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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3-5-17 06: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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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宝顶四天四夜(原作者野猪)
(此文为野猪整理后私信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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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雪宝顶四天四夜(此文同时发广州户外)
<br>作者 野猪
<br>时间 2003/05/10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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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雪宝顶四天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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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本来以为到了九寨沟之后能找到网吧,可是几乎没有游客的九寨沟的网吧都没有营业,回到成都才将情况简单写出,发给roof和大魏。回到广州后,才汇总huzi写的补充情况,写出此文,并交雪宝顶队全体队员审阅补充之后,才公开发帖。我们保证文中所写情况属实,希望能够让大家更为详尽地了解雪宝顶山难的发生经过。
<br>在此,我们全体队员也再次对大海的遇难表示深切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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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划准备,以及跟扎西一个多月的沟通、确认,已经联系好扎西做我们这支队伍的高山向导,最终由8人(野猪、爱玛、一高一矮、晨风一缕、huzi、e.tu、radiaoxxx、牛记)组成的雪宝顶登山、穿越队于4月30日晚飞抵成都,与绿野巴蜀的大脸猫MM一起宵夜之后,当晚连夜包车前往纳米村。由于我们是赶夜路,一路上所有的“非典”检查关口都没有拦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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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一天
<br>5月1日早上,我们到达了纳米村。虽然离扎西家还有6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司机执意不肯前行,再加上当地村民的误导,我们只好下车徒步前往扎西家,并雇了3匹马驮部分行李。
<br>没走多远,radio就开始出现高山反应,野猪和一高、晨驴在后面陪着他慢慢地走,直到碰上一辆顺路的拖拉机将他带去扎西家。
<br>在扎西家,我们碰到了前几天到达的广州山友红景天和深圳山友虎头虎脑(他们原来要求不披露他们的名字,但是既然他们自己已经写出搜救报告,应该就不必隐瞒了),他们原计划4月28日上大本营,29日上C1,但因为虎头虎脑的高山靴出现问题耽搁下来。据他们说,有个北京绿野叫大海的山友几天前就进山了。
<br>当天我们在纳米村休整并适应海拔,晨驴在睡了一觉之后也开始有高山反应,状况不佳。
<br>当天傍晚,成都山友伊登、一只洋鸡蛋抵达纳米村,他们是将高山靴租借给虎头虎脑后才决定来雪宝顶的。他们俩和红景天、虎头虎脑一样都是从事户外俱乐部工作的,不过此次登山倒不是商业行为,而是自己组队登山。
<br>他们也想请扎西做向导,跟我们一起上山。我们对此感到很担心,因为如果算上他们4人,登山的人数已经达到了9人,扎西不知能否照顾得过来。我们和他们不同,他们都是有雪山经验的,而我们则都是新手,需要依靠扎西的经验。而且根据以往的登山报告,C1只有3顶帐篷的位置,人多了还不知帐篷位够不够。
<br>不知什么原因,扎西5月1日没有回家,考虑到时间因素,我们决定5月2日自己先上大本营等待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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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天
