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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可能的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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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9 15:51: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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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十一郎,贡献点原创。
本文经删改后刊载于2008年4月号《户外》杂志,转载请注明出处及作者。


斯洛文尼亚,一个东欧小国,200万人口,放在中国,也就是一个石家庄的规模。可这200万人口几乎人人都热衷户外运动,就连中国的乒乓球运动在鼎盛时,也未见得能如此广泛的深入人心。如此“肥沃的土壤”,自然培育出无数世界级攀登高手。而他们其中的杰出代表就是――托马兹 胡马 (Tomaz Humar),名副其实的“斯洛文尼亚山神”。他的个人传记《没有不可能的路线(No Impossible Ways)》成为了长盛不衰的畅销书,他本人数次得到总统接见并获得勋章,他个人甚至成为了斯洛文尼亚的国家象征。如果想给胡马邮寄明信片,你只要写上“Tomaz Humar, Slovenia”,只要他没有去太空旅行,那就一定可以收到。是什么经历铸造出“斯洛文尼亚山神”?又是什么原因让胡马如此受人尊敬?

2007年11月,险峻的安纳普尔娜南壁,暴风雪无情的肆虐,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整座山峰像死了一般。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登山者在冬季对它进行过成功的攀登,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气候恶劣的冬天。可事实上,一个孤独的登山者却突然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安纳普尔娜东峰(8047米)的顶峰,在此之前,全世界甚至没有一家媒体,一个网站和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这个计划和他登顶的消息,托马兹 胡马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一次完美的攀登,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对于登山界的回归。直到他成功下撤回到斯洛文尼亚之后,他才通过发布一个简短的登山报告书向外界公布了这一消息,胡马又完成了一次超级攀登,他再一次成为全球攀登者的关注焦点。
胡马上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还是在2005年8月,他在南迦 帕尔巴特峰的鲁泊尔岩壁进行单人攀登,希望在这一面世界上最大的巨墙之上开辟一条全新线路。不过落石和狂风却把他困在了6000米位置的冰洞里,胡马不得不向外求援,这一消息通过互联网迅速覆盖到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他个人网站的点击率甚至达到了1000万,很多非登山爱好者也开始关注这一事件。六天六夜后,巴基斯坦军方的直升飞机最终将胡马营救下山。急于宣传和竖立自己良好形象的巴基斯坦政府迅速将这一象征着“友好和平”的营救画面传遍了全世界,甚至连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都播放了这一新闻。登山不成,被困绝境,飞机营救,全球知名……这些报道,就像一场突然的雪崩,铺天盖地席卷了胡马,他也由此立刻间成为了“宇宙中心”。可正是由于这些五花八门的报道,在登山者内部,对胡马的口诛笔伐也由此展开:稍后登顶南迦 帕尔巴特峰的斯蒂夫 豪斯(Steve House)指责他虚伪自大(胡马认为豪斯见死不救,而豪斯则表示对于胡马遇险毫不知情);还有很多登山者认为胡马其实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直升飞机救援,或者说至少他已经清楚即使他身处困境,也完全可以得到救援;甚至还有一些“阴谋论”者认为这一行动完全就是胡马与巴基斯坦政府共同策划的一场真人版“救援秀”;还有好事者将本次事情和胡马的过去联系起来,认为胡马历来都是善于吸引媒体与公众眼球的“偶像派”,表演功夫远远超过了攀登能力,他们甚至把胡马称作“演员登山家”。胡马在最初也做出了大量的辩解,但面对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的质疑,他最终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从登山圈里消失。之后的两年多时间,“斯洛文尼亚山神”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就像已经隐退在山野中的隐士一般。
托马兹 胡马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登山者?难道他真的是如媒体评论的那样,不过是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沽名钓誉之徒?要详细了解一个人,必须要了解他的成长经历,让我们一起回到过去。

