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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小学1-2年级回忆

已有 123 次阅读2014-6-15 23:11 |个人分类:private

(我的小学1-2年级是在陕北榆林城上的。下面是回忆节选) 他们(父母)经常要下乡,一下就是很长时间,加上农学院在城外15里,周围没有小学,职工食堂不让家属入伙,也不许请保姆,于是就只好将我们弟兄三个寄养在城里一位阿姨家。 阿姨家是榆林旧时代的豪门,在那条街上最惹人注目,院子很大,有三道门,进头道门后是一个很大的照壁,中间是透雕花纹,门廊有一个十几平方米大的天井,孩子们有时在这里玩“斗鸡”(一腿卷起,单腿跳,相互碰撞,看谁先倒)。二道门、三道门稍小。几进门楼都是用雕砖砌成,顶上有龙兽狮子之类,记得是琉璃的。有几进院房。榆林虽说不大,还靠近延安,但解放军攻下榆林,是费了一番周折,曾经三攻不下。阿姨房后面有一进院子,里面的房子是最好的,两厢的房子都是二层楼,雕梁画栋,在解放军三次围城攻打时,被炮弹炸坏了,主房完全垮了,其完好时应当比厢房更排场。这进院子毁后,没有修葺,不能住人,也不让孩子们进去,通向这进院子有个门,老锁着,说是“先人的房子”,我只有两次和她家的孩子偷偷溜进去看过(我一直误以为“先人”是“仙人”)。阿姨说起最害怕的人,是伤兵和“安徽人”(见后)。当年围城的时候,城内满街都是国民党军队的伤兵,但具体情况,阿姨没说过。阿姨家那条巷子到街口不远处,就是榆林城里有名的甘泉,里面的活水,冬天不冻。榆林是古时重镇,西、北缘毛乌素沙漠,因这里有甘泉而能筑城,榆林也以甘泉水点的豆腐闻名。 阿姨家的成员也很复杂,我从没搞清楚。主人是阿姨的丈夫,姓刘,在解放榆林时死了,好像与井岳秀有什么关系,老听他们大人背后说“井师长怎么怎么”。看过电影《鄂尔多斯风暴》的人,都记得榆林城里的那位“井师长”吧?他当年是榆林的太上皇(井1936年因枪走火而逝)。阿姨是刘的遗孀,但又不是。因为她只是刘的小妾,而刘的正妻大奶奶还在。大奶奶生了几个儿子,而阿姨无所出。那大奶奶年龄很老了,不光长的显老,也很丑,老公死的惨,心情经常也不好,喜欢在院子里大声吵吵。 大奶奶住的是一排上房,很高,房瓦上长满了瓦松,冬天结冰,冰溜子顺房檐挂下来,很好看。阿姨的房子与大奶奶隔壁,但属于厢房。上房东面,有个高台阶,上面是一个院子大小的台地,可能是当初被毁的一院房,再往里走,过一段砖铺的路面,就是一排很奇特的房子,用雕砖或石头砌成,窗户很小,里面住着一个疯女人,从不与其他人打交道。我记得这疯人有个女儿,和我是同学,后来在一次事故中被车撞死了(只是听说)。但后来和我小弟弟说起旧事时,他说撞死的是那疯女人,今已不能确认。我后来怀疑那女人其实并没有疯,但大人们都这样说,她与大家庭的关系,也从没人告诉过我。 现在回想起来,阿姨其实在陕北人当中,绝对算是漂亮的(当时没留意),也很年轻,30岁左右吧,皮肤白皙,眉毛很细,厚嘴唇。她虽说是穷苦人家出身(后面再谈),但比较讲究穿戴,还镶了几个金牙。那时代,为防动乱离丧,常把金子镶成牙以防万一。因此可以理解,阿姨在解放后就改嫁了,改嫁给刘的弟弟,并把大奶奶的小儿子过继过来。阿姨现在的丈夫,是一位教师,学校离城很远,很长时间才回家一次。他一回家,就是家里的喜事,吃的明显好了点,他对我们兄弟仨也很和气,明显是知书达理的人,但他好像对阿姨并不很亲,不过,那只是一个9岁孩子眼睛里看到的,并不知内情。 从大奶奶那儿过继的儿子,一只眼睛是斜视,牙床凸出,明显是从小受娇纵惯了的孩子,比我大几岁,不仅顽皮,不听阿姨的话,而且,由于他的身份(嫡子),还常常对阿姨有点欺横,阿姨对他也是小心下气、关怀备至。但他成绩不好,比我大2、3岁,只高我一年级,喜欢欺侮比他小的孩子。但一般来说,我和这小儿子还是友好的,尽管不算铁,是院子里不多的玩伴之一。他练毛笔字的时候,排场很大,周围几个人伺候,包括很少回家的“小大”(他这样叫继父。“大”:陕西方言“爹”的意思),用的镇纸、笔帽,都是铜制的,尤其是那宣纸,那时候很难看到,我很羡慕。但他的字却不怎么好,描红也经常描不象,甚至描出格,我倒不很佩服(他名字里有个“进”字,“走之”常描出格)。他有时候,嫌阿姨的饭菜不好,还常到“大妈”那里去吃饭,大妈也时常带给他吃的。