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自助户外活动网站

查看: 751|回复: 4

转贴:2014年金冰镐奖颁奖情况汇总

[复制链接]

385

主题

4901

帖子

5011

积分

绿野元老,传、帮、带。

Rank: 8Rank: 8

积分
5011
发表于 2014-6-10 18: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分享到:
本专题所有文字内容来自《户外探险》特约记者项冲(新浪微博:@象牙塔里的毛毛虫)。图文见《户外探险》杂志2014年第三期

PIOLETS D’OR 2014 金冰镐奖2014

2014年3月29日下午5时许,勃朗峰南侧,意大利小镇库马约, 22届金冰镐奖的游行就要开始了。库马约的登山向导们身着向导礼服,他们的伴侣也穿上了传统的节日盛装,在悠扬的手风琴伴奏下,带领着22届金冰镐奖的全体候选人,评委,主办方以及媒体,穿过小镇弯曲狭窄的街道,走向最后的颁奖礼堂。

经过三天的紧张准备,22届金冰镐奖评委会最终选出了获奖者。今年的金冰镐奖评委会有六位成员,主席是美国的资深登山家George Lowe, 其他五位评委分别是Erri de Luca,意大利知名作家,是首个年过50成功完成8b的岩者,另外还曾经是嘎纳电影节的评委;Catherine Destivelle,法国天才女登山家,曾经在连续三个冬季依次free solo阿尔卑斯山三大北壁Eiger, Jorasses, 和Matterhorn;Denis Urubko,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登山家,攀登了所有十四座8000米,两次金冰镐奖得主;Sungmuk Lim,韩国登山家和记者,在巴基斯坦完成许多首攀,2004年完成了四姑娘山南壁的攀登;Karin Steinbach,德国作家和记者,她曾给很多登山家作传,其中包括Peter Habeler (1978年和Reinhold Messner第一次无氧登珠峰), Ines Papert, Norbert Joos, Gerlinde Kaltenbrunner, Alex Huber and Ueli Steck。

金冰镐奖的技术委员会向评委会提供了一份超过70个的攀登名单。这些杰出的攀登是在2013年在世界各地完成的而且大致符合金冰镐奖的要求。技术委员会和评委会花费了很多天从这70个攀登选出最具代表性的。最终五项攀登获得提名,一项攀登获得特殊提名,不参与最后的评奖角逐。

五项获提名的攀登分别是:
1)Talung, 7,349米 (尼泊尔),北壁首攀,捷克人Zdenek Hrudy 和 Marek Holecek, 2000米的垂直高度,WI6,M6+, 2500m的攀登长度。他们用了五天登顶,最后在及其恶劣的天气里成功地下撤到大本营。Zdenek Hrudy在2013年8月Gasherbrum1遇难。

2) Kunyang Chhish East, 7400米(巴基斯坦), 西南壁首攀, 瑞士人Simon Anthamatten 和奥地利人 Hansjörg Auer,Matthia Auer。三人用了六天时间攀上了这个2700米的大岩壁,其中有两天是在海拔6600米的一个冰缝里躲避风暴。

3)K6 West, 7040 m (巴基斯坦), 加拿大人Raphael Slawinski和Ian Welsted。两人从2700米高的西北壁的乱冰层和岩石中找到一条较为安全的路线,用了五天时间登顶。

4)Mount Laurens, 3052米 (美国阿拉斯加), 美国人Mark Allen 和新西兰人Graham Zimmerman,用了59个小时爬上了1400米高,冰雪覆盖的东北壁,然后用了8个小时回到大本营。

5)Annapurna南壁 (尼泊尔), 8091米, Solo,瑞士人Ueli Steck, 2500米攀登, M4/M5, 85°, 28小时攀登

一项特殊提名
Annapurna南壁 (尼泊尔), 8091米, 法国人Yannick Graziani and Stéphane Benoist, 这次攀登的冒险和团队精神得到了评委会的认可。
金冰镐奖评委会主席George Lowe特别指出,由于现代探索式登山包含的层面很广,选择出最后的金冰镐奖提名十分困难。他个人认为至少还有十项攀登有资格入围最后的提名。另一个评委会完全有可能选择不同的提名,最后的获奖攀登也就会完全不同。评委会认为所有被提名的攀登都代表了当今登山的最高水平。评委会最后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敲定获奖名单。George个人倾向于把金冰镐奖颁给所有五个提名(2013年的金冰镐奖就颁给了所有获得提名的六个攀登)。评委会的最终决定是民主协商的结果。

评委会选择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攀登作为22届金冰镐奖的获得者。这两个攀登代表了现代登山的精神而且符合金冰镐奖对登山道德水准的各种要求:

K6 West 西北壁
海拔 7040 米, 1800米攀登, WI 4+, M6+, 6 天攀登时间.
K6 West是一座以前从未被登顶过的山峰。曾经有几支队伍尝试过攀登,都未成功。加拿大人Raphael Slawinsky和Ian Welsted面对的是困难的技术挑战,其中包括一段在外悬冰上的攀爬。在第四天他们意识到他们不能继续沿着山脊攀登,因为前面的山脊是象刀锋一样光滑的花岗岩。经过仔细检查和考虑,他们发现了另一个登顶的可能性。于是用绳索下降至山南侧的一块冰川上,然后攀登回到山脊,越过了那段无法攀登的部分,最终到达了峰顶。

他们这次登山远征也是一个关心当地人福祉的杰出代表。当得知了发生在Nanga Parbat的塔利班杀害登山者的惨案后,他们决定继续这次登山远征,因为如果巴基斯坦人失去的所有旅游业的收入,那将是一场灾难。Ian和Raphael希望鼓励其他登山者不要把所有巴基斯坦人都和塔利班混为一谈。

