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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五一鲁孜峰登山报告
鲁孜峰,海拔6154米,藏语的意思是绵羊头山。地处念青唐古拉山脉西段,位于中国西藏自治区当雄县境内,东经90.4度,北纬30.2度。与启孜峰相邻。一年中最适于登山的时间是4-5月份和9-10月份,是当地风季、雨季相互转换的时间。
1997年西藏登山协会与日本长野县山岳协会老年人登山队共同首登。攀登人员包括珠峰北侧路线首登者之一――贡布。
鲁孜峰山体南偏东侧、南偏西侧各有一条岩石山脊蜿蜒而下,东、西两侧则是终年积雪的山脊分别与达孜峰、启孜峰相连。北坡为陡峭的岩石峭壁。
春节前,西藏圣山公司的尼玛次仁和康华一行到广州进行推广,康华介绍了他们去年国庆期间刚刚侦查的鲁孜峰线路。我觉得这是一座相当适合我们自组队攀登的6000米级别山峰,其优点在于:1、交通便利,从广州到大本营快的话只要一天时间;2、登山周期短,从大本营算起登顶来回只要2-3天时间,加上适应时间和机动时间,足以在一个长假内完成;3、五一是该山峰较为合适的登山季节;4、有较为详细的攻略、图片、GPS数据,相对启孜峰而言技术要求略高,但整体难度不大,可以尝试自己以阿尔卑斯方式登山。
于是我春节刚过就开始策划组队,最后组成了由我和天鸟、塔拉、小志、cypher、ading六人组成的鲁孜登山队,萤火虫自愿担任我们的大本营主管。
我们选择从南偏东侧的山脊攀登(2004年国庆西藏圣山公司的康华等人侦查过的线路),这条线路的特点是:陡峭,多处冰岩混合,适于阿尔卑斯式快速攀登。
准备
队员名单确定之后,多数队员平时的工作都很忙,使得我们没有能够在出发前进行足够的技术训练和磨合,基本上都是各自自己准备,这可以说是这次登山活动中最大的不足。在实际登山中暴露出了一些准备不足的问题,幸亏没有出大事,算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下次可千万不能存侥幸心理。
我们原来不准备请高山向导,准备尝试完全靠自己登山。但是由于登山注册要求必须请高山向导,我们最终还是向西藏圣山公司请了一名向导(圣山公司安排了西藏登山学校教练阿旺次仁作为我们的高山向导)。实际上,西藏登协在实际操作登山注册时,并非像登山条例规定得那样严格,通常都会给予注册,只是一般都会要求登山者聘请有登山向导资格的高山向导。也有人只注册,不请向导的。
出发
4月29日晚,我们从广州出发,即将出国定居的一高一矮专门到机场给我们送行。大家依依不舍,但也没有儿女情长,这也算是绿野儿女的特点吧,在山上可以托付生死,但分别的时候也不会婆婆妈妈。
飞机晚点,等我们到成都时,已经是次日凌晨接近2点了,在机场附近胡乱找个旅店住下,睡了几个小时,就赶早上7:30的班机飞拉萨了。
拉萨机场到拉萨有足足100公里,出租车都要跑1个半小时。不过路边的小河景色不错,进拉萨靠右坐,出拉萨靠左坐,可以好好欣赏景色。
走青藏线进藏的流星雨为我们在八廊学定了床位。八廊学名声很响,价钱也算公道,但是如果睡眠质量不好的山友,最好不要住其靠马路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差,就像睡在马路边,通宵都会被来往的车辆吵。
我们到登协注册之后,就到西藏登山学校去跟刚刚登顶宁金抗沙下来的七匹狼汇合,然后一起FB、购物。
我平时不拜神佛,但登山时却十分迷信。七匹狼一起登宁金抗沙的朋友王勇(八廊学斜对面背包客酒吧的老板),陪我们去了拉萨著名的活佛(仁伯切)家,请仁伯切为我们祈福,保佑我们安全登顶。尽管我们都很困倦,时间也不多,为了见到仁伯切,我们都坚持等了几个小时。
晚上我们一起为七匹狼庆祝登顶并庆贺生日,只是我们怕有高山反应,不敢多喝,早早地回旅店去收拾行装了。
两位深圳的山友老狗和贺波过来联系搭车。老狗刚刚solo了启孜,准备再上鲁孜;贺波solo启孜未果,准备再去一次,去完启孜也准备再上鲁孜。对于solo这种方式,我是敬佩有余,但绝不会去尝试的,毕竟solo绝不允许失误,一旦失手,就意味着死亡。
进山