他有时候和阿姨吵闹,大奶奶还帮他腔。尽管住在一个院子里,就住隔壁,阿姨很怕大奶奶,在她面前和身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也影响了我们弟兄仨,对大奶奶很敬畏。所以她们俩很少吵架,但有一回,为这个小儿子,她们俩大吵一次,惊动了整个院子,让我们仨兄弟感到恐惧。这次吵架,和以前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次是大奶奶骂了那小儿子,而阿姨是护那孩子,大奶奶的大儿子也出场了。这次吵架后,大家庭里的微妙平衡和近而不亲关系打破了。但我那时候还是个懵懂孩子,没弄清是非原委。 阿姨家虽然是旧时的大户人家,但这个时候也一样挨饿。我的记忆中,在她家的几年里,从没有吃饱过肚子。就是那位大奶奶,也不得不亲自动手搞吃的。每年秋冬之际,到处搞冬菜,搞的多了,就放进屋檐外一个大缸,用石头压起来,把水压掉的差不多了,放进盐,腌起来冬天吃,叫“酸菜”。整个冬天,除了“主食”(玉米面、荞麦面和极少的“白面”)之外,就只有酸菜。那几年,不知道为什么芹菜却长的那么好,真是救荒的好东西。开春,最早能吃的就是芹菜,满大街都是卖芹菜的,价钱不贵,但现在已经记不清多少钱了。我跟在阿姨后面,屁颠屁颠的把买的芹菜往家运。榆林西门外有很大一片藕塘,叫“莲花池”,当时并没有多少莲花,冬天有许多人在那里滑冰,只有塘边有残存的稀疏荷叶。开春,有许多农民在莲花池卖小白菜,后来知道,这是疏苗疏下来的小白菜,价格便宜。这些都是粮食定量之外能添补的副食。那时候,我每月的口粮是18斤。 我母亲经常下乡。有一次,下乡回来,正好路过榆林县城,就来阿姨家看我们。看见母亲,三个儿子那个亲啊!就不多说了。搂在妈妈身上,翻着兜找吃的(呵呵,,有点羞愧不是?),结果找到一块深褐色的窝窝头。那是用“麸子”做的。麸子就是小麦磨面粉后,剩下那些渣滓。没想到的是,三个孩子,包括我这个老大,都高兴的不得了,但起先还不敢吃,因为不知道妈妈吃了没有。一旦得到妈妈的允许,三人就像饿虎扑食一样争抢,还是妈妈分成三块,一人一块,大家吃到嘴里,就象碰到今生没吃过的山珍海味一样,那可口,我今天依然记得很清楚。妈妈心酸了。但没办法,小停之后就离开,回学校了。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冬春之际,一次,课间休息,跑到教师食堂门口晒太阳,看到那里有几筐已经半腐烂的白菜根。那是一种很小的白菜的根,已经半干,沾满泥土。我忍不住饿,就扒拉出几个没有彻底烂掉的菜根,连泥都没有弄干净,就塞进嘴里,吃着吃着,发觉味道不对,吐出来一看,都是泥。以后有一段时间,天天在课间休息时,到那筐子里找稍微能吃的菜根。后来许多同学也发现了,大家都动手扒,扒拉到最后,实在没法找到一根能吃了菜根了。就是这菜根,让我在这饥饿的年代里,身体素质比起我的两个弟弟要好。我们弟兄仨都传染上肺结核,但我自身的免疫系统,居然对肺结核杆菌的抵抗中,取得胜利,把这些病菌给囚禁到“钙化”的战俘营里了。陕北有一种吃食,叫“饸烙”,用荞麦面做的。我在阿姨家最后一段时间,我大弟因肺结核成“鸡胸”先回到父母身边,我就在学校老师食堂“上灶”,吃过几次饸烙。那是一种原始的“压面条机”,在大锅上支一个粗大的木梁,上面凿有小眼,放进揉好的荞麦面,一点点的压出来。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饸烙,等待出锅,口水一阵阵流出来,难以压抑(老师们也在旁边啊!不能失态对不?)。 我上的小学,叫榆林师范附小。同桌孩子是独生子,但功课有点跟不上,经常要我帮他。他家里特别疼他,上学时每天都给他带几段煮熟的胡萝卜做零食。因为是同桌,他偷偷吃的时候经常被我发现。我幼年时候曾经不喜欢吃胡萝卜、芹菜、肥肉、冬瓜等,尤其是煮熟的胡萝卜,但这个时候这胡萝卜,却吸引力这么强。于是,人的那种“政治本能”(除人外,黑猩猩、猕猴里均有发现),开始起作用。每当他要我帮忙解释作业上问题时,我就向他提出“让我也吃一段胡萝卜”的交易。他开始还很乐意,每次给我小半段。这样一天天下来,他也不情愿了,毕竟这食物,对他这样一个平民家庭来说,也是不容易的。 1960年左右,不知道怎的,榆林城里,老百姓传起一个谣言,引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恐慌,说是“安徽人来了!”