Annapurna 南壁 Solo
海拔8091 米, 2500 米攀登长度, M4/M5, 85°, 28小时攀登
在抵达Annapurna南壁冰川和山体的交接处后,Ueli Steck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他的攀登伙伴认为在当时的条件下不用绳索攀登Annapurna南壁的风险太大了。Ueli决定独自攀登Annapurna南壁。这把他自己置于最大程度的暴露和危险之中。尽管对海拔6500米以上的路线所知不多,他尽力完成了Pierre Béghin 和Jean-Christophe Lafaille在1992年未能完成的路线。完成Annapurna南壁的首攀,而且是采取迅速的阿式风格独自攀登,似乎把高海拔攀登带入了另一个境界。

这两项攀登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险控制方式。Raphael Slawinsky和Ian Welsted仔细地计划了他们攀登K6 West的时间。这样他们可以在最佳条件下完成他们的攀登。他们在好天气开始前开始攀登,新下的雪能够一方面减少落石的危险,另一方面减低攀登的难度。他们做好每天的攀登计划,这样他们每晚能够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保持体力。在艰难地穿过冰川抵达西北壁之后,他们选择了最安全,最具美感的一条线路。只是在下山的最后一段路上他们遭遇了落石,因为当时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与之相反的是单独攀登 Annapurna 南壁的Ueli Steck 冒了巨大的风险。在28个小时内他保持了精神的绝对高度集中,知道一个小小的失足就成千古恨。Ueli描述他的攀登时,说这次攀登基本上接近了自己的极限。不管怎样Ueli把其他方面的风险减至最低:他充分利用了有利的结冰条件攀过了岩石带,决定在晚上攀登以规避落石的危险,而且晚上的风也很小。他还决定继续向上攀登只要他感到自己能够安全下攀。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下过岩石带,如果盖在岩石上的初雪融化掉了,从岩石带下攀将十分困难。

特殊提名:
Annapurna 南壁第二次攀登
评委会还决定给予Stéphane Benoist 和Yannick Graziani “绳索上的兄弟情谊”的特殊提名,以奖励他们完成Annapurna 南壁的第二次攀登。因为积雪的融化,他们在南壁的岩石带遇到了更加困难的攀登条件(M5+/M6),迫使这两个有造诣的登山家在南壁上花了十天(十月十六日到二十六日)的时间。Stéphanee在南壁的高处生了病,手脚被冻伤,下山因此十分困难 (Stéphane手脚严重冻伤,十个脚趾全部截肢。好几个手指也被截肢)。无论如何,他们想方设法活着回到大本营,展示出登山的伙伴关系的重要性。

385

主题

4901

帖子

5011

积分

绿野元老,传、帮、带。

Rank: 8Rank: 8

积分
5011
 楼主| 发表于 2014-6-10 18: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终身成就奖:John Roskelley

22届金冰镐终身成就奖(又称为Walter Bonatti奖,第六次颁奖)颁给美国的John Roskelley。

《这个人是谁?》

这位美国的阿氏登山家生于1948年,现住美国华盛顿洲的Spokane。他在欧洲不甚有名,当他的名字在登山杂志上开始出现的时候,配发照片的标题是《这个人是谁?》。

那时的John Roskelley完全是个另类。他以惊人的频率在高海拔完成许多高难度的攀登。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他1976年攀登Nanda Devi(7816m)巨大无比的西北壁,这次攀登展示了他的耐力,在高海拔的效率以及超人的魅力。1977年他和Galen Rowell, Kim Schmitz 以及Dennis Hennek一起成功首攀了 Trango(6286m)。一年后,在尝试了Jann的北壁之后,他和另外一人结组,首攀了K2(8611m)的东北山脊,这条漫长的路线很少被重复。这支由Jim Whittaker领导的美国攀登队伍既没有用氧气,也没有用挑夫,是真正的阿氏风格。

1979年一段技术性的攀登又让John的名字登上了头条新闻:Gaurishankar(7134m)的首攀。之后John几乎年年参与登山远征,这些远征的高潮包括1982年和Vern Clevenger, Galen Rowell,Bill O'Connor首攀6440米的Cholaste西南壁, 1989年二月和Jeff Lowe首攀6501米的Tawoche的东北壁。他还几次试攀珠峰西山脊和北壁。

在七十年代John经常攀冰和攀岩。他完成了许多加拿大大型冰瀑布的攀登。这些冰瀑布壮观美丽,需要攀登者具备精湛的技艺。他目前还活跃在攀登的一线,在2009年完成了著名的Slipstream。去年他攀了美国最长的冰瀑布Goat's Beard。

John Roskelley写了几本关于他登山远征的书。后来他转身从政,热心服务于Spokane的同乡们。鉴于他的人格魅力,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多姿多彩的直言不讳,金冰镐奖评委会决定授予John Roskelley终身成就奖。

John Roskelley在获奖感言里十分谦逊地表示有很多登山家都比他更有资格获奖。当有人问到他如何评价Reinhold Messner的关于“七十年代是高海拔登山的黄金时代”的言论,他幽默地表示:“Messner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现场笑作一团。

385

主题

4901

帖子

5011

积分

绿野元老,传、帮、带。

Rank: 8Rank: 8

积分
5011
 楼主| 发表于 2014-6-10 18: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Ueli Steck:夜间征途-Annapurna南壁

夜间征途-Annapurna南壁
作者:Ueli Steck
编译:项冲

2013年10月8日:风吹起岩壁上的残雪,在光影中环绕着我飘扬。我在海拔6800米以上Annapurna的南壁上,开始攀爬进越来越厚的云层之中。在我眼前,主岩壁上隆起一段由棕色和灰色岩石组成的岩石带,其间布满了由冰雪组成的沟壑。我决定搭起帐篷。接下来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风会减弱,然后我就可以继续攀登;要么我就只能在清晨下撤。

这时候因为无法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来搭帐篷,我只好下攀。大约下攀了100米,我发现了一条冰缝,这是一个理想的扎营点。现在我完全进入到这座山里了,四周被蓝冰和白雪环绕。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了,山里完全安静了下来,就像我昨晚在前进大本营里注意到的那样。夜幕在沉寂的空气里很快降临。这是我的机会。我唯一的登顶机会就是在黑暗中攀爬。

在1970年,人类第一次登顶一座8000米以上的山峰Annapurna(8091米)后的二十年,所有十四座8000米以上的山峰都被攀登过了。当英国登山远征队的队长Chris Bonington召集了由十个登山家和六个夏里巴人组成的登山队来攀登Annapurna南壁的时候,登顶已经不再是首要的任务了。他们希望能够首攀一座大岩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几个攀登小组轮流把上千米长的绳索安装在冰雪覆盖的岩壁上。在五月二十七日, Don Whillans和Dougal Haston离开了位于海拔7300米的第六号营地,一头扎入漫天飞雪的大雾之中。那天晚上,他们和Bonington无线电联系。“你们今天有机会攀登吗?” Bonington问。“是,”Haston回答。“我们刚刚登顶Annapurna.”

