。关键想学的是滑坠制动,孙斌教练从一个小雪坡滑了下去,做了两次示范,我跟着也滑下去,由于雪太厚、太软,滑行速度较慢,轻松完成了动作,体会不出惊险刺激,不过由于冲锋裤没有背带,灌进一些雪,真冷啊!原来想学的侧滑制动和倒滑制动可能由于条件所限没有教授。三点钟左右大家将高山靴等装备留在ABC收队下山,一路无话,只是见识了晓明老师穿着高山靴跑下乱石坡的精彩表演。到了大本营,发现冲锋库里的抓毛绒裤子全汗湿了,原来冲锋裤是不透气的,问了几个租裤子的伙伴,都一样,而Leon穿着Northface的冲锋裤,一点事没有。没办法,脱下冲锋裤,躲在睡袋里,慢慢的焐干,由于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在路上已饿的发晕,冷的直打哆嗦。心里一面骂着该死的Ozark,一面担心明天上到C1该怎么办。直到吃饭,裤子才基本干了,心里十分不快,可更让人失望的事还在后面,明天冲顶的名单中没有我!不知是不是我回来后没在饮茶帐篷露面,让马欣祥老师误以为我不行了。一肚子气无处发,面对想了三天的羊肉汤也没了胃口。有趣的是向独行马老师反应裤子的质量时,四川青年登山队的罗丽竟来维护它,说Ozark有好东东,只是此次赞助没拿出来,今天来的Ozark的代表们穿的全是好货,3千多一条。没听她说还好,一听更气,如果Ozark赞助我个人,给什么都没法说,谁要我求着别人呢?可我们此次是花钱租装备的,可没担你什么人情,花了钱就该物有所值,拿这种衣服爬雪山,多少有点被欺骗的感觉。如果事先申明衣服、裤子不透气,我自己早买了。可怜的罗丽当了Ozark的炮灰,事后觉得这事也不能怪她,她只是尽了本分而已。围着炉子,身上十分暖和,听着独行马老师介绍昨天的情况,和一些关于登山的故事,登山的人聚在一起,不亦乐乎!
<br>
<br>
<br>10月5日:
<br>早上六点多钟才醒过来,看样我已完全适应了高原,不知大家昨夜怎么样。Leon和阿Ken状态较昨天好了一些,小芳一直没吐,但头痛的利害。今天的安排是开村老师、晓明老师、次洛老爷和庄主带第一队人马上山,独行马老师带昨天没去ABC的几个人去ABC训练,我没什么事。吃完早饭送他们出发,刚回到帐篷里不久,对讲机传来独行马老师的声音,说有一个伙计放弃了。问需不需要人接,回答说最好接一下,大家走出来,发现他们离帐篷只有三四十米,晕倒!无聊地混了一个上午,午饭后,我提议大家出去转转,得到阿Ken、丁丁、和南京的一位山友支持。报告了教练,大家带了一点水,拄着登山杖朝冰川走去。走了几步发现Ken状态不佳,我提议今天只是适应。大家50步一停。一五一十慢慢走,又只带了一瓶水,几颗糖,很是轻松。天气还是十分的好,这是此次登山最舒服的时光,大家转到冰川跟前,认真地观察了一会,谋杀了几张菲林,还抓到了两只巨大的乌鸦在冰川上滑翔的瞬间。下午阳光很强,冰川消融的很利害,碎裂声不绝于耳,使我们不敢靠的太近,最多接近到与冰川高度相同的距离。离开冰川我提议爬昨天我们去ABC登的第一道山坡,可惜无人响应,最终大家选择大本营东面的山坡作为回去的路线。晃晃悠悠回到大本营,Leon躲在帐篷里休息,看来状态不佳,小芳倒好多了,拿着相机到处乱拍。孙斌教练躺在零食堆里看武侠小说,舒服的要死。我也拿了本《天龙八部》,慢慢的翻着,忘了我们在5000米。
<br>
<br>     晚餐有红烧牛肉,吃了一大碗,消灭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粥,爽啊!晚餐后马欣祥教练宣布了明天冲顶的名单,共十二个,他们是北京的小军、韩冰、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伙计,上海的金晴宇、丁丁、王海龙,西宁的陈叉叉,四川的罗丽,广州的Leon、Ken、小芳和我,教练组为开村老师、次洛老爷和孙斌教练,大家在以后两天刻骨铭心的攀登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晚饭后大家闲聊着消磨时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早早休息,明天就要出发了。
