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借由换工作的间隙，一个人，一个包，买了张到焦作的火车票，开始慢慢西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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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Teddy、Shovid、所有见证我此次西行的人，以及路上的朋友们。感念在路上的日子里有你们。

今天是2014年4月21日，星期一。一周前的今天，我还在敦煌的青年旅舍睡午觉，再过三个小时，我便在鸣沙山上等月牙泉的日落；再过八个小时，我便在离青旅不远的小酒吧里自斟自饮，并结识了离殇等人。

第二天我便要离去了，这结识无疑是短暂的，但也是温暖的。无论日后还会不会再见，它都是唤起我回忆的一扇窗。

这次任性出行，我原本不打算写什么了。越长大越内敛，越长大越简单。虽然只有二十多天，走的还不够远，但有这一次，也已足够了。

我不是胆大的人，可以真的放下一切做赌注。任性远行，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这在某种程度上，和喜欢爬山的理由相一致。我又想起那一年在阳朔青旅里的谈话，我很久没有遇到可以一起讨论这些事情的人了。许久未见，你们都还好么？

总是那么矛盾，总是那么不安分。但幸好，我还记得回家的路。22天独行让我学会很多，最重要的一样是珍惜。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大路同学，感谢Teddy给我提笔的勇气；感念所有路上的风景，感念所有离别与相遇。一切是劫，一切是缘；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唯有珍惜和感念。

一

2014年3月25日，我像往常一样早起洗漱收拾出门，不同的是，这次离别多了一个吻。我即将独自远行了，在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知道，这有些任性。那天是周二，决定是周日晚上做的。如果不是每天只有早上八点的这一趟火车，恐怕我会周一就出发。

一路来到北京西站，时间宽裕的很。我还是有些紧张，匆匆进站，上了车才发现时间尚早。我在月台上溜达，看相遇与离别，看铁轨铺着伸向远方…… 这几年，我很少坐火车了。那些年少的情怀渐行渐远，生活变得安逸，却也似乎缺了点什么。

火车开动了。窗外空旷昏黄，看不清天空与耕田，一派末日景象。卧铺车厢没有几个人，清冷得有些诡异。列车员依然定时推车叫卖，风雨无阻，仿佛走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靠在床上，看书，昏睡，发呆，再看书。八个小时里，除了偶尔路过的列车员，陪伴我的只有一面模糊的窗子、一本书，五张空床。

独自一人的远行已拉开序幕。要去哪里？去多久？不愿去想。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

下午15点44分，火车停靠在河南焦作站。这是个小站，停靠时间不长。下车的人不多，我背着大包，随着稀稀散散的人群下楼，出站。

焦作阴天，但不凉。火车站正对城市街道，一出站便是浓厚的小城味道，像泛黄的书页，像老照片，让我想起朴实无华的童年。

我没有走远，看见对面有家快捷酒店，穿过街道走过去，问了价格便住下了。那些从我出站便跟着的人终于散开，我松了口气，我不愿他们见到我背着大包，眼神里却充满惶惑。

时间还早，我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发呆。透过窗子可以看到焦作站，我想起曾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喜欢坐火车出行，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下车站的站牌。这念头在我脑海里晃了一下便溜走了。这次出来得突然，坚定却没有方向，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在搞清楚自己真的身处异乡后，我出门觅食，凝固的时间又开始流动。晚饭时间，焦作的街道热闹起来，放学的下班的买菜的下馆子的，颇有上个世纪的生活气息。许多路边小馆把桌椅摆在街道上，男人们坐下来插科打诨喝酒吃菜，而我像个游离于生活之外的人，在他们好奇的眼神里匆匆而过。

坐定，一碗泡馍一个菜，一个人吃饭，连菜也不会点。后来大路告诉我，他有同感。我外出期间，他独自到我们以前常去的禾绿吃饭，翻了半天菜单，不知道点什么，最后只吃了一碗面。

我继续溜达，走到一条主干道上，城市的气息又浓了些。下班的人潮依然涌在身边，我拐进一家超市，在货架之间踱步，拿起一样东西又放下，出门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买。