虽然这次攀登只是阿氏攀登一个新纪元的开始,Bonington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登山的发展方向。他在《Annapurna南壁》(1971)一书中写道:“未来的阿式登山家必定会放弃这种我们不得不采用的大兵团作战方式,而是轻装上阵和这些高海拔的大岩壁较量。”十四年后,瑞士的阿式登山家Norbert Joos和Erhard Loretan带领一支小队攀登Annapurna七公里长的东山脊。这条山脊和南壁交接,上面点缀着高低起伏的很多侧峰和顶峰。在最后四天的山脊穿越过程中,两个人用阿式风格在狂风中拼搏,把自己至于生死一线的孤独境界之中。在《8000 Rugissants》一书中, Loretan写道:“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离死亡是如此之近而离生存是如此之远。当我们回到大本营时马上注意到了生命力的顽强 - 先是矮小的高山植被,然后是黑色的山鸦在风中欢快地盘旋,我们感到自己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样。”

Loretan成了我的偶像。他把另一种革命性的攀登手段推广到喜马拉雅,这就是在高海拔长距离上通过轻装上阵快速移动来取得最佳结果。在1986年他和Jean Troillet在区区四十三个小时之内从珠峰北壁上下。多年以后,我和Loretan一起去喜马拉雅,我当时不断地用各种珠峰的问题骚扰他。他是个聪明人:他准确地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而且又有恰到好处的疯狂冲动来推动登山革新。因为他们在整个夜晚单独自由攀登,他和Troillet就不用携带绳索和帐篷。他们只在白天停止攀登,这时正好气温上升。由于在高海拔呆得时间短,他们觉得反倒降低了客观危险和高海拔疾病的概率。这是一个简单,高效,睿智的方法。波兰的阿式登山Voytek Kurtyka认为这种超级极简主义能够改变登山的所有一切:“意识和身体似乎在倾听一种新的召唤,追随完全不同的韵律。在攀登中度过漫漫长夜,痛苦也被镇定所替代。”(《Mountain》121)但是1986年的珠峰攀登还是震惊了登山界,至今为止无人能够重复这次攀登。

然后在1992年,法国人Pierre Béghin和Jean-Christophe Lafaille设想了另一个优美的攀登: 用阿式登山法从Annapurna 南壁直接登上去。他们爬到了海拔7400米后遇到了暴风,不得不下撤。为了节省保护装备,   Béghin开始从一个机械岩塞上绳降,没有备份。Lafaille后来回忆到:“呯的一声响,我的朋友就跌到半空里去了。Pierre在落下万丈深渊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叫喊。他脸上的神色深深地在我的脑海里打下了烙印,那是一个人知道自己行将就木时的表情。”(《Prisonnier de l'Annapurna》, 2004)。Lafaille趴伏在一块冰壁上,既没有同伴也没有绳索。前后五天的下撤开始了。虽然他在下面的一个营地找到了一条二十米的下降绳,但是其他什么装备都没有。他不得不临时设计出下降的保护装置,有时是用固定帐篷的铁钉。在绝望之中他甚至把一个矿泉水瓶子埋在雪里做下降的保护点。食物也很快就没有了。后来一块落石把他的右前臂砸成骨折。“我想到了去死,去追寻Pierre。” Lafaille后来承认。一天晚上他看着山下闪闪烁烁的点点灯火,想象那是游客们在给茶楼拍照:“那些短暂的闪光好像包含了人类生活中的所有温暖。那是在黑暗冰冷的山壁上完全不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Lafaille最终还是回到了登山大本营。这是喜马拉雅登山史上最为成功的一次自救,完全归功于Lafaille的高超攀爬技艺。从那之后的许多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Annapurna的囚徒。1995年他尝试独自攀登南壁上的英国路线。在到达7600米高以后,无休止的降雪使他不得不下撤。1998年他又和一大队人马一起攀登这条线路,在一个年轻的夏尔巴人Ang Tshering死亡后,整个攀登计划也因此取消。最终,他开始相信如果他不登顶Annapurna这座山,他就永远无法从这些死亡事件中解脱出来。在2002年,他终于和Alberto Iñurrategi穿越东山脊登顶Annapurna。Lafaille向南壁下面看去,满眼是泪。“从此开始,我不再把Annapurna当成只是与死亡统计数字和个人得失有关的地方,Annapurna真是'丰裕之神'”(Alpinist 14)。

在2006年一月, Lafaille开始单独冬攀Makalu(8485米)。在海拔7600米左右,他消失在极度的严寒,咆哮的狂风和遍布裂缝的冰雪之中。五年之后, Loretan也随风而逝:他在他家附近的阿尔卑斯山里失足而亡。

在过去这些年,当我在其他的山峰上攀登和训练时,这些故事时不时地飘过我的脑海。2007年我来到Annapurna的南壁,打算完成Béghin和Lafaille那条未完成的杰出路线。我的第一次攀登在几百米后就夭折了。当时的气温太高,一块落石砸在了我的头上,把我砸晕了过去。没有被砸死实在是幸运。从那时候起,就像Lafaille一样,我也被迷住了。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想完成这条路线。一年以后,我和Simon Anthamatten沿着这条路线爬到了6000米高,这时我们意识到完成这条路线是不可能的:每天都在下雪,雪崩的危险太高了。