<br>
<br>
<br>10月6日:
<br>可能昨天太闲了,晚上不困,睡的不是很好,早上起来各自准备装备,灌上开水,我吸取前天的教训,只穿了普通的运动裤。9:30准时出发,一路无话,10:40到达ABC,比前天提前20分钟,状态不错。在ABC休息一会,喝点水,没吃东西,换上高山靴,戴上冰爪、雪套。小芳和Ken上来了,听说Leon体力不支已下撤,真为他惋惜,可高山是残酷,勉强不来。大家开始向C1进发,首先是个高高的雪坡,雪不厚,但很软,不一会就在冰爪下集了个大疙瘩,休息时用冰镐敲敲就掉了。大家一字排开,翻过坡,前面出现了一个很高的雪坡,坡顶上就是C1,我们的路线左边就是冰川的粒雪盆,路线先横切过雪盆边缘,然后直上到达C1。此处一片洁白,伙伴们相隔二三十米,缓缓地向前移动。在自然面前我们显得十分藐小,但我们坚强不屈,勇敢的挑战自我,我们的精神是伟大的。路线旁边的雪很深,冰镐都插不到底,但由于路线被踩实了,所以走起来不是很辛苦。出发时我前面是王海龙,在坡顶时我超过了他,过一会又超过了金晴宇,他们看我走近了,就主动让道,大家点头互相鼓励,虽默默无声,却甚似千言万语。慢慢地接近前面的韩冰,本想下一个就是叉叉,可有趣的事出现了,每当我接近他,他却不让道,而是勉强启动,打乱了自己的频率,我想这样他会很辛苦的,果然在我又接近他时,他刚启动就忽然跪倒,吓了我一跳,担心他滚下去。等他站起来,我启动准备超车,以为这次他会让道了,可他仍勉强启动,不一会又跪倒,吓的我不敢再超了,只好跟在后面慢慢走,逐渐和叉叉又拉远了,后面的金晴宇也跟了上来,我和他介绍了刚才的情况,金晴宇也同意慢慢走。慢慢走其实更累,由于中午没吃什么,肚子很虚,头都有点晕,想停下来吃东西,可食物全在背包里,太麻烦了。想坚持到C1,又无法加速。慢慢地熬着,越来越疲倦,有两次晃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接近C1时,迎面遇到山鹰、毛毛虫,他们已登顶下山。大家招呼一声,擦肩而过。终于到达C1,可能总共用了四个多小时,开村老师忙给我倒了杯果珍,好感动啊!喘口气,脱下冰爪,整理帐篷,铺上防潮垫,先睡一会,累死我了。
<br>
<br>      醒来时,小芳和阿Ken还未上来,金晴宇和韩冰问是否可以进来,不好意思拒绝,韩冰钻进来就睡了,我和金晴宇开始烧水。出去挖了点雪,将水壶中剩下的开水倒进去,点着GAS炉,慢慢地雪化了,得不断地加雪。金晴宇负责照顾锅,我负责从帐篷后面的雪墙上挖雪,配合的十分默契。不知何时小芳先上来了,马上就钻进教练的帐篷,骗吃骗喝,过会罗丽也钻了进去,教练帐篷立刻热闹起来。我坐在睡袋上,仰望玉珠,那么安静,慈祥。太阳逐渐地向西南方落去,光线变的柔和起来,摘下雪镜,蔚蓝的天空纯净如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蓝色,无法用语言形容,菲林也无法记录,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凝视着天空,凝视着玉珠,时不时忍不住又浪费几张菲林,忽然一群小鸟飞过天空,白色的羽毛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如一把钻石撒在蓝色的天幕上。生命是如此的美丽,人生是如此的惬意,人生如此,复有何求?烧好第一锅水时,阿Ken上来了,也钻进教练帐篷骗吃骗喝,我省心了。叫起韩冰,三个人喝了半锅水,接着煮方便面,热八宝粥,大家吃的十分开心。吃饭时问韩冰为什么怕我超车,他的回答让我和金晴宇差点笑倒,他原来怕落到最后,没勇气上来了。吃完饭,擦干净锅,又烧水将大家的水壶罐满,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风也大了起来。用冰镐将外帐钉在雪中,大家准备休息,我建议将炉头和外靴都放在帐篷里,他俩认为放在外帐和内帐中间没事,我没有坚持,只是将自己的外靴放在脚边,铺好睡袋开始睡觉,听到孙斌教练在隔壁喊到明天5:30起床,7:30出发。风越来越大了,帐篷摇摇晃晃,也不知是刮下来的雪还是下雪了,打在帐篷上沙沙的响。躺在睡袋里,下面隔着层防潮垫就是雪地,却挺暖和,技术真是神奇。大家都关了灯,一片漆黑,心里祈祷着帐篷千万别被吹倒了,我一会就睡着了。
