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武威站，没有西安那么厚重巍峨，也没有天水那般精致秀气。它简单得像张白纸，干净、整洁、大气。一切都刚刚好，从火车站出来，我便笃定，我喜欢这个城市。

继天水之后，在武威，我第二次投宿在快捷酒店。住的地方离凉州区政府不远，在一片楼房后，隐蔽、安静，我一见便喜欢。

下午，随便吃碗牛肉面，搭上公交车，准备去看看雷台。车子沿东大街向西，拐至北大街，直行至北关中路，路边的景色愈发荒凉。地图上标记的入口在这附近，看位置在路东。

我沿着北关中路前行，发现一座小楼挂着牌子，上书“武威市雷台汉墓文化博物馆”。就是这里了。可总感觉哪里不对。我透过门口的铁栅栏往里看，嗯，80年代的老厂房，就缺个个传达室了……

我沿着小楼来回走了三趟，找不到售票处。我很费解，武威的景区一定要如此有个性么。

从地图上看，入口在西面。我继续向北行，路边尽是一些破旧的五金店、汽配店、杂货店。终于看见“售票处”三个字，在两扇锈掉的铁门前，可是没人，售票窗口也是年久失修的样子。我透过门缝往里看，园子破败不堪。

街上几乎没人，车也少，两旁店里卖的是寿衣和花圈。我站在路边发愣，太诡异了，什么情况，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讷讷地来到下车点，街对面没有返程的车站。这……

我拔腿就跑。到了北大街，终于搭上一辆回去的车。后来我才知道，雷台的大门在园子南侧，我真的找错了。不过，这么诡异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回到房间，我扑到床上，终于觉得活了过来。来之前查到，武威还有个文庙，可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只想睡觉。

傍晚，茶几发来信息，说到洛阳了。“牡丹花节，洛阳人满为患，交通就不说了，找不到住的地方。”我理解一个年轻男孩的低落。我也曾这样。何况洛阳的牡丹花节真的挺恐怖。我们不痛不痒地聊着，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我决定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武威的街道很有北京80年代老街区的感觉，车少人少，节奏缓慢。走在其中，我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会儿下雨了，有点凉，我穿着冲锋衣，沿街道一侧慢慢踱。总有人回头看我，小城市游人少，我一身户外装扮，也显得新鲜。

这城市好安逸，慢得人心静。有那么一刻，我有些恍惚，记不清来时的路，是否生活原本就在这里？这念头一冒出来，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出来半个月了，熟悉的一切已远离，路上的伙伴都是过客，我还是一个人。

我有些伤感。独居的生活不是没有过，只是在这遥远的西北小城，一切都太陌生。我想起大路，如果他也在呢？我们便是旅居至此的小夫妻，隐姓埋名，安稳过着。想到此，心里便温暖许多。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打理好自己的一切，尽量不依赖大路。我知道他喜欢轻松，我也想我自己可以。可是在这遥远的西北小城，我的思念忽然满溢。

我不是善于表达内心想法的人，此刻，却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我把写好的文发在朋友圈，引起一阵小小骚动。我收到大路的短信：“小熊熊，我爱你。”后来大路告诉我，那时他正在外面，是朋友提醒他看，那一晚他反复看了好几遍。

返京后的某天，我们谈及此事，大路问我，怎么会想到写情书。而我早已恢复常态：“啊，这个，就是想到那些了啊，哈哈哈……”

（未完待续）

2014年4月于北京

附：《武威“情书”》

亲爱的，我到武威了。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武威的街道很有80年代北京老街区的感觉，车少人少，节奏缓慢。我走在其中，竟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我沿着街道一侧踱着，下午下雨了，有点凉，我一身抓绒冲锋衣的打扮，引来不少回头的路人。我想到每到夏天，我们都喜欢去街边吃大排档，喝扎啤，之后牵着手慢慢踱回家。

认识你有整整三年半了，时间好快。总有人说我坚强，我莞尔一笑。也许没人想得到，三年前的我，初识你时的我，依然处在极度脆弱和过分自我保护的怪圈里，那是多年来无法甩掉的阴影，是刻在骨头上的恐惧与彷徨。

是你让我成长，我想。

武威真的是个很安稳的小城。走在街道上，有那么一刻，我有些恍惚，问自己，如果生活本就在这里，又怎样？这念头一冒出来，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出来半个月了，又是在这遥远的西北小城。旅行使敏感的人更加敏感，熟悉的一切都在渐渐远去，每日一个人漂着。想到这里，竟有些莫名伤感。

低落中，再问自己，如果你也在呢？我们便是旅居至此的小夫妻，隐姓埋名，安稳过着。想到这一层，心里便温暖许多。

大城市使人浮躁，我未曾想到，有一天，北京也会是个让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如果是在武威这样的小城，我更心甘用更加女人的方式去爱你。

由此想到，你曾说过，要多赚些钱，能买房更好。可直到现在，我也答你，我不在乎什么房子。这么多年了，是你给了我家的感觉。所以只要有你在，不管在哪里，那都是家。

在兰州，我在电话里告诉你，我想家了。你说，那就回来吧。你总是这样，没有太多甜言蜜语，却能给我最温暖最踏实的感觉。你给我无条件的信任，给我自由，给我一个人上路的勇气；无论我走了多远，你都在原地等着我，给我依靠。

亲爱的，我还不够好。我依然任性，情绪化，小孩子脾气。你愿意再等等我么？我还记得我们相识之初我写了一篇文，“是他的包容和耐心，是他的保护和照顾，是他默默说的那句，我给不了你永远，但是可以给你一辈子。”那时的字，如今读来，依然暖彻心扉。

这些感受，原本打算在你31岁生日之际写给你。可不知怎么了，这个下午，在这个遥远的西北小城，我的思念满溢。

杨大路同学，虽然你常常不解风情，也总是不知我在想些什么，还特别懒…但我还是爱你。如果有来世，如果能选择，我还做你老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