那次在我们的登山大本营里有许多活动,因为有许多其他的登山队从东山脊上上下下。Simon和我坐在舒适的帐篷里,各种干肉,奶酪,香肠和其他我们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我们被所有这些活动吃惊不已。一天晚上,在我们吃过饭后甜点,喝过啤酒之后,有人来找我们救援:Iñaki Ochoa de Olza在7500米的第四营地突发疾病。第四营地位于东山脊一半的路线上。我们所有的装备都储藏在南壁下面。穿着单衣和简单的鞋子,我们穿过了草地,沿着小路从黑暗的冰川向山峰行进。在第三营地,我们遇到了Alexy Bolotov,他借给了我他的高山靴。两天后,我来到了Iñaki的营地,但是他没坚持住。

在那之后,我就想回家,把Annapurna抛到脑后。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能接受这些发生在Annapurna的事。每个人都知道登山很危险。但是对危险程度的判断因人而异,往往和当时的选择和个人的能力有关。在这里没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原则。加拿大登山家Don Bowie,那次也参与了对Iñaki的救援,后来说了这么一段话:“在Annapurna没有命悬一线的时刻,整个攀登过程都是在命悬一线!在Annapurna攀登时我总是感到很恐惧,就是那种马上要我命休已的恐惧。但是我总还是回到这里,内心矛盾不已,一会儿很自信,'行,我能做到的',一会儿又怀疑自己, '这肯定不行吧'。”

接下来的几年里,Don和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追寻那个介于冒险和安全之间的微妙平衡点。到2013年的秋天,我们感到是回到Annapurna南壁的时候了。我们的攀登队伍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建了前进大本营,Tenji Sherpa和Nima Sherpa在这里给我们提供新鲜的食物。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天空中最多有几朵云。然后就在我十月四日生日那天,大雾开始笼罩,在草甸上下起了雨,而在高海拔的山上则是下雪。我们因此下撤到了大本营。几天后我们在雨中回到前进大本营。此时高处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在前进大本营里观望着南壁上的情况。经过一天的艳阳高照,雪变得很结实。

十月八日早上5点半,Don和我爬到了岩壁的跟前,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摄影师Dan Patituci和Jonah Matthewson。最终好像是万事俱备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风很大。当我们来到冰川和山体之间的缝隙的时候,Don看着面前参差不齐的岩石上被冰层覆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种条件太接近他不用绳索攀登的极限了。由于以前我们观察到有不少石头从南壁上落下,我们达成共识这条路线一定要用无绳索的方式攀登。此时任何的言语好像都是多余的了。“回头见!”我说。Don和Dan,Jonah一起下撤。我则继续向上攀登。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突然变成孤独一人的状况,然而坚硬的雪地促使我集中注意力。逐渐地我好像是进入了自己的小宇宙,在其间所有的元素好像都是在自主运行。在我们适应高海拔时,Don和我把绳子,帐篷,炉子和一些食物存储在海拔6100米的地方。现在我把炉子和帐篷放进我的背包里,绳子我没有拿,因为我带了一条6毫米的下降绳。为了节省重量,我把睡袋取了出来,挂在了一个岩钉上。再往高处,我给岩壁拍了张照片打算后来做地图用。正在此时,风吹起一大堆流雪,劈头盖脸地打向我,我急忙用双手握住两个冰镐,保持住平衡。我的一只鸭绒手套掉下山去,然后我把相机也掉了,它划出一道弧线飞到岩壁之外。从那时候起,我就只能戴着薄手套攀登,用仅存的一只鸭绒手套交替着给双手取暖。

我独自坐在阴暗的冰缝里,知道早上的时候风会越刮越大。这时我想起了Loretan 和 Troillet,我知道在夜晚寒冷的时候攀登要比一动不动地休息暖和得多。前面的岩壁大多覆盖着一层银色的冰或是硬雪,我应该能找到向上攀登的路线。而且我喜欢在黑暗中攀登,当你的视野只能局限在眼前头灯照亮的一小块区域的时候,你被迫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其他任何东西都不重要了。只有下一步,下一个动作才是至关重要的。

那个晚上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发亮的气泡里移动。世界的其他部分完全消失了-除了这一小块发亮的区域在寒冷黑色的空气里慢慢移动。时不时的,冰和新雪变得很薄,我不得不在陡峭石壁的石头上爬上几米。让我吃惊的是只有几段石壁是真正垂直的。冰和雪交重覆盖在岩壁上,形成了单独攀爬的理想条件。“只要我在这样的表面上攀爬,我可以效率很高。”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虽然寒冷有点惹人烦,一种喜悦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一直向上攀爬,好像如鱼得水。这个地形有点象隆冬Eiger的北壁,攀爬起来比较吃力,但又不至于困难到我得把自己钉到山上去。一层硬雪覆盖了通向岩石带的道路。当我挥舞冰镐过重时,我就会听到金属和岩石碰撞的奇怪声响。

很难说我爬了多少绳距,因为我没有用绳索。我感觉到我应该是相对快速地攀爬到了主岩壁的上面部分。在那里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以及这个位置的实际意义。接下来的攀爬将是一场我和风的赛跑。如果不是我在大风扬起之前登顶成功,那就是我被迫下撤。昨天的一些景象一幕幕又在我的脑海里呈现:残雪在风中象风向标一样快速旋转。一步步地,我重新找回了攀登的节奏,我脑海里的各种其思怪想也渐渐地消失了。“持续地一下一下挥镐,”我命令自己,“现在是拼搏一下的时候了,一定要咬牙顶住。”

当我站在通往顶峰的山脊之上时,我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色。没有东西好像是真实的。然而同时我感到很理性。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我头灯的光,通向顶峰的路线和眼前点缀着星斗的黑暗天空上。我检查了高度计,沿着山脊来到了最高点。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最后上一步,好了,现在下山!”我心中暗念。我找不到到任何东西来顶礼膜拜。现在,在我下面,是2500米的岩壁,任何失误都将是致命的。我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我希望尽快下到下面冰川和南壁的交接处,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峰顶。我在峰顶只逗留了五分钟,然后就开始下山。在几处比较陡峭的地方,我停下来用绳索下降。寒冷的空气把我的手冻得僵硬,我不得不想办法让它们暖和起来。我上山的痕迹无穷无尽的延伸到陡峭的岩壁之下。“要是我现在已经下去了该有多好!”