坎坷童年
胡马的父亲马克思 胡马(Max Humar)是一个地道的斯洛文尼亚人,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马克思 胡马幸运地逃过了饥荒与大屠杀。1967年,在结婚前夕,他穿越了崎岖的瑞泽里克山脉(Rzenik)从斯洛文尼亚逃到了邻国奥地利。不过就在马克思越过边境的时候,也许是故国难舍,也许是其他原因,反正他改变了主意,决定放弃偷渡,并主动前往奥地利警察局投案自首,然后被遣返回了家乡卡姆尼克 (Kamnik),继续着艰辛的生活。马克思让自己家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参加劳动,当托马兹 胡马才6岁时,他便不得不扛着30公斤的水泥来建筑房屋。马克思后来回忆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那时候很穷,根本请不起帮工,所以只能让自己家的孩子出力。托马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不抱怨。”

托马兹和他的两个弟兄晚上挤在一间没有暖气的阁楼里睡觉,共用着一张破烂的沙发床,只有室外温度低于14摄氏度时,他们才被允许到卧室去休息。在少年时代,虽然托马兹崇拜自己的父亲,但是却和其他处于叛逆期的男孩子一样,经常和父亲做对:“他想让我听他的话,而我却想要自由。我们不相互讲话,他和我都忙着劳动,如果不干活我们就可能争吵甚至动起手来,所以我们尽量都不让自己闲下来,干活总比吵架好。”

这种压抑艰辛的生活,就像地底暗涌的岩浆,总需要找到一个山口释放,托马兹将他对生活的不满和无奈发泄在了卡姆尼克山。这个年轻人在1987年加入了卡姆尼克阿尔卑斯俱乐部(Kamnik Alpine Club),在博扬 伯拉克(bojan pollak)的指导下进行攀登。伯拉克是一个出色的登山家,非常注重细节。在加入的第一年,胡马甚至不被允许穿上攀岩鞋,他不得不穿着笨重的运动鞋或者皮鞋在岩壁上攀登。当胡马外出攀登时,伯拉克不允许他携带睡袋,不给他提供足够的饮水和食物,而且总是让他在最为险峻暴露的岩壁露营。

1989年,当胡马只有20岁时,他不得不暂时中断登山学习,应招进入南斯拉夫国防军,并被派驻科索沃。对山野充满向往和期待的胡马明显不适应军营生活,他经常开小差,并且多次试图逃跑――藏在厕所里面、跳车逃亡、躲进附近居民家里,其精彩程度不亚于热播的美国电视连续剧《越狱》,可结果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甚至鼓起勇气去恐吓自己的指挥官,可那位指挥官却告诉他:“你永远也别想再去登山,你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你这个懦夫。”

幸运的是,一年后,胡马的退役申请得到了批准。“当我回到家乡时,我差不多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军队让我变得更加不正常了。”胡马曾经专门回忆过这段生活。军队的生活对胡马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变得更加叛逆与孤僻,和正常的生活格格不入,因此他又再一次选择了“逃跑”,逃到了山里,开始独自攀登,扛着自家的铁锤去开辟新的登山路线。当他成功的开辟了几条新线路后,胡马想,也许是时候去超越自己的老师伯拉克了。“我当时干过一些超级疯狂的事情,比我之后所从事的任何的攀登还要疯狂。”胡马心有余悸地回忆说。

横空出世

他和妻子杰尔辛(Jersin)在1991年成婚。1994年,托马兹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喜马拉雅探险。这时他已经有了两岁的女儿乌尔萨(Ursa),他这次是要去攀登嘎内斯五峰(Ganesh V),一座位于尼泊尔的海拔6989米的技术性山峰,这次攀登由斯洛文尼亚传奇巨星斯坦恩 贝拉克(Stane Belak)带队,最后由胡马和贝拉克一起登顶,不过贝拉克随即在1995年的一场雪崩中遇难。1995年,胡马加入了攀登安纳普尔娜的队伍,这一次行动让他在斯洛文尼亚登山界一鸣惊人。胡马和墨西哥登山家卡洛斯 卡索里奥(Carlos Carsolio,已经完成了14座8000米山峰攀登)以及斯洛文尼亚兄弟搭档科尔尼察(Karnicar)一起抵达了安峰的三号营地,卡索里奥和科尔尼察兄弟三人将在安峰尝试登山滑雪。由于当时营地食品短缺,他们四人不能再一起继续攀登,于是科尔尼察兄弟选择了和资历更老的卡索里奥结组共同冲顶,胡马虽然不满但却服从了命令选择下撤。当他回到大本营后,他立即向领队提出申请要求重新攻顶,领队拗不过他的请求不得不表示同意,于是胡马和一名夏尔巴迅速上升到了四号营地。可一场猛烈暴风雪却在当晚不期而至,于是领队做出了下撤命令。可托马兹却直接将对讲机关闭继续向上攀登,天气越来越恶劣,连夏尔巴也随即下撤,但胡马还是选择了进行上攀,直到最后登顶。