5月1日,我们按计划包中巴进山了。拉萨到羊八井温泉路很好,只需1个半小时车程,但是从羊八井温泉上嘎洛寺的路不好,要走差不多1小时。
五一实在不是到西藏旅游的好季节,天气不是很好,草也还没有绿,缺乏生气,给人苍凉的感觉。
嘎洛寺背山而建,有100多号尼姑,每年还招收新人。在嘎洛寺可以搭帐篷,也可以住在寺庙里,住宿费已经涨到20元/人;吃饭的话还要另交30元/人/天。个人觉得住庙宇还是比搭帐篷舒服得多,但是吃最好自己带东西上去自己做,既合胃口,又省钱。
嘎洛寺的尼姑基本上不懂汉语,但是通过手势交流并不太难。傍晚是尼姑讼经的时候,我们到经堂参观,尼姑们很热情地教我们念六字真言,教我们摆讼经的姿势。嘎洛寺讼经的场面不算大,但是一样会钟鼓号齐鸣。出于对山的虔诚,希望讼经能够为我们带来好运气,我和尼姑们一起盘腿讼经,一个多小时下来,搞得我腰酸背痛,还真不轻松。
西藏多美女,嘎洛寺的尼姑也很美,但是给她们拍照时都很害羞。
天鸟可能是出发前工作太忙没有休息好,到了嘎洛寺之后高山反应相当严重,呕吐,昏睡不止,心跳也很快。其余队员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头痛是普遍现象,小志完全没有胃口吃饭,萤火虫也吐了。我决定动用机动时间,全体在嘎洛寺适应一天。
适应性行军分成了三拨,我和稀饭、ading、萤火虫往鲁孜方向,上到海拔5100米处(海拔5000米以上可以看到羊八井温泉的地方有手机信号)后返回;小志跟贺波进启孜ABC,然后返回;天鸟、塔拉先在嘎洛寺附近转悠,后来也往鲁孜方向走,大约上到海拔50000米处返回。
经过适应性行军,除了天鸟以外,大家的状况都调整过来了。天鸟反应还是很厉害,我不敢让他上ABC,劝他在嘎洛寺再适应两天,再看情况上鲁孜或启孜,但天鸟决定放弃,准备当天就撤到拉萨。结果塔拉和萤火虫都陪着他下撤,我们就剩下了4位队员。
进军ABC
5月3日,8点45分,我们开始向ABC进发。为了节约体力,我们请了几位尼姑帮我们背大包,我们自己则轻装进山。尼姑们不愧长期生活在这海拔接近5000米的地区,她们负重上升比我们轻装上升慢不了多少,比我们只是多休息一会儿而已。
进山途中天气并不好,只是在接近ABC时,有一阵子天气晴朗,让我们有机会看到鲁孜的全貌,初步了解了整个登山线路。
从嘎洛寺到ABC大约用了5个小时,如果完全按自己的节奏,应该可以更快一点。
我们设的ABC比康华他们侦查时设的ABC高了几十米(海拔5520米),附近的水源尚未解冻,只能化雪或化冰取水,效率很低。我个人觉得,反正没有水源,不如继续往上走一段,将ABC设到雪线边上。
吊锅实在是个好东西,只用了一个蓝罐气,就煮够了我们5个人的吃喝(含向导)并罐满了我们4个人的水壶。
经与向导阿旺商议,我们决定不设C1,次日早晨6点轻装出发冲顶。
冲顶
5月4日早晨5点,闹钟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或许是4个人挤一顶VE25太过拥挤影响了效率,或许有的队员还不适应高海拔准备行装,真正准备好出发已经是7点10分了,比计划出发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这就使得我们后来的冲顶时间相当紧张。建议以后准备直接从ABC冲顶的队伍将出发时间再定得早一些,比如5点。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从昨晚开始就基本上没有下雪,今天又是大晴天,或许正是我们的虔诚感动了上天。
从ABC出发大约20分钟后,我们到达雪线,穿上冰爪后开始走漫长的冰雪缓坡。最初是一段大约10度左右的上升,上去后是一片宽阔的冰原,坡度就不到10度了。在这段冰坡和冰原上,偶尔会遇到一些小的暗裂缝,尽管不至于有大的危险,走在前面开路的队员还是要注意。到达鲁孜巨大的山体脚下(也就是我们原计划设C1的位置)时,已经是接近9点了。
继续攀登必须从山体的几条岩沟中选择一条翻上山脊,阿旺选择了山脊左边的一条岩沟,而去年国庆康华等人侦查时选的是山脊右边的另一条岩沟。相对康华他们攀登的岩沟,我们这条岩沟更陡更长,但是总的路程要近一些。
