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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塔吉克人

已有 286 次阅读2007-4-2 10:15 |个人分类:private

捷达车在塔什库尔干河西岸泥泞狭窄的土路上颠簸着,司机在咒骂着帕米尔这忽晴忽雨的天气。两次攀登公主堡失败的挫折感还在折磨着我,路边成片的紫色野花和奔腾着的马群也引不起我的兴趣。带着些许的遗憾和伤感,假期即将结束,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恼怒地瞪着那个拦车卖雪莲的塔吉克老汉。两块五一朵的雪莲花固然便宜,可是光是从塔什库尔干回喀什就得花上十来个小时啊,除了中药贩子,谁还会要这蔫搭搭的东西。语言不通,老汉卖力地比划着手势,我们突然明白了老汉的执著,雪莲花只是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搭我们的车回村子去。“不去不去,”司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位汉族大叔可不习惯少数民族兄弟的气味,更何况老汉要去的村子在河的对岸,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搭上一个小时的时间。 塔吉克老汉看来有点急了,虽说只是下午5点不到,可从巴基斯坦入境的公路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车了,错过了这辆,下一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突然间,老汉拿出了一个明晃晃的绿色玩意,司机师傅的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你们村子有这个东西?” “有,有的是,都是从矿里挖出来的。” “有更粗更长一点的吗?” “有,有。”老汉用蹩脚生硬的汉语回答着。 “多少钱?” “50块。” “上车,上车!”连老汉自己都对司机大叔的转变有点措手不及。 老汉跳上车,冲这我咧开嘴笑着,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一股羊膻味也随之扑面而来。我礼貌地向他微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机很激动,回头看了看老汉,示意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是祖母绿,宝石,听说过吗?” “中国不是不产这种石头吗?”虽然认不出这种矿石,但对这种昂贵的宝石我多少还是有点耳闻――外祖母就有一个珍藏着的祖母绿戒指,这是我童年时盗宝游戏的终极目标。 “前年,就在帕米尔这里,几个地质队员发现了祖母绿的矿脉,哈哈。”司机显得相当兴奋,“我去年买过一个,这么长。”他边说边松开方向盘,比划给我看。我在为行车安全担心,司机却依然沉浸在发财的好梦之中:“当时200块从塔吉克人手上买下,到了喀什你知道卖了多少?3600! 我客气地恭维着司机的好运,他显得更加兴奋和得意:“不过这两年国家管的严了,不准私自开采。嘿嘿,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地方找到。” 似乎连老天都在分享着司机的喜悦,灼热的阳光毫无预兆地从被风吹散了浮云的天空中泼洒下来,塔什库尔干河也仿佛奔腾得更加欢畅有力。汽车在刚才被司机咒骂的沙砾路面以及间或出现的小溪上欢快地颠簸着,老汉却安然地蜷缩在后座一角酣然入睡。司机还在继续着美梦,不厌其烦地跟我炫耀着那次发财的经历。我的目光却追随着这片几乎裸露的土地,看着稀稀疏疏的绿草和庄稼,脏兮兮的羊群和黑牦牛,骑着马闲庭信步的牧人,欢叫着跟着车子飞奔的孩童,以及终于落入眼帘的那个由五六座石头屋子组成的目的地――塔吉克人的村庄。 司机停下车,用粗壮地大手赶走那些忍不住在车子的各个部位上摩挲的男孩们,挟起他那宝贝的提包,一面招呼着我,一面跟随着睡眼惺忪的老汉,一头扎进石屋子里去。 这个被紫花苜蓿环绕的村子很小,女村民们还保持着民族服装的穿着打扮,而男村民则大方地穿着从棉夹克到AC米兰队服这样各式不同的捐赠品。虽然语言不通,随身携带的几个棒棒糖却很快地帮我拉近了和那几个指甲黑乎乎、拖着鼻涕的男孩子的距离,他们好奇地看着我摆弄着尼康F5和沉重的三脚架,有一个小家伙甚至还用扭曲的蝌蚪文在我递上去的本子上写下了老师给他起的汉族名字――可惜我实在是认不出来。远远的,几个羞涩的穿着红色单衣戴着五彩头巾的小女孩向糖果投来了热烈的目光。我善意地掏出仅剩的一个棒棒糖,她们你推我挤,最后却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一般四散跑开,躲在房子背面的阴影下露出半个脑袋吃吃地笑着。 一个丰腴的少妇抱着白胖的儿子站在司机和老汉进行祖母绿交易的石屋前,冲着我比划着。