斯洛文尼亚攀登界的新一代神童由此诞生了――他能够和贝拉克并肩作战,还独自登上了安纳普尔娜,但是他却是一个不服管的家伙,竟然敢公开违抗领队命令。1996年,胡马选择了和另一位斯洛文尼亚新星万贾 弗尔兰(Vanja Furlan)搭档前往阿马达布拉姆峰西北壁进行首登尝试,这是一次举世公认的杰出攀登。先是弗尔兰发生了冲坠;然后就是他们的冰雪装备居然一股脑被吹下了山,“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后连对讲机也开始罢工,不过这些都没有阻止他们向上攀登的脚步,在经过5天的艰难攀登之后,他和弗尔兰站在了阿马达布拉姆峰峰顶,遗憾的是,弗尔兰随即在几个月之后遭遇雪崩蒙难。像被施了咒语一样,胡马的搭档似乎总逃不脱厄运。
托马兹在精神上的首次严峻考验来自于努子峰。在此之前他完成了数座尼泊尔山峰的单人攀登。这一次,他和贾内兹 杰戈里克(Janez Jeglic)希望在努子峰西壁开辟一条全新路线,杰戈里克当时被公认为斯洛文尼亚最为优秀的登山家。1997年10月27日,他们开始出发,可随后胡马便发现其携带的炉子在不断漏气,因此他们不得不加快攀登速度,与此同时,一股来自于珠穆朗马峰的暴风雪也在迅速逼近。杰戈里克首先登上了顶峰,并且向胡马挥动了手中的冰镐,可谁能料到,半个小时之后胡马登顶时,杰戈里克已经被飓风刮得无影无踪。
胡马痛不欲生,暴风雪也让他彻底迷失了方向,雪镜丢了,头灯电池失灵了,他只能依靠大本营的队友指挥来下撤。在黑暗中,他独自摸索,喉咙里满是浓痰与淤血,队友一直为他播放音乐防止他就此睡着而不再醒来。三天之后,托马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大本营,可争议也由此拉开序幕:很多人都指责他,认为杰戈里克是因为他遇难,杰戈里克才是真正的英雄,他只是一个暴发户。直到今天,还有很多登山家(也包括很多斯洛文尼亚登山家)都因为此事对胡马持有非议,另一位著名的斯洛文尼亚登山家马克 普雷热利(Marko Prezelj)甚至直截了当地说:“胡马总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神人,或者宣传自己得到某些莫名的指引。如果攀登真的如他所说那般,要么就是你真的和上帝相通,要么就是你运气超级棒,杰戈里克才是真正的登山家。”胡马认为是杰戈里克的遇难让他和其它斯洛文尼亚登山家产生了裂痕:“杰戈里克才是真正的斯洛文利亚山神,他们都认为应该是他活着胜利归来,而不应该是我。如果让我现在选择,我也更希望是他而不是我平安归来。”