<br>
<br>
<br>10月7日:
<br>半夜被风声惊醒,看见金晴宇开着头灯坐了起来,肆虐的寒风正压迫着帐篷,帐杆剧烈的摇晃着,好象随时会折断。提心吊胆地看着帐篷,却无计可施,想了想,既然看着也没什么用,还是睡吧。再次醒来时风小多了,看看表已经5:20,感谢这The North Face帐篷,我们熬过了这一夜。起来收拾行李,准备烧早饭,问他们两个昨晚怎样,好象睡的不好,同时水也喝光了,只有先烧水了,打开帐门,发现雪已将炉头和锅都埋了起来,挖出炉头,可点不着,看样气孔被冻住了,用打火机慢慢的烧总算点着了火。趁着烧水的功夫,我让他们俩先穿高山靴、雪套,安全带,我负责照顾炉子。他们俩状态很不好,每动一下都十分辛苦,同时外靴放在外面被灌满了雪,半天也没穿好。烧好第一锅水,将他们的水壶灌满,开始烧水煮方便面,可直到7:10他们俩还是没准备好,而7:30就要出发了,把我急的要死,总算金晴宇来接手,匆匆忙忙穿装备,扒了几口面条,孙斌教练已经在催着上路了,随便涂点防晒霜,穿上冰爪,背包已来不及整理了,羽绒服和防风帽也没带,抓了几个奶糖,挂上水壶,拎着冰镐就去追赶队伍。
<br>
<br>       由C1出发到顶峰需要攀登三个雪坡,上升578米,并不是很远,平常只是小case,可此时大家走的非常慢,休息的时间要大于运动的时间。二十步,三十步的地往上走,脚下的雪很薄,估计被风吹到山下去了,冰爪穿过雪层刺进了冰里,十分稳当,想滑都难。有的地方冰层直接裸露出来,并不是原来想象的光冰,而是有很多孔隙蜂窝状的冰,冰爪很容易刺透,所以走起来十分安全,原来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上天真照顾我们。爬上第一个雪坡,大家略侍休息,又开始攀登第二个雪坡,此处已完全是光冰区了,明晃晃的有点吓人,心想万一失足,滑坠保护可不容易停下。但仔细一想坡度只有二三十度,又是豆腐渣冰,体力、平衡都挺好,干吗自己吓自己,其实只要认真地走好每一步,不要想其它的东西,再高再长又怎么样?一样不被我踩在脚下,哼!跟着开村老师慢慢往上走,一步一呼吸,尽量保持着节奏,不使自己过分疲劳,留着体力应付下山和各种意外情况。停下时强迫自己深呼吸,恢复体力,很快我们就登上了第二个坡。
<br>第三个雪坡十分长,也是三个雪坡中最陡的,登山的小路象天梯一样直达顶峰,没有一丝回旋,对意志和体力都是严酷的考验。我们在坡下做冲顶前最后的休息,环顾四周,群山已在脚下,只有眼前的这个馒头还高高耸立在面前,玉珠,我就要战胜你了!随着次洛老爷的一声令下,大家开始这最后的冲刺,也是最艰难的挑战。每一步都是充满艰辛,每一步都是挑战自我的极限,每一步都是对意志的考验,但大家默默无语,坚定地向上走着,因为我们知道每走一步便靠近顶峰一步,成功离我们不远了,顶峰正在向我们招手,千百个日日夜夜的祈盼就要实现了。慢慢地接近了路绳,扣上上升器和快挂,开始这最后200m的冲刺,此时风已经很大,顶峰上的雪被风吹成了雪雾,开村老师就站在雪雾中照顾着每一位上来的伙伴。我的冲锋衣里只穿了一件天蚕衣和抓毛绒,感觉十分的冷,又没带羽绒服,原来指望靠运动取暖,可稍微走快一点心脏就狂跳不止,停下来连吸好几口气却象没吸到什么,此处的海拔已在6000m以上了。不能走快,只能坚持了。尽量避免让风直吹面孔,随时注意手指和鼻子,终于走到路绳末端,开村老师帮我卸下上升器,我登顶了!2000年10月7日12时整我终于站在了玉珠峰顶峰。峰顶十分平坦,很宽阔,前面上来的人聚集在顶峰东北角的铁架处,我和开村老师站的雪檐倒是最高的地方,也是风最大的地方。小心地顺着雪檐向东走,没走20m,风忽然小了下来,旁边也没什么遮挡,真是奇怪。转下雪檐,风又大了起来,走到铁架下,鼻涕已冻了出来,赶紧摸纸巾,可就是找不到,真担心湿漉漉的鼻子会冻伤,找罗丽要了张纸巾,捂住鼻子慢慢的擦,可还是把防晒霜擦掉了,以后鼻子就直接的曝露在阳光下,下山后都成黑的了,全脱了皮。站在顶峰,茫茫一片,东南边是皑皑雪山,北边是深深的峡谷,一条巨大的冰川盘踞其中,这就是北坡冰川的源头。天空此时已变成蓝灰色,好象接近了宇宙。大家围着铁塔开心的笑着,互相留影,这是最珍贵的纪念。