四点钟左右,我回到到了帐篷所在的冰缝里。我没脱冰爪就爬进了帐篷,我知道接下来的路线要容易很多。不过我还是只停留了能烧一壶水的时间。我的小腿肌肉僵硬的象石头一样。在东方,太阳逐渐把水平线染红。最终,光线渐渐增强,好像是烛火一样逐渐被点亮,一点点铺满了整个岩壁。然而我并没有注意到朝霞的色彩,我仅仅希望风力不要开始增强。我开始进入一种稳定的状态,全神贯注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响,所有的响动,都进入我的意识。我的冰斧和冰爪一下一下敲击入岩壁上的冰雪中。山壁回出水晶般的各种声响。时不时的有小块的雪从山壁上滑落。

到达冰川和Annapurna南壁交接的缝隙后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向另一侧望去,看看我的朋友们是不是爬上来接我了。但是我没看到任何人,只有霭霭的白雪。我独自继续穿越冰川下行。当我看到Tenji,Don和Dan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可以回家了!”欢乐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Tenji给我了些苏打水,面包和一个苹果。终于有东西可吃了。此时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心情。在过去的二十八个小时里,我孤身一人在那个陡峭的岩壁上,每一步攀爬都必须完美无误。现在所有这些都结束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星球归来。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心情,我也许永远不会,况且我也不需要这样做:你必须亲身经历这些才能理解它们的意义。这些强烈的感情和私人的回忆永远不会写出来和他人分享。这次攀登就是为了我自己。仅我一人经历其中。我终于把这个攀登完成了!

然而如果没有我的团队,这次攀登是不可能的。Tenji,Nima,Dan,Jonah,Janine和Don,他们虽然没有象我一样暴露在危险之中,但是他们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Don回想起从一个500mm的长焦镜头里看到我的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到黄昏时刻,一层浓雾笼罩了整个南壁。几个小时之后,他被一连串的脚步声惊醒,于是从帐篷里爬出来。夜晚的空气变得清晰无比,风停了。Tenji在营地里来回踱步,观察着南壁上的动静。Don也加入进来,希望能够看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光影。但当时我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我头灯的光也很弱。Don后来在帐篷里展转反侧,他尽力保持乐观。“这又不是Ueli第一次去跳舞。”他想。

Dan后来是这么描述十月九日清晨的:
“'Ueli,' 我早上一醒来就想到他。我一拉开帐篷的门上的拉锁,三千米高的岩石和冰雪映入眼帘。这块巨大的山壁矗立在深蓝色的背景上,太阳还没有升起。峰顶是如此之高,我必须把头伸出帐篷外才能一篑全貌。Tenji马上和我一起在岩壁上搜寻,他宣布:'我梦见昨晚Ueli登顶啦。' 我的目光集中在岩石带上搜寻,以为他现在应该是在那里。但是我看到的只是冰和花岗岩。然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撒到岩壁上,一条攀登的痕迹在山顶的积雪带上显露出来。从峰顶附近,我沿着这条痕迹向下扫瞄,直到痕迹的开始。这里正是Ueli计划从山壁攀出的地方。'Tenji,峰顶上有条痕迹吧?等一下!在那儿,Ueli正在下攀!'

一个小点正在一大块被雪覆盖的区域上迅速下降,昨天Ueli正是从这里攀上去的。我们冲出帐篷,向其他伙伴呼喊:'Ueli下山了'”Don和Jonah的帐篷被拉开了,他们在睡眼朦胧中开始在岩壁上搜寻。清晨的例行公事开始了:煮开水,打背包,准备Ueli喜欢吃的东西。我们要到冰川上去迎接他。”

我想起了Walter Bonatti在《The Mountains of My Life》中写的话:“只要我孤独的冒险旅程没有结束,我就好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进入了另外一维空间,进入一种神秘的,有远见的状态。在这里我好像是无所不能。”与此同时,我又感到是有很多人陪伴着我,比如说Don, 他不停地撺道我攀爬这条线路。还有 Jean-Christophe和Pierre,正是他们首次尝试了这条路线。这次成功的攀登应该献给他们。还有Erhard,也应该献给他。他向我展示了在8000米的山上什么是可能的,特别是你不带那些不必要的行李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现在已经不和我们在一起。对我来说,这个Annapurna的故事就到此结束,正如这次攀登一样。在这几页纸翻过之后,世界依然向前运转,转过黑的夜和白的雪。无论是有我,还是无我。无论是有攀登,还是没攀登。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385

主题

4901

帖子

5011

积分

绿野元老,传、帮、带。

Rank: 8Rank: 8

积分
5011
 楼主| 发表于 2014-6-10 18: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K6 West 西北壁

K6 West 西北壁

2013年夏天加拿大人Raphael Slawinsky和Ian Welsted来到巴基斯坦的Charkusa山谷,尝试从北面攀登K6 West。他们一共在美丽的Charkusa山谷呆了两个月的时间。

2005年Raphael Slawinsky第一次来到巴基斯坦。在那次的旅行中Raphael和Steve Swenson在Charkusa山谷徒步了三个星期,“徒步攀登”了一些小山峰(任何海拔低于6500米的山峰在巴基斯坦都是适合“徒步攀登”的“小”山峰)。在Charkusa山谷的尽头Raphael看到了巨大的K6和K7。所以当2012年秋天Jesse Huey, Ian Welsted和Raphael Slawinsky商量2013的夏季 攀登计划时,Charkusa山谷就被提到了日程之中。Charkusa山谷的登山攀岩可能性很多,从抱石到高海拔攀登,各种登山攀岩的资源应有尽有。这里是夏季登山度假的好去处。而且K6从来没有被人从北面攀登过,其中的西峰(K6 West, 7040米)是这个山谷中的几个未登峰之一。

