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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年波贡嘎攀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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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30 12:4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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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side》杂志,2006年3月
作者:马克.詹金斯

遗失的地平线

题记:有人说我们已经过了探险的年纪。当踏上西藏的未登峰时,我们说,其实我们才刚刚开始。

我们正在经历一件神秘的事情。无边的白色包裹着我们。看不到自己身在何方,也看不到左右两边有什么情况。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上升:我们爬的是直上路线,冰爪和冰镐在结了冰的岩石上划过。这支探险队只有两个人:沉默寡言的路易斯安娜州26岁的小伙子罗斯.林恩(Ross Lynn),还有就是本人。我们正在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大雪山山脉中的一条无名山谷里。到这里来攀登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出了事不可能有什么直升机或是夏尔巴,手提电话也没有信号,最近的医院距离这里要好几天的路程。罗斯和我正走在我们的路上,身处于未知之中。

我们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从地图上我们知道,在我们的上方存在着四座6096米(20000英尺)以上的未登峰。我们正在尝试其中一座-6114米(20059英尺)的年波贡嘎(Nyambo Konka)。

一阵暴风袭来,打在头盔上好像砂砾一般。

“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吼到。

但当我们上得更高的时候,更多的阳光从云层中倾泄下来。一个小时以后,4000英尺(1200多米)的上方,年波贡嘎的容貌展现在我们面前。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我们向右爬到一块破碎的四分之一英里高的悬冰川下面-这就像闲溜达的时候进入了一座即将爆炸的建筑。

我和罗斯跨过了一个突兀的直角凸起,迅速通过了一大片明显是雪崩遗迹的扇面,沿着一个圆形谷地南侧相对安全的路线下撤。

“我们别再这么干了。”我在下降的路上说。

“废掉A计划,”罗斯同意。

早上,我们把营地又往高处挪了挪。计划B是爬我们发现的中央山谷,可我们惊觉那里正处在雪崩带。计划C:去爬更北边的另一条山谷。

我们挖了一个平台搭帐篷,相信这里可以躲避雪崩。搭起小帐篷,吃点儿牦牛脆骨,喝几口中国茶,装好明天带的包,钻进睡袋,聊天。

罗斯给我讲他在约塞米蒂的El Cap让人深藏恐惧、臭名昭著路线上的攀登,逗得我直想笑。忽然一声不祥的呼啸盖过了他的声音。我们的帐篷被什么连续击打,我和罗斯尖叫着打开拉链,只穿了袜子没来得及穿鞋就冲进黑暗里的安全地带。雪崩过后,我们检查帐篷,发现它已经被压扁了,垒球大小的石块割破了门帘。

“恐怕我们得挪帐篷了。”罗斯用他一贯慢条斯理的口气说。

我们只好在头灯的光亮里又花了两个小时弄了一个新的平台搭帐篷,只是在我们刚钻进睡袋后有一次雪崩扫过反方向的一侧。

“真够累的,”我说。

这个晚上我们俩都没睡。我们仔细倾听,像潜伏在壕沟里的战士,辨别判断每一次响动可能带来的影响。我们不敢说太多,我们静静等待。我们要看看是否可以侥幸逃脱。我们等待黎明还有计划D。

我是偶然爱上登山的,它只是探险活动里很窄的一种。探险活动有几千种。可是,每个人只能用一种方式把自己的热情推向个人的极限。

认识到这点以后,戈尔特斯(Gore-Tex)的制造商L.R.戈尔和他的公司从1990年开始有意识地资助“以小规模的朋友组成的具有大胆和有想象力的目标的小队伍”去尝试“一种自助、环保、低成本的方式”的探险目标。如您所知,这个辛普顿/特尔曼计划已经资助了一系列的探险活动-在泰国探洞,徒步穿越戈壁,火地岛的海上皮艇,育空地区的雪地风筝。我们的年波贡嘎计划也有幸申请到这个奖金,部分源于计划的简洁性:一根绳子两个人三个星期四支冰镐,还有一个未开发地区的一座未登峰。