<br>
<br>      开心一会大家开始下撤,还没走两步右脚的冰爪忽然掉了,可能是上山前没调整好,幸亏在山顶,要不然就麻烦了。坐下来准备调整冰爪,可手从手套里拿出来,好冷啊!最痛苦的时候开村老师走过来帮我,风呼呼地刮着,开村老师调两下冰爪,套在高山靴上试试,又松开再调,不时地将手塞进手套里焐一下,抽出来接着调。看着开村老师,我的鼻子发酸,泪水禁不住的溢了出来,无言表达我的感动。千万次感谢您,开村老师!
<br>
<br>      大家来到风口,依次将快挂挂在路绳上,迈着八字步开始下山。每走一步,小腿就被鞋帮抵一下,很不舒服,但这种步法可能是最安全的,两脚可以分得很开,不会挂住,要知道疲劳时,脚不听话,一旦冰爪挂到一起,就会头朝下栽下去,一定得十分注意。下山比起上山轻松多了,一口气下到底,才一点钟。休息一会,喝点水、吃两块糖,继续往下走,很快就回到了C1,一点都不疲劳,只有成功后的喜悦。收拾好行李,开村老师也下来了,叫我们带上垃圾。将我们帐篷的垃圾全部收集起来,加上昨天第一组埋在帐篷外的垃圾足有好几斤,挂在背包下,走起来一荡一荡的,不过状态很好,肌肉一点都不疲劳,心情也特别好,故不觉得难受。离开C1,下到大雪坡中间的时候碰到独行马教练和马欣祥教练带着第三组往上走,大家开心的招呼一下,继续下撤,很快来到ABC,换回登山靴,脚一下轻了下来。吃了半包肉松,将所有的装备整理好,回大本营喽!一路无话,只是很饿,也很累。接近大本营时,高成学老师来接我们,给我倒了杯热水,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想后面的伙伴可能更需要,笑着拒绝了。此次玉珠之行最令人感动的是教练无私的精神,他们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br>
<br>       4:10分我终于回到了大本营,回到空荡荡的大帐篷。卸下背包,脱下冲锋裤,来到饮茶帐篷喝水、吃饼干,用热水洗了脸,感觉好多了。回到自己的大帐篷,铺开睡垫,靠着背包,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6:30了,大家基本上都回来了,聚在一起十分开心。晚饭后上海队决定包三菱吉普返回格尔木,空了一个位子,问我走不走,考虑到可以提前一天给老婆打电话决定和他们一起走。告别大家12:30回到格尔木,洗完澡坐在宾馆的席梦思上,感觉恍如隔世,想着中午时我还在玉珠峰顶,白雪皑皑,大风漫漫,而现在却坐在温暖如春的宾馆里,好象一切都不真实,人生真是十分奇妙。
<br>
<br>
<br>10月8、9日:
<br>今天开始回家了!吃完有史以来最多的自助早餐,我们乘中午的火车离开了格尔木,第二天早晨四点到达西宁。中午12点多,我坐着飞机又离开了西宁。家越来越近了,山越来越远了,望着窗外的白云,当庆祝奥运的歌声一响起,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br>
<br>
<br>
<br>一只孤独的老鸟< ID="edit"><FONT class="small"><EM>Edited by 蝶舞琴心 on 2002/12/11 17:17.</EM></FONT></P>
以前的文章 罗汉竹 2002-10-15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