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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醉雪 摄影：醉雪、李东辉等
随着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一架外挂雪板网罩的直升机在智利的Portillo滑雪场基地缓缓升空。机舱内端坐着奔波两万二千公里专程来此滑雪的老卢、老李、小花，还有一位美藉台湾研究生LEO、一名法国籍向导和一名当地的驾驶员。驾驶员操纵直升机做了一个潇洒的右旋一百八十度转弯，迎着旭日，飞临冰雪覆盖的印加湖上空，随着气流盘旋上升，直壁千仞的裸岩近在咫尺，远古冰川留下的一条条擦痕清晰可辨。掠过一条长长的冰河，穿过一道高约万?的山坳，直升机悬停于空中，边境那边阿根廷境内海拔6962米的阿空加瓜雪峰（ACONCA GUA）便展现在弦窗面前，环绕在它巨大的金字塔身躯周围的大小群山就是常年白雪皑皑的南美洲安第斯山脉。几秒钟后，直升机再次掉头，降落在智利境内海拔高度4000多米的帕契玛玛雪山上。2008年8月30日，我们的智利安第斯山直升机野山滑雪活动，由此拉开序幕。
第一趟的野滑就令人震撼。滑降线路长达11公里，从海拔4000米到2300米，垂直高差1700米。满山遍野都是纯净的处女雪。我们跟着法籍向导在深可没膝的粉雪中跳跃起伏、左旋右转地呼啸而下，40度至25度的天然雪道峰?路转，山隘、雪沟、陡坡、刃脊、裸岩、冰河，富于变化的地形惊险刺激。有时内心里竟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野性的雪豹，似乎在追逐某种影影绰绰的猎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轻微高反吧。回望我们在崇山峻岭的雪坡上留下的长长的板印曲线，转瞬又觉着自己像是远古的印加古国的石刻匠人，在大地上作画，豪气万丈，巨有成就感。首轮滑降的终点是一座白雪覆盖的狭长冰湖，入口处填满高约两三米的雪崩堆积物。法籍向导说，三周前两边雪峰上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雪崩，力量足以摧毁一座楼房。噢，听起来有些毛骨耸然。
智利的直升机滑雪比新西兰狠多了。虽有初、中、高、专业级之分，但没有缓坡短坡热身之说，上来就是一万多米马拉松式的长距离陡坡深雪滑行。向导也不管你的肺活量、体能够不够壮，不断地催促你跟他“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趟下来，人差不多就累得半残了。几位同学好不容易停在一处景色绝佳的地方歇歇脚，喘几口粗气，捏几张照片，法籍向导却说这里地形太暴露有雪崩危险，赶快撤离。谁让我们自己报名时申请高级水平LEVEL3呢？自虐呀，真把自己当特战队员了。中午也没有新西兰直升机滑雪时的那种香喷喷的热咖啡和浪漫的雪地野餐，一人发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自己再吃几片随身带来的川西牦牛肉干，安抚一下干瘪的胃，就算是午餐了。粗犷强悍简单直白，这就是智利印第安牛仔式的直升机野山滑雪风格。
刚歇了一枝烟的功夫，第二趟又开工了。这一趟是中国组先上去，另一组是巴西单板小子，歇着等直升机周转回来。我们飞到东侧的雪峰，从一处陡峭的悬崖般的隘口小心翼翼地跳转出发。几个短弯之后，心肺就象是要炸开来的难受，呼吸有些困难。好在坡陡雪道就短，这一轮的滑降距离只有五公里左右。法籍向导不再催促快滑，反而不时地提醒诸君谨防翻滚摔下山去。这样，我们的滑行就从容了许多，开始有时间体会滑雪技术与不同坡段和雪况相适应的微妙差异。
南半球的太阳是东升后转到北边再西沉。这面雪坡大致朝向西北，光照时间长，属于阳坡。上半段因海拔高并有其它山峰的投影，雪质乃是硬薄壳干雪；下半段由于阳光裸晒，雪质在下午变成湿厚壳粘雪。雪况不同，滑法当然要随之变化。上半段，身体重心居中，双腿尽量并拢，上身始终面朝山下，保持踝、膝、胯关节的弹性，短弯长弯随心所欲，轻软的厚粉雪有足够的浮力将雪板反弹出雪面。下半段的滑法则需要身体躯干（Torso）随雪板的转弯半径自然地左右内倾（Banking），让板刃轻柔地割开湿重的厚雪壳，舒缓地转弯滑行。如果重心过于前倾，腿部用力过猛，来自湿重厚雪壳的较大阻力就会给滑雪者来个突然的急刹车―“野鸡摔”，一头扎进雪里，狼狈不堪。我们三位中国双板同学的雪感还是不错的，在经历了一两次“野鸡摔”的教训后，很快就模仿法籍向导的滑法，学会了轻松应付这种雪况的滑行与转弯技巧，算是此次智利直升机野滑的重要收获。