我不知道“安徽人”是什么人,但大人们都拿“安徽人”吓唬小孩,说一大群“安徽人”到榆林要饭,还抢人、拐小孩。这恐慌,到几年后我离开榆林时,还能听到。我害怕碰上“安徽人”,但我那几年,从没碰见过。一次上学路上,走到九龙壁附近,听到街上广播里播放新闻,说“尽管我国遭受了自然灾害,但全国没有饿死一个人”。那个岁数,国家大事不可能懂,广播里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也不明白,就这句话一直记得。 我睡觉以“死”著称,小时候有一次,和大人们一起看电影,看不懂,就睡着了。电影完了,大人们把我背回家,到家几里路,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初中时住校,晚上睡觉经常滚到地上,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也有几次半夜被冻醒,醒来一看,原来自己睡在地上,被子还在床上呢!回到榆林的旧事。有一天晚上,我已经睡着了。睡着睡着,突然被我大弟捅醒了,迷迷糊糊听见几声锅勺碗筷碰撞声,和一阵阵让人无法抗拒的饭食香味,几个黑影正在那里大啖美味。原来,是阿姨的丈夫回家了,他们三个人,包括那继子,正偷偷背着我们吃好东西呢!我大弟身体不好,营养不良,睡觉比较警觉,听到动静就醒了。但我们也没办法,那时候,还没有“维权”的概念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风卷残云后,分别倒头睡去。这件事情,对一个孩子的心,是有所伤害的,多少改变了我对“小大”的好印象。我小时候属于比较傻的孩子,不仅不知道“维权”,也不知向自己的父母“告状”,直到好几年后,有次和母亲聊天,才讲了这个故事,母亲听后,黯然不语。夜宵未列入邀请名单的人:我们兄弟仨和碎妹子。这里提到碎妹子,那就说说碎妹子的事情吧。 阿姨改嫁后,一直没有生自己的孩子,过继的儿子也很难指望,就从自己娘家要来一个女孩过继给自己。她娘家一定很穷,在她困难的时候,从没见她娘家人帮补,甚至她受气的时候,也没见她娘家人来助威。我猜想,她现任丈夫挣钱也不会多,好像也不顾家。她没有别的收入,不得不托人帮忙,联系代管别人的孩子挣钱。她托付的人,是她前夫的一个亲戚,刚好也是我父母学校的一位同事。这样我们弟兄仨就来到她家。现在想想,也能理解,她那样身份地位的人,最大的指望,就是老有所靠。从娘家过继男孩,有难处,一是娘家兄弟未必肯把男孩子给她,二是按照过去旧家庭观念,外戚异姓人不能为夫家接受,况且她还是个“小”。按照老的说法,母女最是心连心,“女儿是当妈的贴心小棉袄”嘛!但在这个大家庭里,所有人里面,她的这个过继女儿,是命最苦的——这也是我到今天也不能理解的地方。 这个女孩,过继来的时候,最多只有1岁,因为我记得,我们兄弟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个孩子,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还不会走路。这个孩子,别人都叫她“碎妹子”(“碎”:陕西方言“小”的意思),其实长的挺俊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梳根独辫,用一根红头绳扎着,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会滴溜溜转,绝对比现在许多电视上露面的小影星漂亮。她还不会说话,刚开始的时候,还经常哭,但后来,已经很少哭了,整天吓的傻傻的呆在炕角,老是那张恐惧的面孔,发育不良,身形很小。阿姨的家庭,也算是个小社会。凡有社会,第一件事就是排序。阿姨家庭排序情况是这样:第一位的,是阿姨的丈夫,第二位,是那过继的儿子,第三,是阿姨自己,第四,是我,第五,是我大弟,第六,是我小弟,第七,是碎妹子。阿姨每天都要骂碎妹子,甚至打她,真的!打这个不会说话的婴儿!冬天的夜晚很冷,榆林的冬天比北京要冷许多,她经常会冻醒,婴儿冻醒第一反应当然是哭。这下子,阿姨醒了,立刻就是一阵高声的痛骂,那骂人话我已经不能清晰记得,大概有“死鳖的”之类。碎妹子怎么能听懂她骂的是什么啊?她只能领会到恐惧,在恐惧中咽下哭声。阿姨没有奶给她吃,也没有任何婴儿食品,就喂给她糊糊吃,她吃了经常拉肚子。