石破天惊
1998年,他在美国度假时,顺道前往攀岩胜地酋长岩(El Capitan)地区完成了其最为艰难的沉默高墙(Reticent Wall)路线的攀登,这是他的第一个大岩壁攀登。1999年,胡马开始向道拉吉里峰发起挑战,他希望可以一个人在其南坡开辟一条全新的路线,他事先曾经向多位喜马拉雅山脉攀登专家提起过自己的道拉吉利峰(8167米)攀登计划,他们都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这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狂计划,你简直是去找死。”他的启蒙老师伯拉克甚至认为胡马只有20%的可能性活着回来。不过最后胡马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攀登装备被精简到极致――三个塞子、四根冰锥、五把快挂、一根45米长的静力绳,还有一把瑞士军刀(在攀登途中,他用这把军刀撬掉了自己受感染的牙齿),在整个攀登过程中胡马没有架设任何保护。仅仅是为了适应,胡马事先在道峰极其艰险的北坡沿着瑞士队路线攀登到了7300米,接下来他便在南坡开始了“千里走单骑”的单人阿尔卑斯攀登表演,这一次攀登,由他在大本营的队友进行跟踪拍摄,报道并对外发布消息。这也成为之后很多人攻击胡马善于利用媒体的引子。11月2日,胡马经过连续9天的攀登到接近8100米的位置,顶峰已经近在咫尺,天气却在不断恶化,天堂与地狱的边缘在这里彼此重叠,胡马超级理智地选择了下撤,后来,有不少好事者好奇胡马为何在最后时刻放弃登顶?胡马给出的解释却极其简单:“我想到我的孩子正在等待我回家,而且我感觉一旦我继续向上,我将必死无疑,所以我决定下撤。”

虽然最终没有成功登顶,但是这一次攀登彻底震惊了整个世界,它被界定为二十世纪阿尔卑斯攀登史上最伟大的一次高海拔攀登,业内人士甚至认为高海拔登山被这次攀登向前推进了10年。胡马开始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从此正式跻身世界超一流登山家的行列,这一攀登入围了登山界的最高荣誉“金冰镐”奖 (胡马与弗尔兰的阿马达布拉姆峰西北壁攀登曾经夺得过“金冰镐”奖)的评选,最终虽然他没有获奖,不过这却引发了登山界中不少人士对于“金冰镐”奖评选标准的质疑,为什么如此出类拔萃的攀登不能够得奖!连一向对于欧洲登山者不甚感冒的美国人也对他钦佩有佳,美国阿尔卑斯攀登俱乐部(American Alpine Club)专门邀请胡马前往美国出席他们的年会并且向与会登山家讲解道拉吉里峰的攀登。首位完成14座8000米攀登的“登山皇帝”梅斯纳尔甚至这样评论胡马:“胡马是现在世界上最为出色的高海拔攀登者,他有能力去适应并且战胜各种恶劣环境。我了解胡马已经攀登过的这些山峰,他们都极其困难,特别是道拉吉里。”当胡马从道拉吉里全身而返时,梅斯纳尔出现在了欢迎胡马归来的人群中,他专门从意大利赶到斯洛文尼亚向胡马表示祝贺,因为他认为胡马重新将攀登带回到了其最原始的本质。埃德 韦伯斯特(Ed Webster,曾经在1988年带领一个四人攀登小组于珠穆朗玛峰东侧开辟了全新路线,这一攀登被认为是现代登山史取得的最大成果之一)则是这样说的:“胡马在90年代于喜马拉雅山区进行的几次攀登重新将登山的危险性与难度的关系进行了定义――危险性已经远远超过其难度。”极限阿尔卑斯攀登专家马克 特怀特(Mark Twight)则说:“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选择一个人攀登道拉吉里峰,除了胡马。没有谁考虑过在那样的时间在那样的环境忍受那样的苦难。我们可以改进我们的装备,加强我们的训练,这些都是我们可以看到的。但是要想使得我们的攀登发生飞跃就必须让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升华,而胡马就恰恰完成了这一升华,并且进一步超越,而这一点是我们看不到的。正因为如此,才有如此多的人误读了胡马。”曾经和胡马搭档过的著名登山家卡洛斯 布勒(Carlos Buhler)则说:“我曾经攀登过道拉吉里峰,我知道它的东北山脊非常难以通过。可是我没有到过道拉吉里峰的南坡,不过我从山脚对它进行过观察,所以我感到很荣幸我曾经和攀登过它的登山者(指胡马)一起搭档攀登,因为它是如此高不可攀,深不可测。我在想,是什么力量使得他选择了向上攀登?这股力量来自哪里?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斯洛文尼亚人?”