直升机野山滑雪的雪板也有讲究。如果想滑得轻松、省力、舒坦，最好是选购或租用腰线100mm以上的宽体Freeride野雪板，雪板的长度比平时在机压雪道上的长度多出10~20cm，这样在深雪里可以获得较大的浮力，即使双脚并不拢也无大碍。如果还喜欢玩跳崖转体什么的，就应该选择Twin Tip“两头翘”的大胖板，硬度适中才能切开湿重的厚壳雪，过软过轻的公园板就象薄薄的水果刀容易扭曲变形，不推荐在高海拔野雪中使用。别担心这种大胖板在雪场的机压雪道上不能兼用，现代的设计和工艺水平，足以保证这种雪板在那些平整的人工雪面上做Carving或是紧半径的蛇形短摆。
直升机野山滑雪极度新鲜刺激但也蕴藏着较大的雪崩风险。南半球国家近几年刚开发的这个项目，通常是由直升机滑雪向导来对积雪的縻实度和雪崩的风险度进行评估，并选择相对安全的滑降路线。这些向导从登山滑雪高手里选拔出来，至少要经过20天以上的直升机滑雪相关知识与技能的专业培训，必须持有“雪崩与救援”一级合格证、“红十字救急证”、“直升机安全证”等才能上岗。很巧，我们这组的向导是来自法国拉普拉涅雪场的沃尔沃，几年前曾被法国ESF派驻北京郊区的几个雪场做过两季义务巡?教练，只会讲一句中文―“你们从北京来吗？”。沃尔沃脸庞黝黑，身高一米九几却很干练，看他替我们捆扎雪板雪杖、单腿跪地引导直升机起降的麻利动作，就能感觉出他是“阿尔卑斯之子”―--那种在气势磅礴的大雪山里饱经风霜雨雪磨砺出来的野雪高手，非常值得信赖。
负责当天直升机滑雪活动的现场协调人来自瑞士泽马特附近的一个雪场，长相颀长、精干而斯文，递过来的名片却让人肃然起敬----“Måns E.Persson, Profesional Skier, Heliski-Guide，Andes-Alaska Alpes-Himalayas-Rockies（曼斯・帕尔森，安第斯山-阿拉斯加-阿尔卑斯山-喜玛拉雅山-洛基山职业滑雪人兼直升机滑雪向导）。他告诉我们南半球这边十月初雪季一结束，他就去北半球印度的喜玛拉雅雪山。这就是活跃在地球两面把全年滑雪当饭吃的国际牛人！
曼斯还负责对直升机滑雪客人的辅导培训。培训分两个单元约一个小时。飞行的当天早上先在餐厅的会客室里传授第一单元内容--“雪崩常识与生存救援”，重点是“雪崩寻呼机”（Avalanche Transceiver）的使用方法与技巧。这种系在腰上的新型数码产品英文品名叫做BCA-Tracker2(BCA=Back Country Access)，似可译为“野山轨迹2号”。它的显示屏上端有五个扇形排列的红色方位显示灯，下端是显示目标距离的数码视窗，根据某支闪烁的红灯指示的方向和视窗显示的目标距离，采用“括弧搜寻法”即可在较短时间内找到被雪崩掩埋的滑雪者。据说这款产品是目前世界上最畅销的雪崩搜寻仪器。第二单元的培训在直升机起降现场，先量每人的体重（加雪板），告知按体重大小由里向外排坐次；然后训练猫腰手提雪板接近和撤离直升机，严禁肩扛雪板，以免被螺旋桨打飞出事故；最后练习单腿跪地，两眼目视驾驶员，保持目光与手势的沟通交流，等等。
曼斯是一位诚实厚道的现场协调人。下午两点半，两个组的第二轮滑行都完成后，他向大家建议提前结束当天的活动，“因为下午气温突然升高，直升机驾驶员在附近山谷里再难寻到未经触动的干爽粉雪”。湿重的厚壳粘雪滑起来的确不爽，大家都举手赞成马上收工返航。
从直升机停机坪滑雪回Portillo宾馆，途经露天温泉时，耳边传来一阵“Condor,Condor”的西班牙语惊叹声。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上出现几只自由翱翔的南美珍稀鸟类----白头鹰，在黑色峭壁的映衬下正盘旋升空，渐渐地变成了几只雨燕大小的黑点。忽然，一只白头鹰向山谷低处俯冲而下，迅疾如离弦的利箭。同学们恍然顿悟，这就是传说中象征南美人独立、自由、勇敢的安第斯之魂！老卢的思绪似乎飘得更远，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格瓦拉、阿联德这些为乌托邦社会理想献身的南美人坚毅的面庞……。
嗯，人总得有点理想，有点追求。如今，高山滑雪几乎已成为某些人的信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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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8 11: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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