阿旺要求我们结组攀登,以免有队员在攀登过程中失手坠落。我和阿旺结组在前面开路,稀饭、ading、小志另结一组,在后面跟随。
雪岩混和的岩沟攀登起来并不算太难,主要是要注意岩石是否风化、松动。从岩沟翻上山脊处难度略大,主要也是担心岩石松动。
深圳的老狗还是准备solo鲁孜,他尝试了另一条岩沟之后,感觉没有把握,就放弃下撤了。
上到山脊后,改为我在前面开路。这段山脊的平均坡度在30度左右,都是雪岩混和山脊,我们基本上是沿着山脊往上走。这里已经是海拔5900多米,我们走得都很辛苦。高原反应并不严重,没有头痛,只是体力发挥不出来,走几步就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加剧,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呼吸、休息,进度缓慢。
大约12点的时候,有点起雾的苗头,我心里不禁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再多给我们一点好天气,让我们顺利冲顶。好彩,刚起的云雾又散去了,峰顶的天气还是那么晴朗。
雪岩混和山脊的尽头恰恰是海拔6000米处,接下来是一段大约50米长、坡度五六十度的亮冰壁,这是康华在其侦查报告中没有提及的,这也是攀登鲁孜峰过程中难度最大、最危险的路段(一旦滑坠不可能制动,两边都是万丈深渊)。
我和阿旺解除结组,由我给阿旺做保护,阿旺先锋攀上去架一段路绳。既是对阿旺攀冰技术的信任,也是对冰坡本身难度的认识不足,我没有给自己设一个固定确保点,只是采取了较稳固的坐姿进行确保。事后想起来不禁感到害怕――万一阿旺冲坠,我可能会一起被扯下去。下回千万不能大意和偷懒。
这段亮冰很烂,冰镐挥上去会大片破碎,冰镐拔出来时也会带出大片碎冰。亮冰的右侧还有裂缝。阿旺原来不准备在中途设锚点,但是攀登途中发现情况不妙,也不得不小心行事,隔15米左右设一个锚点。下降的时候,最后下降的阿旺不敢徒手爬下来,也不敢用冰洞下降,只好留了一个冰锥在坡顶。
像这样的冰坡我们应该是有能力自己爬上去的,问题是,在海拔6000米的地方爬这样的冰坡,要有充足的体能、清醒的头脑以及信得过的伙伴作为保障。
过完亮冰区,就都是雪坡了,比雪岩混和线路容易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在接近顶峰处有一条大裂缝,绕过去的可能性不大,还得结组走,接近裂缝时要小心探路,免得掉到裂缝里面去。
这时的我们已是强弩之末,体力消耗很大,几乎都走不动了。本来接近顶峰时会有强烈的冲顶冲动,但是我们却一点都提不起劲来。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溜走,我向阿旺征求意见,是否把冲锋包卸载路边,减轻负重去冲顶。得到了阿旺的允许后,我们把冲锋包放在了路边,憋着最后一股劲,冲上了顶峰。
鲁孜的顶峰是一个巨大的弧形雪坡,一边是雪檐,我们不敢过分靠近。我第一个穿上顶峰时,已经是下午2点45分,向导阿旺担心天气变坏、担心一天的阳光照射带来流雪的危险,催我们不要在顶峰久留。顶峰可以看到羊八井温泉,我取出手机试图给爱玛打电话,但是无法接通。我取出相机抓紧时间拍了几张照,又取出GPS做了一个MARK,匆匆拍了登顶合影后,就在下午3点15分左右开始下撤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消耗的是体力,而下山更需要技巧,尤其是在比较危险的难度路段。几百米的雪岩混和山脊与其说是走下去的,还不如说是挪下去的。我在下山途中发生了两次小小的滑坠,幸亏在刚滑坠的初期就成功制动了。
下到接近岩沟的时候,是到ABC前最后可以看到羊八井温泉的地方,我再次尝试给爱玛电话,结果成功接通了,把我们成功登顶并下撤的消息发了出来。
从下岩沟开始,老天开始变天了,还好雾不大,能见度还算不错,只是风大了一点。我们下到岩沟底下,略微休息后开始沿着早晨上山的脚印回ABC。此时的我们已经是体力严重透支,下山几乎是迈着机械的步法前行。这段高差接近300米的路,早晨上升用了接近2小时,傍晚下山居然也用了我们接近2小时,可见我们体力透支的程度。回到ABC我们就倒在帐篷里啥都不想干了,原来雄心勃勃想要在登完鲁孜之后再登启孜的想法也荡然无存……