斯洛文尼亚人
即使是在喜马拉雅攀登的黄金时代,很多攀登行动也是99.9%的攀登者所不能接受的,它们只属于那剩下的0.1%的“疯子”,而这群疯子差不多都来自于东欧――库库奇卡(Kukuczka)、维利斯基(Wielicki)、格罗舍利(Groselj)、杰戈里克、贝拉克……他们能够战胜那些其他登山者难以忍受的痛苦去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攀登。美国的大岩壁攀登专家马克 斯诺特(Mark Synnott)甚至有过这样的评论:“在喜马拉雅山区,有着一群堪称病态的攀登者,他们来自于波兰、俄罗斯、斯洛文尼亚、捷克,他们完全漠视危险与困难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如果你遇到他们,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
这种“病态”的坚韧来源于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种族灭绝政策、东西方冷战、东欧剧变、苏联解体这一系列在最近100年间发生的种种苦难的历史事件造就了民族的性格与世界观,幸福长寿不再是人生理想,个人价值实现才是奋斗目标,即便是搭上身家性命。这种极端的价值观是那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西方登山者所完全不能理解的。
梅斯纳尔就曾经客观地表示:“攀岩在西方越来越流行,因为这一运动可以强身健体,而且风险很小。可在高海拔攀登领域取得成就的却多数是东欧人,因为他们更加愿意冒险与吃苦,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计一切后果去行动。”
在冷战时期,所有的东方登山者都面临同样的难题:他们必须得到政府许可才能够进行攀登活动,如果想要前往喜马拉雅山区攀登,他们还必须进一步得到政府的资金支持,所以登山者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布勒曾经就这一问题进行过专门的讨论:“这里有一支前往天山的探险队,如果你想加入这支队伍,那你就必须要证明你比其它绝大多数队员更加优秀。但如果换成在西方,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加入这支天山探险队,如果这支队伍不要你,你甚至还可以自己组个队或者干脆就自己一个人去。”
一些现代最为伟大的登山家都来自于前苏联以及波兰――俄罗斯人安纳托利 波克里夫(Anatoli Boukreev,《走进空气稀薄地带》中的那位伟大的俄罗斯向导) 和波兰人杰兹 库库奇卡(第二位完成14座8000米级攀登的登山家,但用时最短,且几乎全部都为新路线攀登、冬季攀登、单人攀登等极限阿尔卑斯攀登方式),不过他们都已经在喜马拉雅山区遇难――但从1991年开始,斯洛文尼亚从前南斯拉夫独立了出来,这促使一代斯洛文尼亚登山者得以迅速崛起,“高难线路,轻量快速”的攀登从此成为了斯洛文尼亚登山者的标签。登山皇帝梅斯纳尔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斯洛文尼亚有着一批世界上最为出色的登山家,他们很年轻,而且对于高难度攀登充满饥渴感,我非常喜欢他们。”斯洛文尼亚人在8000米级山峰攀登中取得了众多惊人成就――珠穆朗玛峰西壁新路线、马卡鲁峰南山脊新路线、洛子峰南坡、卓奥友峰西壁与安纳普尔娜峰西壁单人攀登、首次珠穆朗玛峰与安纳普尔娜峰登山滑雪下山。在这背后,他们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斯洛文尼亚传奇登山家萨尔瓦克 斯维蒂奇(Slavc Sveticic)在单人挑战安纳普尔娜峰西壁时失踪;胡马的首任老师攀登贝拉克、胡马攀登阿马达布拉姆的搭档弗尔兰、胡马攀登努子峰的搭档杰戈里克也都先后遇难。但这些似乎丝毫没有动摇胡马攀登的决心,他仍然在继续着那些最为危险的攀登。