<br>5月2日一早,我们雇了几匹马驮行李上山,除了爱玛、radio、晨驴外,其余队员轻装徒步上山。在山脚,松潘文化体育局的工作人员拦住我们要收登山管理费。我们告诉他们,因为扎西不在,我们只好将登山改为旅游观光,而旅游观光是不需要付登山管理费的,据理力争之后,他们只好作罢。
<br>大约3个半小时后,我们到达大本营已经废弃的“4300吧”,并在木屋中扎营。radio、晨驴仍然有高山反应,状态不佳。
<br>不久,红景天、虎头虎脑和两个成都山友、两个外国山友也上到了大本营,红景天告诉我们,两个外国山友准备自己开路登山,他们和成都山友准备两两结组,跟在外国山友后面上山。我们的队伍开始有意见分歧,huzi、e.tu、牛记准备跟着他们上山,野猪和晨驴准备如果扎西不上来的话就放弃登山。
<br>傍晚,扎西赶到了大本营。我们说出了我们对C1帐篷位的担心,扎西说不让成都的两个和两个外国人上山,但是红景天和扎西一番交谈之后,扎西接受了两位成都山友,而两位外国山友则准备在大本营适应一两天。
<br>扎西、红景天、虎头虎脑再次提到了大海,扎西还说上下大本营只有一条路,上下雪宝顶也必须经过大本营。他们还说,大海已经上山六七天了。而大海并没有在大本营,我们开始为他感到担心,觉得问题严重。
<br>在遥望雪宝顶时,有人发现“黑色通道”位置上有个黑点,大家以为是大海,于是一起冲着山上喊“大海!”,可是没有任何回应,过来一段时间,发现那个黑点一直都没有动,应该不是大海。
<br>一高一矮首先提出我们应该下山求救。由于我们这支队伍没有人有雪山经验,靠我们实施救援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只有依靠扎西。经过协商,野猪决定分队:huzi、e.tu、牛记三人继续跟随扎西登山,在登山过程中请求扎西寻找并援救大海,费用可以由我们来承担。huzi作为这个小队的负责人;野猪和一高一矮轻装赶下山去报警求救,顺便请马帮上山接爱玛、radio、晨驴和行装。
<br>当晚,野猪将我们的决定告诉扎西,并正式告诉扎西由huzi接任领队。晚饭时,huzi向扎西提出,以营救(或搜寻)大海为第一目的,如果发现大海受伤,一定要将大海背下来,扎西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当huzi提出即使发现遗体也要背下来时,扎西坚决拒绝了。huzi只好改为要求扎西,如果发现大海还能救,就将大海背下来,如果大海已经遇难,则将遗体位置定位。
<br>扎西当即主动表示:野猪和一高一矮可以用他的摩托车去松潘报警。但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驾驶摩托车的经验,当时表示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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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三天
<br>5月3日上午,天气极好,雪宝顶清晰可见。扎西说看到C1有一顶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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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野猪和一高轻装赶下山去,1个半小时后到达纳米村。我们先去找在纳米村设点收登山费的松潘文化体育局工作人员报警,不巧的是,他们的负责人邛局长等人已经上大本营去了,与我们错开了,我们只好先将情况先和一位留守的女工作人员说明了一下。准备包拖拉机赶到松潘去进一步报警。
<br>巧和的是,此时我们的对讲机传来了寻找大海的呼叫,四川口音,我们试图与其沟通,但是未能如愿。正当我们继续往山下走时,我们碰上了手拿对讲机的藏民。他说,是他陪大海上大本营的,大海有行李寄放在他家,大海在到达C1后用对讲机通知他,让他可以先下山。他说,大海是4月30日上C1的。我们此时才明白,5月2日我们上山途中对讲机为何会收到莫名其妙的呼叫。
<br>就在这个时候,将大海送到纳米村的“快乐小路”马帮的向导又带了一队游客到达纳米村。根据他的回忆,大海是在4月28日由他们送到纳米村的,4月29日上大本营,4月30日上C1。帮大海保管行李的藏民是他的亲戚。
<br>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野猪和一高分析,大海并非像红景天、虎头虎脑和扎西所说已经上山六七天了,4月30日上C1后,5月1日、2日天气都不好,大海很可能留在C1等天气好转,时间上还算正常;但是如果5月3日还不下大本营,4日还不下山的话,可能就出事了。因此,野猪和一高没有继续下山去松潘报警,而是继续找到已经从大本营返回的松潘文化体育局邛局长,将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并请他在万一大海没有能够在5月4日前下山的时候组织救援。邛局长表示他已经知道情况了,他已经责成“快乐小路”的向导要对游客负责到底,如果大海5月4日还不下山的话,会组织搜救。
<br>野猪和一高在纳米村等待山上下撤的队员,下午4点多快5点的时候,“快乐小路”的向导从大本营下山带来了噩耗――找到大海遗体了。不久,我们的队员牛记也赶下来报信,并找了马夫上山接人。
