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苍蝇的人生

修竹

打苍蝇的人生
<br>[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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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似乎是穿过一条时光隧道般的巷子，又从一座崩塌的吊脚楼之间穿越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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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眼前豁然开朗，侧面是一个戏台，侗族人节庆日联欢的地方，戏台的木头已然黝黑。另一侧是思源亭，有一只飞檐即将断掉。正对着的，是一座宽敞的大屋，石碑上看的清“道光元年”四个字。
<br>屋子里摆着闪闪发亮的木桌木凳，光着脚的侗族老者目光呆滞地聚在一起抽纸烟。
<br>带着稻子清爽气息的光线从木楼的缝隙里钻进来，团团打转。
<br>有三个老人一手摸着光脚，一手在棋盘上走“方”。
<br>老人们的脚指甲，有如木炭的黑色，也许是常年在水田劳作的结果。
<br>老人们的说话声不大，我听不懂，只能根据大家的表情琢磨其中的意味。
<br>那声音很动听，掺和在一起仿佛就有一种类似天籁的回响在四下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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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后来，我就看到了那个老人。
<br>门褴之外，他的衣服是披着的，头发如乱草般扎煞着，脸上的皱纹仿如我看到的龙胜梯田，而他的眼睛，在仰起来的时候看的出明显的白内障迹象。
<br>他手持一根小竹蔑条，全神关注地盯着地上的苍蝇。
<br>是的，这里的苍蝇太多了，一如自生自灭的尘埃。
<br>那老人一手扳住竹蔑条的顶端，把竹子扳成了弓状，瞄准地上的一只苍蝇，拍的一声弹出去，苍蝇嘤的一声飞走了。
<br>他弯弓时的表情，很像神话插图中射日的后羿。
<br>竹片弹出去的一刹那，欢乐从他的鼻洼眼角洋溢着。
<br>我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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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我安坐在三江侗楼门前的一个小时里，那老人一直带进行着自己的游戏。
<br>我很想告诉他，其实他一个苍蝇也没打到，他每次把竹片弹出去都是落空的，苍蝇总是先他一步嘤的一声飞跃到无形中，而他乐此不疲地进行着下一个回合。
<br>第2天早晨，我踏着薄雾又去了大屋，老人又在打苍蝇。
<br>有一个担着稻子的中年人告诉我那老人是成年累月在这里打苍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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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恍然大悟。
<br>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寄托，有形的，无形的，因为有了这个寄托，人才变得有希望起来。由此推算，打苍蝇已经算是那老人的人生了，无论打得到打不到，他享受的是那个把竹片扳起再放开的过程，也许，他不追求打死一只苍蝇，而要的就是苍蝇被惊飞时那美妙的一声“嘤”。
<br>只要有了这个过程，他现时的人生就是安详和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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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br><br>窗外水潺潺
<br>心内竹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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