在加拿大人到达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几天之后,伊斯兰教极端组织袭击了Nanga Parbat (8,126 米)的登山大本营,杀死了10名外国的登山者和一名巴基斯坦厨师。加拿大人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们讨论了自己的旅行计划,似乎他们就不该来巴基斯坦,更别说还要在这个国家花两个月的时间旅行和登山。Jesse Huey决定回国而Ian Welsted和Raphael Slawinsky决定继续原计划。他们以前来过巴基斯坦,知道Baltistan比较安全。这个地区的族群和Nanga Parbat的民族组成和宗教信仰完全不同。

Ian 和Raphael坐飞机飞到尘土飞扬的Skardu,避免了乘车穿越冗长危险的喀喇昆仑公路。Skardu是无数登山探险的起点。接下来六个小时的越野吉普之旅穿过奇石嶙峋的山地和点缀其间的绿色草甸直到美丽的村子Hushe。7821米的Masherbrum伫立在山谷的尽头。徒步到位于一片草坡上的登山大本营(4300米)花了两个加拿大人两天的时间。他们要登顶的山峰,K6 West,几乎在垂直海拔三公里之上。无庸置疑他们需要先适应高海拔。在Charkusa山谷,登山者很容易分心,这里有太多的花岗岩尖峰可以供人攀爬。Ian和Raphael抵制住了诱惑,他们专注于高海拔适应训练,尽量登高而很少攀爬。这些高海拔适应训练无趣且枯燥,但是效果明显。

K6的北壁是由垂直的岩壁,犬牙交织的山脊和摇摇欲坠的冰塔构成的迷宫。能穿过这个巨大迷宫的合理线路很少,但不是没有,要看如何定义“合理”二字。其中有一条从西北壁穿过,看上去十分醒目。Raphael说:“我的看法可能有些偏颇,但是我认为这条线路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高海拔登山线路:一条自上而下的冰带,时不时地被冰岩混合的地段打断。一座7千米的未登峰当然是主要的目标,但是我们采取何种手段和技术登顶也很重要。”

从他们的登山大本营看出去,K6 的巨大山体主宰了整个视野。两个加拿大登山家有足够的时间在好坏天气的交错中观察K6的攀登路线。慢慢地两人逐渐对这座山有了点感觉,对攀登线路各段地安全性和危险性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基于这段时间地观察,两人决定坏天气刚刚结束就立即开始攀爬西北壁。这时点缀着石块的灰色冰川区会被一层初雪覆盖,对攀登十分有利。

K6西北壁的攀登路线是比较显而易见的,但是接近的路线就不是那么明显。从远处看去,接近路线十分险恶。一处断裂的冰瀑区向上连接到一个三面环山的狭窄山谷。在开始攀登的前几天,加拿大人上到冰瀑区的跟前,十分欣喜地发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可以绕过冰瀑区。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两人就等着他们的天气预报专家Mohammad Hanif给他们的攀登开绿灯。

七月二十五日, 4300米到5500米
两个加拿大人清晨背着20公斤的背包出发了。攀上冰瀑区和上面的山谷还是比较危险的。他们在冰川顶部的裂缝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点露营。这个地方虽然安全但是十分潮湿,整个下午和晚上冰川融水滴滴答答地流进他们的帐篷。

七月二十六日, 5500米到6000米
Ian 和Raphael花了整天的时间攀爬50到60度的冰区。这个冰区好像是没有尽头似的,而且时不时的有更加垂直的绳距。这些攀爬要是在加拿大的洛基山脉里就算很容易的攀冰了,但是在海拔6000米的山上,背着沉重的背包,两个加拿大人爬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两人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下面,在坚冰上吃力地凿出了一小块平台,才得以搭建帐篷。

七月二十七日, 6000米到6300米
从露营处开始的三段绳距从覆盖着薄冰的支离破碎的花岗岩上越过,是整个路线中难度最大的。第一个绳距是沿着一条沙化的沟槽,很难设置安全的保护点。第三段绳距甚至略微突出。Raphael攀过了突出部后,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冰斧敲入薄冰,当时他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掉下去。不过这正是他们来巴基斯坦的原因:在海拔6000米以上做高难度的攀爬。过了这段突出的部位后攀爬的角度平缓了一些,但是高海拔和疲惫致使加拿大人移动缓慢。他们先开始期望攀登到山脊和比较之后比较平缓的部位,但是最后不得不在西北壁上又凿了了个小冰台过夜。

七月二十八日, 6300米到6500米
两个加拿大人在清晨又花了几个小时才爬到山脊的一个凹口上。在两天里他们第一次站在水平的地面上。他们用炉子做了些热水,然后留下了一条绳子和绝大多数的攀登器材,开始沿着一条简单的被白雪覆盖的山脊上行。以前攀登时他们曾经犯过过早从低处冲顶的错误,那次冲顶时他们累得疲惫不堪。所以这次他们就决定一定要沿着山脊上行到足够的高度,并计划再次露营以便第二天冲顶。不幸的是这条简单的雪山脊不久就变成由光滑的花岗岩构成的尖耸陡峭的峰脊。这种地形完全无法攀登,在无奈中Ian 和Raphael只好撤回原先那个凹口。
两人支好帐篷,做了些土豆泥,讨论接下来如何继续攀登。唯一的选择似乎是下降到山脊的南侧,从一条冰川上从那段尖耸陡峭的峰脊的下方绕过。他们并不想丧失高度,因为最终还是要攀回到同样的海拔,但是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最后两人决定还是要先下降。第二天一早他们开始冲顶,没有携带任何露营的装备。就在眼前的成功登顶现在好像变成了漫长的旅途。