那是一张很讲究的炕,很大。阿姨和碎妹子一个被窝、过继的儿子(进秀)和我们弟兄仨,大小六个人挤在这张炕上睡觉还挤得下,也都被染上很多虱子。偶尔,阿姨的丈夫回家,挤在这张炕上也能凑合挤下。这炕上铺着一张四方形的织毯,织着很好看的红底蓝色花纹。拉肚子的碎妹子经常拉在炕上,经常也拉在那漂亮的织毯上。每次阿姨都是大怒,甚至是暴怒。她一边用一个铜刮子刮碎妹子的排泄物,一边痛骂,经常,她骂着骂着,碎妹子却只是恐惧的看着她不哭也不能言语,她冲上去,抱起碎妹子,从炕的一头就扔到另一头,碎妹子大哭,然后,再抱起,扔到另一头。很多次,被扔过来扔过去的碎妹子已经没了哭声。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天天骂,经常打,居然过了两年!到我们哥仨离开的时候,碎妹子还走不好路!曾经有学者,认为人性本善。我希望他是对的! 我们兄弟离开阿姨家以后,碎妹子的情况就不知道了,但后来听说阿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个男孩。祝福她!但此后碎妹子怎么样了?有了儿子的阿姨是不是更要虐待她啊?她还能活到长大吗?想到这些,眼中的泪水已经不能自禁,,,,但愿她好运! 唉!你可能觉得阿姨已经心理变态,我也有这种感觉,但那是在许多许多年后。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饥饿和贫穷(尽管住在深宅大院),人性是这样的压抑,一个独守空房还受他人气的年轻女子,不变态的倒很稀罕了。但最不幸的是碎妹子,她和阿姨的命运,在最不应该的点上交叉,本应受到的是爱和呵护,得到的却是打骂,继母从别处受来的气和愤,转嫁到她的身上,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受气包”“泄愤袋”。这个世界,留给她的,只有冷酷和恐惧。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发表评论 评论 (9 个评论)

回复 林泉散人 2014-6-15 23:20
多少年,都梦回榆林,但迄今未能回榆林一次。从谷歌地球发布后这十几年里,不知多少次看榆林的卫星地形图,已经找不到当年的遗迹——只有少数几个地名还能找到。
回复 boater 2014-6-16 09:26
为啥不回去呢?
回复 林泉散人 2014-6-16 13:05
没有认识人了,所以没有再去过。当年去榆林非常困难,要乘坐三天的长途汽车。后来铁路修通了,却已经不认识这城市了。 我原来读的小学叫“榆林师范附属小学”,居然消失了,连百度都没有记录。
回复 林泉散人 2014-6-16 13:07
对了,是这样:我读书的那个榆林师范附属小学,与现在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原来的,是在榆林师范的云阶脚下。
回复 Jane简 2014-6-16 13:11
写得真好,为碎妹子的命运担忧,找老家人打听打听吧!
回复 林泉散人 2014-6-16 13:22
上院那个“疯女人”,据说是主人刘某的另一房姨太太。刘某死后嫁给一个皮匠,住在上院。这上院的房子有点像庙宇,一砖到底,窗户很小。从上院到我们住的下院之间,有一篇空地,有柱子的基石,应当是一进院落,有可能是在解放军三次围城期间被炮弹炸毁。
回复 林泉散人 2014-6-16 13:28
回Jane简: 曾经打听过,但没有人知道下落。即使她活到上学年龄,也很难逃过文革浩劫。 如果她活着,应该是极为漂亮的女孩!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皙,与我阿姨很像。
回复 Jane简 2014-6-16 14:03
可怜的小姑娘!真为她悲哀 :-(
回复 豌豆 2014-6-16 14:37
一个人想要输出给别人温暖、爱和关怀,需要ta自己有足够的温暖、爱和关怀。如果ta也没有,就只能把自己有的恨、冷漠、愤怒给别人。 这是时代的不幸,也是个人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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