劫后重生
就在胡马结束道拉吉里攀登的一年之后,一次意外的事故差点谋杀了这位攀登天才。那是在2000年10月30日的傍晚,他家的房子正在被修葺,胡马爬到楼顶去和包工头做最后的工作交接。当时胡马只顾着说话,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台边缘,直到他摔了下去。当他胡马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左脚踝和右股骨全部粉碎性骨折,甚至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手术台上。所有为胡马诊断过病情的医生都唏嘘不已,因为他们都认为胡马绝没有可能再站起来,更别提登山了。在随后的一年,胡马先后接受了10次大大小小的手术,等他离开医院时,拐杖或者轮椅已经成为了他的代步工具。单从外表来看,他也不再像是一个登山者,没有丝毫肌肉,身体虚胖发福,和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没有两样。更何况他体内还隐藏着许多破碎的“零件”,虽然这些碎骨已经被钛钉和钛板连接了起来,但他的左脚踝却再不能够自由转动,右脚比左脚大约短了2.5厘米。
胡马却没有放弃,他仍然相信自己还能够继续攀登。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卡姆尼克,从家门口的瑞泽里克峰重新开始起步。瑞泽里克峰虽然海拔只有1083米,但却是斯洛文尼亚的“阿尔卑斯”,拥有丰富的地形地貌,很多登山者都是在这里接受了攀登的启蒙教育,连美国著名登山家斯蒂夫 豪斯也是从此地开始踏上了极限阿尔卑斯攀登之路。每天清晨,无论刮风下雨,胡马都会驾驶着自己那辆“大众高尔夫”(这辆车据说是一家汽车公司送给他的礼物)来到瑞泽里克峰山脚下,开始艰难地恢复性训练。恩师伯拉克重新担当了指导他的责任,时间仿佛又回到了10多年以前。胡马再次被要求穿着高山靴走路、跑步甚至攀岩,洗冰水澡成为了必修课,一条相同的攀岩路线也要攀登几十甚至上百遍,几乎每天都是相同的重复,不过胡马仍旧坚持了下来。慢慢地,胡马逐渐可以正常走路、跑步、攀冰、登山。对于这一段经历,胡马总是无比的怀念:“我想,卡姆尼克才是我攀登的精神源泉,我的一切能量都来源于这里。虽然我主要是在喜马拉雅山区进行攀登,但如果要问我最喜欢在什么地方攀登?那一定还是这里――卡姆尼克。”2002年初,胡马正式复出,最初他还只是在卡姆尼克山区进行攀登。这里的冬季异常寒冷,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攀爬,不过胡马却仍然开辟了几条高难度的技术攀登路线,他甚至一天攀完了超过1000米的冰壁,他的攀冰技术也因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场严重的意外事故并没有打倒胡马,相反,它却塑造了一个技术更加全面体能更加充沛的登山家。2002年底,美国人组队前往希夏邦马峰(8046米),希望完成对于它的首次反季节攀登,胡马被邀请加入其中担当攀登主力,虽然最后由于种种原因而使得这次攀登无疾而终,但是胡马的表现仍然得到了众多队友的称赞,这个“倔犟”的斯洛文尼亚人开始重返国际攀登舞台。2003年中,胡马重新启动了自己的单人阿尔卑斯攀登计划,率领一支完全由斯洛文尼亚登山者组成的队伍前往南迦 帕尔巴特峰,希望可以在南坡开辟一条全新路线。不过老天爷这一次可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直接给他来了当头一棒。他还没有率领11名队员抵达南峰大本营,暴风雪便开始肆虐,搭建帐篷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登山了。就这样,胡马在大本营困了一个多月,甚至没有机会对计划中的线路进行任何考察和攀登,最后他不得不悻悻而归。离开前他向南迦 帕尔巴特峰发誓:“我一定还会回来。”这一次南迦 帕尔巴特攀登让胡马的攀登更加理性更加成熟――很多时候,大自然是不可战胜的,你必须听命于它。