深圳的贺波成功solo了启孜后也来到了鲁孜ABC,贺波的体力、状态都很好,但是听说亮冰区的情况后,也明显信心不足。第二天早晨天气又不好,贺波尝试了一段雪坡后也决定放弃。
下山
次日下山前,从上来帮我们背包的阿尼们口中惊闻启孜峰的商业队有队员病故,不禁扼腕叹息。启孜峰队员多数是一些比我年纪还大的“老队员”,或许有人会因为他们参加商业队而轻视他们,但是四五十岁的人依然在努力登山,已经是非常值得钦佩的了。到了嘎洛寺,包括阿旺在内的圣山公司工作人员和一些北京队的队员却都跟我们说没事。出山是搭圣山公司包的中巴,从同车的北京队员的表情和言谈中,也丝毫看不出是有意外发生。或许他们是不想消息传歪了,影响不好。
从ABC下嘎洛寺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阿旺轻装只需20多分钟,贺波背了一个大包也只用了50分钟左右,我们跟着阿尼们慢慢走也只要1个多小时。
简单总结
1、鲁孜是一座可以应用各种登山技术的山峰,从冰坡行走到攀冰、从结组到滑坠制动、雪岩混和地形技术……差不多都用上了,攀登鲁孜峰能够得到很好的锻炼;
2、到了6000米级别的山峰,想要完成快速攀登,体能的准备相当重要。我们几个队员平时在绿野广州体能已算是中上水平,但是到了那里体能明显不够。想要登山的朋友们还得多加强体能训练;
3、技术上的细节是登山安全的保证。无论多累、时间多紧,确保技术细节的准确有效十分重要,切不可麻痹大意。
鸣谢
特向康华、阿旺次仁、jjyfoot、欧阳、禧驴、七匹狼、5d、牛记、winger等无私帮助我们的山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附:
一、实际行程
D0(4月29日):晚21:10的航班飞成都,结果晚点到11:30才。住成都机场附近。
D1(4月30日):早7:30航班飞拉萨(海拔3650米),登山注册,采购物资(食品、气罐)、落实向导、包车,住拉萨
D2(5月1日):包车去嘎洛寺大本营(海拔4800米),住嘎洛寺
D3(5月2日):在嘎洛寺附近适应性行军,住嘎洛寺
D4(5月3日):雇尼姑背负装备并带路,上前进营地(海拔5520米)
D5(5月4日):冲顶并返回前进营地
D6(5月5日)返回大本营,返回拉萨,住拉萨
D7(5月6日)飞成都,坐火车广州
D9(5月8日)回到广州
二、实际支出费用
1、机票:广州到成都原价1300元,去时拿到4.5折590元+50元机场建设费;成都到拉萨全价1500元+50元机场建设费,往返3100元;成都回广州,火车硬卧480元。(注:非旺季提前45天定票,广州直飞拉萨有4.5折;成都往返拉萨,每周二至周五军航货机只需800元,但五一、国庆期间停开)
2、拉萨到大本营嘎洛寺包车,中巴500元;回程搭了西藏登山学校的顺风车,每人60元;(注:可以打的到羊八井,100元,再包拖拉机上嘎洛寺,150元)
3、从大本营到前进营地往返均请尼姑作背夫,每位尼姑50元(到启孜是40元);
4、登山注册费100元/人;
5、高山向导4000元;
6、其他费用(食品、气罐、装备租用、公用装备损耗、嘎洛寺食宿);(气罐、食品又是浪费严重,最后都送给了向导阿旺,以后看来要完全自备食品,才能减少浪费,减轻负重)
7、拉萨、成都住宿、FB、旅游费用;
8、保险
二、装备
1、个人装备:
塑料高山靴、冰爪、长冰镐、安全带、下降器(推荐8字)、主锁两只、抓结3个、散锁2只、头盔、菊绳、上升器、雪镜、瑞士军刀、头灯(LED)及电池、1000克以上羽绒睡袋、防潮垫(蛋巢或充气)、冲锋衣裤、抓绒衣裤、排汗内衣裤、羽绒服、打劫帽、厚羊毛袜、COOLMAX袜、防水手套、雪套、65升以上背包、冲锋包、一升以上保温壶、防晒霜、防晒唇膏
2、公用装备:
高山帐、结组绳、主绳(60米double一条,至少需要50米)、短冰镐、冰锥6支、路旗、GPS、对讲机、吊锅及炉具、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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