艾瑞克.辛普顿和H.W.特尔曼是两位超前于他们的时代半个世纪的英国登山家。二十世纪的30年代到60年代之间,他们以一种优雅精致的方式开发了非洲和亚洲的一些山脉。当那个时代的探险还集中在以国家名义组织的大规模活动的时候,辛普顿和特尔曼已经开始了行动快速、轻装、低消耗和低破坏力的攀登。他们一起首次穿越了肯尼亚山脉的西山脊,首次突破了日舍角(Rishi Gorge)到达尼泊尔的南达德维营地(Nanda Devi Sanctuary),第一次开发和考察了K2的北壁路线和其附属的冰川。

这对二人组合诠释了探险的最佳状态-探索,勇敢,寻求更高度的真相-坦白说,这令他们达到了历史的高度。实际上,探险并不没有呈现出线形发展的态势,在过去的几百年间曾有过深刻的变革。身兼纽约探险俱乐部主席和极地探险传奇人物双重角色的维尔希奥米尔.斯蒂芬森(Vilhjalmur Stefansson)在他的书《伟大的冒险和探索》(1947年)里,坦白指出“自我承认的对财富的贪婪,征服的欲望,对宗教的狂热”占据了很多早期探险者的心。回溯到18世纪,探险多是由军队为了扩张疆域和宗教征服的目的完成的。然而,基于知识、伦理学、美学之上的智慧,改变了探险的内涵。到19世纪,科学-而不仅仅是金子、奴隶和宗教-成为了大多数探险的目的。德国地理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dt,1769-1859)和英国博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1809-1892)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在二十世纪早期,地球上只有最偏远的地区还没有被开发。美国海军官员罗伯特.皮尔里(Robert Peary)在1909年到达北极点;挪威探险家罗阿尔德.阿蒙森(Roald Amundsen)于1911年成为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人。1931年,辛普顿在印度喜马拉雅地区攀登了第一座7000米以上的山峰喀美特(Kamet)。一年之后,四个美国人的队伍第一次登上了大雪山山脉的最高峰7556米(24790英尺)的木雅.贡嘎(Minya Konka)。1950年法国人莫里斯.赫尔佐格首次登上8000以上的山峰安娜普尔娜峰。希拉里(Hillary)和诺盖(Norgay)在1953年登顶珠峰。

经过两代人的努力,世界上所有14座8000米以上的独立山峰都已经被登顶。亚马逊河,尼罗河,尼日尔,雅鲁藏布江上游-全部都有了人类的足迹。珠峰可以滑雪下来,天使瀑布(Angel Falls)上可以跳伞(天使瀑布是位于委内瑞拉的世界上最高的瀑布-译者注), 天空上可以冲浪。还有什么是剩下的了?

什么都没剩下,颓废派的悲观主义者这么认为。你很有可能已经听到了挽歌:非洲已经有了互联网,丝绸之路变成了高速公路,印加古径有了敲旅客竹杠的小店--还是宅在家里玩儿《勇者斗恶龙》VIII吧。

1998年,纽约时报专栏记者约翰.蒂尔尼写道“在大机械设备到达之前到那里去”,为配合这种论调还发明了个匹配的词叫‘奇异及危险地区的旅游业’:“没有什么值得探险的时候,可以起到替代作用的刺激和兴奋。”按照蒂尔尼的观点,“探险时代已经被奇异及危险地区的旅游业时代替代了。”甚至理应知道得更多的意大利登山家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去年也在伦敦的《卫报》上声称“登山运动已经终结了。技术登山已经死了。可能它的精神内涵还残存在英国人与美国人中,但永不了多久也会灭亡的。”

他们都错了。

不言而喻,大地理探索的时代-对深度太空、深度地下、深度海洋的大规模探索-已经过去了。不过照我看来,探险时代才刚刚开始。

这时候还有一丝光亮,罗斯爬出帐篷外,借助望远镜研究我们上方年波贡嘎的路线。

整个晚上,我们借助俄罗斯1:200,000的地图,海拔表和GPS来打点。不过这些只是数字。只能帮我们定位,但是不能判定攀登条件-冰是平的还是硬的,雪是深的还是危险的,让我们疲惫的还是有信心的。所以,一座山的真实情况,还得靠老式的方法才能确定。

“哪个山脊看起来好些?”我问。

“哪个都不好,”罗斯说,边说边把望远镜递给我。

纵深有100英尺的屋檐横亘在岩壁上,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北绕过去,穿过雪崩带,之后在大段的岩壁上向上攀登。