<br>为了尽快报警处理,野猪、一高和牛记和“快乐小路”的向导一起去找松潘文化体育局的邛局长,请他派车下山报警,可是邛局长却说大海没有办理登山手续,他们不负责。如果大海还有的救,他们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大海已经死了,事情可以慢慢处理。他还说,他们的车也是雇的,用车要我们自己跟司机商量。他们的司机也开出了500元的高价(平时只要2、3百元)。我们只好另想办法。
<br>就在我们准备雇拖拉机下山时,扎西的老婆回家了,我们就向他借了扎西的摩托车,由一高和牛记下山报警。一高和牛记出发前,和松潘文化体育局的工作人员一起到收藏大海行李的藏民家查看了大海的遗物,找到了大海的身份证和驾驶执照,可惜摩托车是坏的,只好半途返回。后来这成了扎西敲诈我们的理由。
<br>快7点时,扎西、红景天和伊登赶下山来,他们包了松潘文化体育局的车下山报警,途中遇到一高和牛记,一高和牛记将抄下的大海的身份资料交给了他们三个。
<br>晚上8:00多,天快黑时,爱玛、radio、晨驴和我们的行装才到达扎西家,huzi、e.tu、虎头虎脑、洋鸡蛋留在山上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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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说山上,三支登山队在扎西带领下,于5月3日快11点时出发登山(原计划是10点),到达乌龟背下方时,由扎西提出先不登山,先搜索大海(“快乐小路”的向导11:20左右赶上扎西,和他聊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导致扎西态度出现根本转变的主要原因)。当时扎西多次表示,如果随便找找没有找到,而马帮找到的话,不好向马帮交代。7名登山队员和扎西集体表决,虽然意见有分歧,但是多数支持先搜寻。于是他们开始分组搜寻,扎西、huzi、e.tu为前队,伊登、洋鸡蛋、虎头虎脑为后队,红景天和牛记留在乌龟背下看包。
<br>搜寻途中,扎西发现了一捆塑料绳,就留下e.tu看守,伊登从后队赶上,和huzi汇合为一组,扎西则直上C1。
<br>5月3日下午1:28, huzi发现红色头盔,当时海拔高度4600米(后来经检查, 头盔绳带及内部卸力槊料带完好,头盔整体完好,有刮伤及撞伤痕迹)。伊登继续往上搜索,十分种后发现遗体及背包,海拔4660米。
<br>现场的情况,红景天、伊登、虎头虎脑、洋鸡蛋的报告描述得较为准确,huzi补充情况如下:
<br>大海遗体头南脚北,侧卧,左臂在身侧,右臂压于身下,面向东北方向的主峰,部分被雪覆盖,身体可见部分上没有积雪覆盖,但是大海滑落途中的血迹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
<br>安全带完好;有一只手套与身体脱离(应为右手那只)。
<br>不同意“手套上用以连接冰镐的辅绳”的说法。该绳子是一条红色10.5mm的旧绳子,长约0.5米,且两头断裂,露出白色绳芯,一端露出约50mm,另一端露出约120mm, 此绳与身体处于分离状态。请大家分析事故原因时特别注意这一点。
<br>huzi、伊登发现大海的遗体和遗物后,就向其他队员大声呼叫,已经冲上C1的扎西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下午2:45,大家打开大海的背包,用他背包里的羽绒衣包裹好头部,并用他的主绳固定好他的身体。集体表决后决定将大海的遗体往下搬,但是只搬了两三百米就发现相当困难,又决定就地掩埋,掩埋于海拔4400米的背风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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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四天
<br>5月4日一早,一高和牛记带着马队上山接留守在山上的队员和行李,途中碰到了轻装下撤的huzi和e.tu。
<br>中午,扎西、红景天和伊登和警方人员一起回到纳米村,告诉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大海的家属,家属正在赶来途中。
<br>经与扎西交涉,我们除了向扎西支付1000元向导费之外,还付出了一件价值1215元的羽绒衣和200元现金的代价。
<br>傍晚快7点时,一高等人带行李返回扎西家,匆匆晚餐之后,连夜包拖拉机离开纳米村(不是因为大海出事,而是因为扎西等当地人的丑恶行径令人觉得哪怕多呆一个晚上也不愿意)。深夜12点左右抵达岷江乡,再包车前往松潘。
<br>红景天、伊登、虎头虎脑、洋鸡蛋比我们稍晚一点也包拖拉机离开了纳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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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附:
<br>1、天气情况
<br>5月1日,上午9:30之前天气较好,能见度高,在我们下车的地方能看到雪宝顶主峰;9:30之后天气转坏,能见度低;