天色很快暗下来，我不喜欢看电视，晚上的消遣只有书。出来时带了两本北岛的散文集，随手翻了快半本。再从窗子看看焦作站，街道上人少了，路灯伴着树影，孤零零。

楼下有家歌厅，音乐声开很大。我又想起9年前在乌镇的那个夜晚，也是独自一人。类似场景其实很多，但若只某两个在记忆中忽然闪现，它们之间必有某种隐秘的联系：一个是第一次独自旅行；一个是第一次如此任性地独自旅行。

三

北京时间早晨05：30，我起床洗漱，收拾背囊，结账出门。天刚蒙蒙亮，街上没人，只有黑车司机和我一遍遍搭讪。我把包卸下，站在路边张望，一个身穿抓绒冲锋裤的男生操着本地口音告诉我，一会儿车就来了。

路上，我陆续见到相同装扮的年轻人，穿着同一个牌子同样颜色的衣服，没有人背包。一小时后，车到站。这些人没有去买票，而是稀稀落落地走进偏门，我才明白，这是云台山的工作人员。

买票、验指纹、乘坐景区大巴，来到岸上服务区。我挑了最里面的一家客栈住，有点远，但相对清净。再次来到公路上，发现人们还在吃早饭，惊讶之余想到，也对，刚八点不到，是我起得太早。

第二天，正式进入角色。潭瀑峡以潭池著称，配以奇石，号称“北方小九寨”；泉瀑峡则拥有落差314米的云台天瀑，蔚为壮观。可惜三四月份还是枯水季，水小，两条沟尽头的瀑布都看不到。可也因为枯水，景区里几乎没人，正值春意浓，沟里花都开了，风一吹，花瓣洋洋洒洒，走在其中，耳畔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丰水和清净要我选择，我宁愿选后者。在潭瀑峡，我走走停停，拍照、发呆、听水声；沟长三公里，我慢慢溜达，峡谷愈发窄了，阳光落不进来，越往里越冷清。

我遇到一对老夫妇，从山壁绕过来，问我这条路能出去么？我点头，继而一个人走，水声小了，峡谷里忽明忽暗，四周空无一人，莫名的神秘感。

泉瀑峡尽头很窄了，两侧是笔直的石崖，栈道过不去，只好往上走。来到沟的尽头，没有瀑布，拐到山壁另一侧，偶然发现一处修好的高台。石桌石椅散落、荒败，一树桃花却开得正浓。我坐下来休息，端详这寂静的山谷，鸟鸣声愈发近了。我出神地想，若是带了帐篷，扎在桃树下，便可烧水煮茶，谈天说地，世间种种，由它去吧……

如果说潭、泉二峡给了我与世隔绝的美，那么红石峡则足以让我有身处世外桃源的震撼。起初是在红色的崖壁上行走，山色苍茫，南太行的奇、险尽收眼底。继续走，拐进一个山洞，蛇形而过，继而进沟。说是沟，更像两扇崖壁间的裂隙，人在栈道上，往回看是一道石缝，往下看，是碧色清流。

沿栈道向前，水声渐大，脚下偶尔有小瀑布，山体一扫之前的雄壮，转而秀美。继续走，眼前豁然开朗，崖壁、深潭、石桥、瀑布…… 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我呆住了，谁能想到这隐秘醉人的景致，竟是藏在巍峨山崖里！

再品，瀑布和四周崖壁相映成趣，秀美中更添几分侠意，使人想起武侠小说中的场景。我在栈道上呆呆地站了好久，真的不想走了，只觉得有个人一同赏景品茶也好。佚周在朋友圈里说，还缺一个吟诗泼墨一个煮酒弄弦的。我忽然很兴奋：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

带着些许微醺继续向前，崖缝愈发窄了，走到尽头，有台阶。拾级而上，来到一个瀑布集中的地方，人们在石崖上走动观景，四周围了栅栏，我起了小小的促狭，很想看看那道拦着锁链的石缝下都有些什么。

总是这样好奇。其实也不过是另一条通向沟底的路，但经此一探，这路就成了我的。我揣着这个秘密，蹦蹦跳跳地上了山崖，沿修好的景区路走到公路边，听到景区巴士的喇叭声。时间指向下午15点，回家啦。

2014年4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