不过胡马并没有就此停下攀登的脚步,他随即在2003年底带领斯洛文尼亚新一代登山家中的优秀代表阿勒斯 科兹吉(Ale? Ko?elj)前往了南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Aconcagua,6960米),这座山峰的南壁极其险峻,还没有人能够成功将它翻越。在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胡马带领科兹吉抓住了一个短暂的天气窗口,一气呵成完成了攀登,开辟了一条全新路线,为了纪念在努子峰遇难的杰戈里克,胡马将这条路线以杰戈里克的绰号“约翰”来命名。这一次攀登虽然不如胡马以往攀登的难度大,但是仍然被认为是2004年度的世界最佳攀登从而入围“金冰镐奖”的评选,胡马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特立独行
自从1987年以来,胡马已经成功完成了超过1500次攀登,并且开辟了70多条新路线,这其中有60多条完全都是由他一人完成。他失败了多少次?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对此从来都只字不提,失败或许就和他成功的次数一样多。正是因为如此,他被很多登山家认为是一个“不诚实”的登山者――的确,是他让更多人知道了攀登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他却从来只向大众展现了攀登最美好光鲜的一面,让外人以为登山就好像跑步一般平常,一切困难在胡马的脚下都是可以克服的,他也因此成为了一个“大众明星”,但是这一切却歪曲了攀登的真正内涵。
在一次登山家的私人聚会中,胡马随手拿起了一张图片,指着上面的垂直高差超过3000米的洛子峰北壁说:“我将来会来到这里进行攀登。”随后他在照片上面详细标注出了他的具体攀登路线和每日宿营地点。胡马的发言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对洛子峰北壁进行过攀登,甚至连基本的侦查都没有,它的难度以及复杂性都被公认为是远远超过了目前的攀登技术水平,所以没有任何登山者敢于对它报有想法,除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胡马。在场的所有登山家都以为胡马是在开玩笑,不过胡马稍后非常正式地表示:“我以后一定会到那进行攀登,这必定会成为一次伟大的攀登。”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发言表示了不屑一顾,他的好友墨西哥登山家卡索里奥甚至这样开玩笑般警告他:“哥们,你要是真想去爬洛子峰北壁,那你只用买一张单程机票就够了。”可是胡马仍然十分坚定:“这条线路是绝对能够攀爬的,而且将会是由我独自一人去完成它。”
在完成阿空加瓜峰的攀登之后,胡马高调地对外宣布这只是对于南迦 帕尔巴特攀登的热身行动而已,他要重新回到南峰完成05年的复仇。可是这一次南峰攀登的结果却更加离谱:他的攀登仍然没有成功,最后反倒是直升飞机出了风头,它以创纪录的飞行高度将胡马营救下来。当胡马被营救回大本营那一刻,他瘫倒在地抱头痛哭,但是随后他便对外发表了声明表示将来一定还会重新回到南迦 帕尔巴特峰进行攀登。事不过三,或许胡马的下一次南迦 帕尔巴特攀登真的能够成功。
这就是胡马:你可以说他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登山斗士,也可以认为他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轻狂之徒,甚至可以觉得他就是“喜马拉雅之子”(这是胡马自己送给自己的绰号)。但是,不可否认,胡马取得了众多独一无二的攀登成就,他被认为是目前世界上最为出色的登山家之一,他被斯洛文尼亚人民奉为“斯洛文尼亚山神”。
其实,对于攀登者,无论对他的争议有多么大,我们所关心的只是――他是否还在继续攀登。
“斯洛文尼亚山神”的下一次攀登会是哪里?南迦 帕尔巴特还是洛子北壁?没有人能知道,除了胡马本人。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附文一
我不在乎别人的评论
在胡马完成对于安纳普尔娜东峰的攀登之后,本人通过电子邮件对他进行了访问,胡马再一次表明出了他的态度――我不在乎别人的评论。