前面几百英尺是爬升,之后山体变陡,呈现在面前的是令人胆寒的不安全的石壁-几千英尺的尖利的不规则的石块一块一块向上延伸,中间只借助冰雪粘合在一起。

计划E:放弃檐口,爬另一道峡谷。

如果年波贡嘎已经被人登过了,我们就会知道该怎么走,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座山的绝大部分魅力也就失去了。最让我着迷的事情,就是进入到一个未知的国家,你一边前行一边发现它的模样。没有规则可循。即兴发挥就是最好的表演。

然而,还有一些更有诱惑力更为深刻的事情,去开发这个星球上几百万个零星散落的未知土地:如果没有人曾经到过你想去的地方,你就根本不会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是否可以做。去的理由就是要找到想要的东西。要确认你是否可以做到。你是否有这个勇气和技巧,适应能力和足智多谋,去用脚思考,在自己的恐惧之上舞蹈。

解开绳子,挥舞冰镐,罗斯和我慢慢上到互相连接的山谷上面。在这天下午的某个时候,我们停在了一个不安全的保护点上。雪花拂过我们的脸。

“我们爬得太慢了!”我的声音穿过了咆哮的风。罗斯点头同意。是向前还是向后,我们在风中大声讨论着。继续向上,不管能否登顶,肯定都要在一个暴露地点宿营,并且没有睡袋。低温是肯定的,也许会冻伤。我用手指示意,我们开始下撤。

我们搞定了一些冻进岩壁的小岩石碎块,才找到了一段可以倒攀的沟。费了很大力气才回到帐篷,我们俩个都累得崩溃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最能标志探险的地区,如珠穆朗玛和亚马逊地区都已经被探索过了。可是仍然有很多地方未被触及,留给我们比以往很大的空间。飞机和互联网已经主导了探险。花了Sikong探险队3个月时间从美国到达大雪山山脉的路程,只花了我罗斯和我不到一周的时间。你不再需要更多的联系人和赞助商就可以开启一段世界级的旅程。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好同伴,三五个星期的时间和几许渴望。

根据UIAA国际登山联合会的数据,现在世界上还有144座7000米以上的未登峰(高度在22965英尺和26245英尺之间)。在最近的一次英国彭里斯举行的阿尔卑斯俱乐部的讨论会上,据藏东地区山脉的权威专家日本人中村保估计,在这一独立的地区,还有200到250座20000英尺(6096米)以上的未登峰。就算这些山峰都被爬了,还会有很多漂亮的新路线可以开拓。

“随着技术标准的不断提高,人们看待事物的眼光发生了变化,可以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凯利•考迪斯(Kelly Cordes)说,这位37岁的男子,是美国AAJ杂志的助理编辑。埃斯特斯公园,科罗拉多大峡谷,很多攀登者已经将理论付诸于实践,完成了不可重复式的首登,包括巴基斯坦川口塔的2286米(7500英尺)的直壁,被人在四天之内完成了眩目的攀登。“探险只受限于你的想象力,而非地理情况,” 考迪斯说。

这种变革-从把旗子插在土地上到更精致的、更多集中在个人为何以及用什么方式探险上-就是探险的未来。“按爱斯基摩人的观点,”来自北卡来罗纳州阿什维尔(Asheville)的“水上之鼠”丹尼尔. 德-拉-沃根说,“有不可计数的地方会让你迷失或陷入麻烦,就是那些位于阿拉斯加、加拿大、新几内亚、中国的许许多多条河流。”

28岁的德-拉-沃根应该明白这点。去年春天,他和他的搭档首次完成在莫斯利河的漂流,在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海岸山脉,一次几乎要命的V+级的三天大冒险。

“但是你知道,这不是真正意义的第一次漂流”,德-拉-沃根说。“它只是关于怎么划桨的故事。你只要保持谦逊,知道怎么做出正确的决定。你可以做其他人能在同一条河里做的同样的事情,只是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每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学到更多。”

这里边蕴含了比技术高超和客观危险更多的内容。我的一个朋友前往尼加拉瓜和萨尔瓦多去监视选举,这是和他的才智匹配的探险。

在1999年到2000年间,生态学家迈克尔.费伊花了455天徒步穿越中心非洲刚果盆地,是对现代探险最好的一种诠释。费伊的目标就是“尽可能深入到地球山最原始的地带”,以便帮助生态保护主义者和政府确定最需要保护的地区。他徒步行进了1243公里,为了粘脚上打的泡用了12卷胶带,39个黄色防水皮面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上千头大象的踪迹和无数种植物。2002年,根据费伊旅程里大量的记录,加蓬政府创建了13个新的国家公园,大约占这个国家百分之十的陆地面积。