七月二十九日, 6500米到7040米
Ian 和Raphael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帐篷。太阳依旧在水平线之下,山里的严寒就好像是阿拉斯加的冬季。他们开始从一个陡峭的冰坡下行至一个较为平缓的冰川上。现在K6 west的峰顶离他们更加遥远了。但是幸运的是雪况很好,他们攀登得很顺利。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攀回到山脊之上,把那段尖耸陡峭的峰脊甩在脑后。这时他们依旧在背阴的地方攀登,想通过快速攀登来保持体温十分困难,因为快不起来。两个人把带的衣物全都穿在了身上,即便这样每隔几分钟两人还得停下来活动手脚以保证血液循环畅通。幸运的是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进入了阳光带,再过了不久就来到了峰顶:南侧是平缓的山坡,北侧是巨大的悬崖。两个加拿大人在温暖的阳光下坐了很久,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下品味着登顶的喜悦。

七月三十日, 6500米到4300米
两个加拿大人很早就收拾好背包,开始下山,希望在白天气温升高之前下撤到岩壁之外。他们用V型绳结下降。用了一个又一个的V型绳结,最后他们都数不清楚自己做了多少个V型绳结,至少有三十个吧。正如他们所担心的,太阳晒到岩壁上后,落石开始如雨而下。多数是小石子,但是有些石头也大到了可以把他们的头敲掉。最终他们的运气不错,安全地下降到了几天前呆过的冰川顶部的裂缝。两个人整个下午都藏在裂缝里,周围的落石是如此之多,让人觉得好像整个山峰都要崩塌了。最后在傍晚时分他们开始返程,终于在日落后很久回到了登山大本营。Raphael回忆道:“我们的厨师Rasool ,他的小工Iqbal ,我们的联络官Farhan ,连同另外两个英国哥们Andy 和Jon都热烈欢迎我们凯旋而归。他们准备了米饭,茶,威士忌,生活真美好,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385

主题

4901

帖子

5011

积分

绿野元老,传、帮、带。

Rank: 8Rank: 8

积分
5011
 楼主| 发表于 2014-6-10 18: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Ueli Steck专访

三月二十九日,就在2014年金冰镐奖揭晓之前,户外探险的记者对Ueli Steck进行了专访:

户外探险:Ueli,你好,感谢你接受我们的专访。首先祝贺你获得2014年金冰镐奖的提名。
Ueli:谢谢,谢谢。

户外探险:我看这几天你都没有空闲过,一家媒体接着一家媒体。现在轮到来自中国的媒体了。
Ueli:没办法,这两天天气这么好,不能去攀岩,真郁闷。

户外探险:咱们先聊聊Annapurna南壁。你第一次攀登时被石头砸中头部时严重吗?
Ueli:挺严重的,Petzl头盔都被砸烂了。我估计失去知觉好几分钟。

户外探险:旁边没别人吗?
Ueli:没有,我是一个人上南壁上探探路。还好那次大本营有个朋友是医生,帮我看了看。那次攀登就这么结束了。回了瑞士我又做了核磁共振检查,还好头部没有受伤。

户外探险:那你一般去做高海拔攀登带医生吗?以前那种大兵团式攀登都有随队医生。
Ueli:一般没有医生,那次是凑巧有个登山的朋友是医生。

户外探险:那生病了怎么办?
Ueli:一般不生病。(笑)。我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要是小病就自己吃点药。

户外探险:这次单独攀登Annapurna南壁是个临时的决定呀?
Ueli:是呀,Don(Ueli的加拿大朋友,本来是计划两人一起攀登Annapurna南壁)临阵脱逃了。(笑)

户外探险:那你当时失望吗?
Ueli:有那么一点点吧。不过当时他觉得很危险,我也不能强迫他。

(户外探险记者在早先的候选人的陈述报告会上听到Ueli提到多次这次攀登更多程度上是即兴的。先是他的攀登伙伴临时退出了。不过由于落石的原因,他们原先就是计划在大多数时间里不用绳索。Ueli说刚开始时自己就是爬爬看,爬到哪里算哪里。结果发现当时岩壁上的情况十分适合攀爬。后来流雪滑落,劈头盖脸地险些让他失去平衡,结果相机和一只鸭绒手套都掉下岩壁。不过经过这次惊吓,Ueli反而下定了决心要完成这次攀登。)

户外探险:你最后独自攀登时都带了些什么装备?
Ueli:背包,帐篷,炉子,燃料,一条六毫米的下降绳,几个能量棒,两个冰锥,五个岩钉。一共就只有四公斤。冰斧和冰爪都是Petzl的。最后冲顶时就只带了下降绳,能量棒,岩钉,冰锥和一升水。

户外探险:你在南壁的攀爬过程中有没有爬到过死胡同里去,就是发现没法继续向上攀登了,得下攀重新找路?
Ueli:从来没有过,我事先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路线。后来就是按照这个路线攀登的。

户外探险:在攀登过程里有过恐惧的时候吗?
Ueli:没有,其实从难度上讲,Annapurna南壁不是很难,比Eiger的北壁简单多了。我在攀爬时一直在留心自己能不能下攀。只要我还能下攀,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户外探险:谈谈你的训练吧。你针对Annapurna南壁训练了吗?
Ueli:那是当然。从体能方面讲,我做了很充足地准备。一周五六天,一般是四到五个小时的低强度跑步,几乎每天都跑。在后期做一些高强度的冲刺跑。

户外探险:那你是有专门的体能师了?
Ueli:我们一起合作好些年了,他是专业训练越野滑雪体能的,和我一起针对高海拔攀登专门制定了体能训练计划。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攀爬Annapurna南壁的训练和比如说爬Eiger北壁的训练完全不同。训练一定要有针对性。

户外探险:那你跑步时时刻监测心跳。
Ueli:那是必须的。这种低强度的训练主要是增强身体的基本体能。我都是跑山。有时也用登山滑雪的方式训练,每次向上1600米左右。在后期的高强度冲刺跑是为了提高在高海拔的无氧能力。因为高海拔攀登的好些动作,比如在深雪里开路,其实是需要那种爆发的无氧能力。