<br>5月2日,上午雨加雪,能见度低,下午山顶有雾,能见度差。直到傍晚,天气转好,在大本营可以看到主峰;
<br>5月3日,天气晴朗,能见度极高;
<br>5月4日,早晨天气晴朗,9:00之后时阴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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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当地联系人员
<br>扎西 13551653359
<br>松潘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刘磊警官 0837-7232464
<br>松潘文化体育局邛局长 0837-7232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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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3、此文发表在绿野之后,有的山友提出了一些问题,补充回答如下:
<br>a、mudplayer问:被扎西讹诈的羽绒衣是谁的,那200元扎西是以什么名义索要的,还有伊登等成都山友为这次救援额外付出了多少钱。马帮这次表现如何?绳子问题很重要。现场有没有找到冰稿,有没有给那段绳子拍照片?
<br>答:被扎西讹诈的羽绒衣是huzi的,全新,扎西首穿,费用由我们全队平摊。5月3日扎西下山回家,得知牛记和一高骑了他的摩托车去报警,就大发雷霆,说不要摩托车了,要我们出3000元买下,然后就和伊登、红景天去松潘报警了。5月4日中午,扎西从松潘回到纳米村,huzi代表我们队伍与其交涉,他的羽绒衣就成了交涉摩托车的代价。就在扎西强要huzi送他羽绒衣,并表示摩托车的事算了之后,扎西又将摩托车推出,装出刚刚发现摩托车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又指责我们搞坏了他的摩托车,又要将他的摩托车卖给我们,在我们指出他的大舅子也曾骑过他的摩托车后,转为向我们索要200元修理费。
<br>伊登、洋鸡蛋、红景天、虎头虎脑为这次救援额外付出了多少钱,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包车去松潘共支出500元,回纳米是跟警车回来的,钱据说是扎西先付的,红景天等曾表示他们出,但不知最后结果如何。我曾向伊登、红景天提出,马匹费用各付各的,去松潘的包车费用我们三支队伍按人头分摊。但是由于分手时较为混乱,我们没有将车费给他们,他们也只支付了5月4日两匹马的费用,5月3日三匹马的费用(210元)还是我们承担了。
<br>个人认为“快乐小路”马帮此次表现还算可以。据说大海有钱存在马帮处,扎西也在打这笔钱的主意,不知大海的家属是否取回,还是落到了扎西的手中。
<br>据huzi回忆,现场视力范围内没有看到冰镐;当时胶卷已用完, 没给绳子拍照, 但印象强烈,他回家后还对比过他的主绳和8mm辅绳,确定是10.5mm主绳,长度除去两段断口外,大概只有握两只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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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b、与扎西交谈的快乐小路的向导和带大海上大本营的不是同一人;他们用方言(或藏语)交谈, 我们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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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c、大豆问关于帐篷的问题。
<br>回答:5月3日扎西下山时没有带帐篷,但是5月4日之后如何,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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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d、花散竹问鞋底是否有硬划痕
<br>回答:huzi当时没有很注意,没有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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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报告人:绿野广州2003年“五一”雪宝顶登山、穿越队全体队员(野猪、爱玛、一高一矮、晨风一缕、huzi、e.tu、radiaoxxx、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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