户外:在南迦 帕尔巴特峰的攀登之后,你是不是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胡马:坐在温暖的屋子里面随便指责别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因为登山而受到非议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所以你选择了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回归?
我自己并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别人看我的眼光发生了变化,不过我并不在乎。
这一次安纳普尔娜峰的攀登怎么样?
最为困难的时刻是出现在下撤过程中,夜晚已经降临,我正在通过一段锋利的冰川刃脊,我的头灯却突然熄灭了(温度太低,电池失灵了),所以我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月光出现,可是月亮却始终不打个照面。当时风特别大,我不得不将整个身体贴地卧倒在山脊上,而且我还不得通过匍匐前进这样的运动来保持身体热量。我只有一个露营袋、一条小睡袋、两个气罐和少量食品,最后我还算幸运,挖了个雪洞扛过了一夜。
为什么总是喜欢单人攀登?
这就是我的灵魂所在,不需要任何理由。
  
来自旧版论坛的签名When we love mountains, we have to accept all of their rules.

淡泊之守,须从浓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勘过。

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里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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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8-5-9 17:40:59 | 只看该作者

perfect!

要是再来几张图片,就更棒了! [sign]尘世踯躅 仙境攀登
岁月蹉跎 须臾永恒
博客  相册[/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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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的革命者,中间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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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9 22:35:32 | 只看该作者

感谢小杜的好文

不错!转载VB山版了哈。
来自旧版论坛的签名keep a forest in the gra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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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0 05:10:56 | 只看该作者

Marko Prezelj 是斯洛文尼亚的真英雄

Marko Prezelj在登山界里广为高手们敬重,和他认识的高手都佩服他惊人的体力,此人还是一个出色的摄影师,平时十分低调。

有的人山爬得好,有的人公关出色。用个新词,善于“忽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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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0 05:49:29 | 只看该作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里经验丰富的师傅济济,如果想学好,容易找到真正的榜样。绝大多数高人都是胆大心细 (所以爬了30年还健在,搭档也都是活着回来的)。但是这样的人不会吸引大众媒体,大多数译成中文的登山故事,是那些特别能炒作的极少数。所以向谁学很重要,否则学坏了就没了。Steve House 第一次挑战Rupal face 是在2004年和  Bruce Miller, 上到2/3时,Miller 觉得House的高山病很严重,两个人就下撤了。他俩是自己下的,没有惊动媒体,也没有动用巴军的直升机。结果当然是只有登山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之后House很后悔,对Miller 提出的中途下撤耿耿于怀。别人问Miller, 他说我宁可我哥们下了山,在吧里喝醉了骂我,至少他是个活人,恨我也罢。Miller 是个很出色的登山家,他非常低调,在科罗拉多的小山镇里做木匠谋生。

第二年Steve House和Vince Anderson成功地完成了线路,是在 胡麻秀之后的数周内,结果当然也是只有登山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这好比是火炬接力,最多报道的是巴黎的乱子,而不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要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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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0 07:00:45 | 只看该作者

Maro Prezelj

http://www.grivelnorthamerica.com/ambassadors.php?id=4

43285552.jpg (32.18 KB, 下载次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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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0 12:04:31 | 只看该作者

写胡马不是要学胡马

作者后面还有一系列登山家的故事,值得耐心等待。世界上的登山高手确实很多,而且和中国的登山“英雄”截然不同,多姿多彩,感谢小杜这样的资讯传播者让我们看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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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0 12:16:37 | 只看该作者

关于Marko Prezelj其实也在大家的视线中

提供两个链接:http://www.54c6.org/bbs/Announce/Announce.asp?BoardID=101&ID=19029

http://sprayer.blog.sohu.com/19229792.html

网络和平媒上应该还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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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1 12:55:34 | 只看该作者

可惜这个伟大的山神仙已经死在了G四的狂风中,很多人都认为G四的难度远高于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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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2 00:35:53 | 只看该作者

是吗!?

没有不可能的线路 小杜 2008-05-09
perfect! 十一郎 2008-05-09
感谢小杜的好文 nick200 2008-05-09
Marko Prezelj 是斯洛文尼亚的真英雄 janeclimber 2008-05-10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janeclimber 2008-05-10
呵呵,你老远在国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小杜 2008-05-13
Maro Prezelj janeclimber 2008-05-10
写胡马不是要学胡马 豌豆 2008-05-10
关于Marko Prezelj其实也在大家的视线中 豌豆 2008-05-10
豌豆好 nb800 2008-05-12
您好您好^O^ 豌豆 2008-05-12
可惜这个伟大的山神仙已经死在了G四的狂风中,很多人都认为G四的难度远高于K2. 倾疯铭阅 2008-05-11
是吗!? nb800 2008-05-12
这个有链接给我们看看吗? 豌豆 2008-05-12
看的让人心旷神怡,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bigsun 2008-05-12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含沙 2008-05-12
顶,小杜的好文 jnccyd 2008-05-13
文章真不错,今天才有时间看。 mh 2008-05-14
的确,老梅最近又出书了 小杜 2008-05-14
有中文版本吗 ? 倾疯铭阅 2008-05-26
看看能不能顶起来 豌豆 2009-11-17
顶? 久点 2010-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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