户外探险:能谈谈攀岩和攀冰的技术训练吗?
Ueli:其实在这过去的三四年,我的目标就是高海拔攀登。我几乎没做任何攀岩训练。我的攀爬技术在高海拔攀登中足够用了。在准备Annapurna南壁的时候,我攀爬训练的一个重点就是下攀,其实几乎全在训练下攀。因为Lafaille的经历告诉我,能够安全下攀对Annapurna南壁来说太重要了。
(户外探险:法国人Jean-Christophe Lafaille在1992年攀登Annapurna南壁,花了五天时间独自从7200米下撤到大本营,被誉为喜马拉雅登山史上最为成功的一次自救。详见Ueli Steck的正文。)

户外探险:你现在攀岩的难度是多少?on-sight 的难度。
Ueli:8a。(5.13b)

户外探险:刚才说到Eiger的北壁,那上面的路线你都爬了吗?
Ueli:没有。我一共爬了37次Eiger的北壁。

户外探险:最喜欢上面的那条线?
Ueli:还是37年的那条经典线路,那条我爬的最多。

户外探险:前几天你在意大利多乐美地的Tre Cime di Lavaredo又创造了一个纪录。能聊聊那次攀登吗?
(户外探险:2014年3月17日Ueli Steck和德国的Michi Wohlleben在16个小时之内连攀Tre Cime di Lavaredo的三个北壁-三峰连攀:1)Cassin路线,Cima Ovest,450米, 7a;2)Comici - Dimai路线, Cima Grande,550米,7;3)Innerkofler路线,Cima Piccola,540米,4 。Tre Cime di Lavaredo是意大利多乐美地的标志性山峰。)

Ueli:(笑)那其实是Michi的主意。他给我发了个短信,我正好有空,就去了。我曾经单独攀爬过中峰上的Comici - Dimai路线。Michi 对三条线路都了如指掌。我们是同时攀登的,没有花多少时间在相互保护上。其中一条线路是穿登山鞋爬的,另外两条是用攀岩鞋爬的。最后爬完都半夜了,所以爬最后一条线时冻得够呛。

户外探险:“同时攀登”必须对同伴完全信任。
Ueli:我认识Michi很多年了,虽然以前没有一起攀过,但我知道他非常强壮。

户外探险:15个小时42分钟!你们当时吃惊吗?
Ueli:我们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先开始估计至少得30个小时吧。那天正好各种条件都凑到一块了,岩壁的情况很理想,攀登的伙伴也很棒,而且我们精神上很强大。

户外探险:谈到攀岩训练,你平时抱石吗?
Ueli:我去年在Patagonia抱了很多石。当时天气太糟了,只能抱石。

户外探险:现在抱石成了时髦运动,各个城市里都有抱石馆。在所有的攀登运动里,抱石和高海拔登山代表着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了。
Ueli:抱石流行总的而言对攀登是件好事。

户外探险:下面有几个问题是中国的网友问的。你有攀登14座8000米山峰的计划吗?
Ueli:没有。虽然我已经攀登了7座8000米以上的山,但是对我而言,登山不在于海拔高度,而是岩壁的陡峭程度和路线的优美。

户外探险:你在单独攀登Annapurna这样的山峰时,你自认为不能把握的危险占攀登多大的比例?
Ueli:这个不好说,高海拔攀登时当时的具体条件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攀登的难度。我当时面对的是百年一遇的好条件,岩石上附着着前几天下的雪,不多不少,即方便了攀爬,雪崩的危险又很小。一周后Stéphane他们爬的时候,条件就完全不同了,难度增加了很多。具体说到这次南壁的单独攀登,所有的危险似乎都在我掌控之中。

户外探险:单独攀登时如何做到心无旁骛的高度集中?
Ueli:这个当然要通过训练,归根结底自信来自于你自己的攀爬能力。我在攀登时很少有害怕的时候。
户外探险:攀岩登山时你的从来不害怕吗?
Ueli:告诉你吧,Deep Water Soloing(深水无绳索攀岩)把我吓死了。从高过15米的地方跳到水里,那实在是太恐怖。(笑)

户外探险:下一个疯狂的计划会是那里?
Ueli:也许是中国的一侧攀K2的北壁,我也不知道。(笑)接下来我要多攀岩,这几年就是高海拔登山训练,我攀岩的水平都没有长进。现在要提高攀岩技术。
(户外探险:Ueli在这次金冰镐聚会期间多次提到自己要改变风格。他觉得已经把自己的单独攀登能力发挥到了极限,要是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象许多前辈一样把命送了。他在媒体评委见面会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诚恳。在场的许多资深登山家,包括评委会主席美国的George Lowe,金冰镐奖组委会主席,法国Groupe de Haute-Montagne (GHM)主席Christian Trommsdorff都听得不住点头。)

户外探险:有没有考虑过在中国境内进行一次攀登?
Ueli:今年秋天我和我妻子要去中国攀一座8000米的山峰。是我妻子要去的,她的第一座8000米!

户外探险:你出去登山家里人担心吗?
Ueli:我妻子也是一个攀登者。她是每次都很担心。小时候登山父母都挺支持的。

户外探险:你平常度假都去什么地方,到海边躺着晒太阳吗?
Ueli:(笑)那不把我闷死。我的度假方式就是去运动攀岩。我妻子也喜欢。

户外探险:Ueli Steck,谢谢你接受我们的专访。
Ueli:是我的荣幸,谢谢。
转贴:2014年金冰镐奖颁奖情况汇总 豌豆 2014-06-10
终身成就奖:John Roskelley 豌豆 2014-06-10
Ueli Steck:夜间征途-Annapurna南壁 豌豆 2014-06-10
K6 West 西北壁 豌豆 2014-06-10
Ueli Steck专访 豌豆 2014-06-10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