我赶快奉上硕果仅存的棒棒糖,少妇开心地咯咯笑着,剥开花花绿绿的糖纸,幸福地把糖球喂到爱子的小嘴里。看着儿子吮吸着甜液时那贪婪的模样,少妇也忍不住把棒棒糖放进自己的嘴里,冲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同时用爱抚来安慰委屈的宝宝。远处正晒着太阳的丈夫走了过来,抱起因为棒棒糖离手而愤愤不平的孩子,而那个幸运的棒棒糖也自然而然地被放进了他的嘴里。 司机有点垂头丧气地从石头屋子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没有淘到什么宝贝,老汉跟在他的身后,可能是让他去别的人家里去看看。我正忙着给村里拍照,一个穿着绿色军用外套的大叔走了过来,用生硬的口吻查问着我的履历――旁边的几名看热闹的汉子忙不迭地比划着,从他们敬畏的眼神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这个村的支书。看着我急忙掏出的印着国徽的工作证以及边防派出所出具的介绍信,支书对我恭顺的态度还比较满意――看来我既没有被当成是祖母绿贩子,也没有被当成在边境活动的恐怖分子。支书用断断续续的汉语,向我警告着边境地区的安全形势,挥动着手示意我们尽快离开。面对这种正义凛然的领导,我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收拾起装备准备离开。 孩子们还是跟在我们的身后,我顺手掏出兜里的橡皮泥玩具,交到那个眼睛如蓝宝石般闪亮的男孩手里。他们似乎没见过这种五颜六色的玩意儿,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拿着玩意怎么办。我拉过村支书,请他告诉孩子们,这橡皮泥可以用来捏成各种造型,却是不能用来吃的。支书似乎心有旁骛,随口答应着。 孩子们很快搞清楚了彩色泥巴的玩法,叽叽喳喳地聚集在一起,哄笑着彼此捏出的造型,并冲着我投来最真诚质朴的笑容。我突然发现此前如影相随的支书不见了,而司机则毫不犹豫地抓紧时间,钻进石屋里继续他的寻宝大计。我的身边只留下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分享着从注意力已经被橡皮泥分散的孩子口中弄来的那几个棒棒糖,同时用好奇和善意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在祖国西陲的这片土地上,我没有办法用语言和他们沟通,但即便是最简单的手势和表情,也能换来他们爽朗的笑声。塔吉克人被称为鹰的民族,是典型的高鼻深目的色目人。他们聚居在塔什库尔干,全国唯一的一个塔吉克族自治县里,与汉族、维吾尔族和柯尔克孜族共同生活在世界屋脊的屋脊――帕米尔山结上。与争强好胜的维族不同,塔吉克人过着相对平和的生活。高原相对恶劣的生活环境,使他们免于强邻的觊觎,而那条发源于克什米尔崇山峻岭深处的塔什库尔干河,却足以养育这个人口仅有数万,农耕渔猎兼修的小民族。这里的牧场算不上广阔,冰川融水中生存的冷水鱼味道虽然鲜美但产量并不大,高原青稞也只能勉强够一村老小维持温饱,可这个自称太阳神后裔的民族,却如山鹰般踞于高山之巅,用悠扬的鹰笛和石头城的断壁残垣,向世人证明着自己如神话般的存在。 让我有点失望的是,这个小村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字,村民只是用最普通的字眼“四大队”来介绍着自己的家园,而最近的通邮地点则是离这里20公里以外的皮斯岭派出所。村子里没有通电,依然停留在依靠自然光照明的阶段。在昏暗的石屋里,我依稀看见简陋的石头炕和小短桌,没有电器,没有家具,而主人的主要财产,看来都被小心地放在了屋角的那口大箱子里面。 太阳渐渐西斜,远处传来归来牧人的歌声,牦牛悠闲地淌过村前小溪,慢悠悠地向牛棚里那温暖的干草堆踱去。谢绝了老汉留我们吃饭的好意,我们告别了那群可爱的村民,向停在村口的车子走去。刚才不知所踪的支书却突然从某个石屋里冒了出来,大声地在我们身后叫喊着。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位大叔黝紫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捧着的,居然是一个用绿色橡皮泥捏出的动物――从突出的两角来看,这是头山羊。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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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流金的岁月 2007-4-10 16:59
题目一般,可是读起来却让我心驰神往 8-)
回复 凤凰z 2007-4-19 11:10
读过后,好想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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