于是,探险不再是简单的征服或为了献媚的目的,它更多的是为了充分的理解。你并不需要一座山一条河或一片丛林,你只需要一个开放的心灵。你的目标不是成为第一,而是把自己带到一个新的地方,挑战你自己的体能、心智、情绪或者是精神。

罗斯和我冲出一条路回到大本营。哼唱着约翰尼.卡什(Johnny Cash)的乡村音乐在篝火旁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然后再一次尝试冲击年波的南山脊。

头2000英尺是刺多得让人难以置信的石楠路,像玫瑰花刺或是仙人掌。植物很茂密,我摔倒后蹭破了前臂。当我们最终到达山坡下的时候,我们都被刮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了,把刺拔干净得拔到下个月了。

我们在15000英尺(4572米)高的岩石间扎下帐篷。风声凄厉,所以我们找来砖头大小的石头压住帐篷,希望它不要像《绿野仙踪》里面桃丽丝的房子那样被吹上天空。

第二天早上,我们的第二个登顶计划还是完全不确定。我们用抱石动作翻过挡在路上的岩石。我们爬过侧面,有时候向下,有时候翻越,幸运的时候会向上。天气很棒,就是我的胳膊淤紫青肿着,风吹得让人恼怒。我想我们已经做到想做的事了。

在某个地方,大约17000英尺(5181米)以上,罗斯倒在地上,他的腿罢工了,拒绝再前进一步。

我赶紧让他坐下休息一下,我到上面去侦察。我爬上山脊,在一堆石头尖顶间来回查看,被搞得晕头转向。最后我终于被一段屋檐式的石头拦住了,没有绳子我翻不过去。我返回罗斯休息的地方,希望他已经缓过来了,但是他的脸上一片灰白色。看来我们只有下撤这一条路了。

我什么也没对罗斯讲,但是我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我被站在峰顶上的强烈愿望煎熬着。我悄悄地,也可能是愚蠢地,想独自登顶(solo)。

罗斯安全回到营地以后,我沿着山脊搜索,想搞清那条路可以通向顶峰。我坐在猎猎的风里,通过望远镜的圆形镜头上下移动寻找可能的路线。所有的岩石都被腐蚀了,周围遍布冰塔的尖顶,顶峰附近的暗裂缝像雷区一样。

10年以前,这些情况一点儿也不重要。10年以前,我雄心勃勃,我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向前冲。但现在,我已不再是我。我坐在冰冻的凸起处,研究着年波贡嘎的路线,思考着危险,权衡着是否值得去尝试。想到我的女儿们,我的妻子,我的朋友和我的社区,我的攀登伙伴,这些遮挡了我面对山峰的视线。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通常我多多少少能撇开这些分散人注意力的事情。这次我却做不到了。可能我已经失去了对目标的唯一忠贞度,我对自己感到了失望。

已经爬到了太阳落山,我不抱希望地搜索着山脊南侧,想找到一条可以让我独自攀登到顶(solo)的路线,可惜什么也没找到。我第一次到西藏,是1984年,那时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爬到山顶。现在,我有经验了,我不会那么干了。

我要回去了。这就是我的选择。年波贡嘎不是世界上最艰难也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山峰。它只是对我有着特殊意义的挑战。

寻求最高层面是人类本性的一部分-最高的,最长的,最深的。但是很多此类的目标都已经完成了,未来探险的方向将更精致,更加细分,最美丽的,最具技术性的,用最特别的方式完成的。探险将不只是简单的生存游戏,而是需要用优雅的方式和精湛的技艺来完成。更加个性化,更加内心化,它只包括你自己和你的梦想。

探险总是跟发现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的世界是处于不断变化当中的,所以我们的发现总会、并且永远会,有新的内容。探险的黄金时代来到了。现在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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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30 14: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收藏了,谢谢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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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3 11:59:5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并不需要一座山一条河或一片丛林,你只需要一个开放的心灵。

2005年年波贡嘎攀登记录 豌豆 2010-06-30
收藏了,谢谢豌豆!!! soarrow 2010-06-30
你并不需要一座山一条河或一片丛林,你只需要一个开放的心灵。 玉水青山 201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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