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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正准备去书店，查些资料，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原来是胖子，约我出去吃饭。告诉他我已经吃过饭了了。胖子说，过来坐坐吧，郭子也在。
说来我和胖子已经有三年多没见面了，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至于郭子，应该有19年没有见面了，从85年初中毕业一直到现在。在分别后的第20个年头去见一个同学，心里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惊奇：20个年头，我们将以怎么的面目出现在对方的青涩记忆中呢？
东方广场的山水居，我还是很轻松地认出了胖子，胖子对面的那个人比胖子更胖，不用说，就是郭子了。记忆中的郭子是个和我一样瘦弱的人，虽然我和郭子不在一个班级。可是郭子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各种公共活动，各个领奖台上，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尽管经常是他在台上介绍学习经验的时候我在台下偷偷和同学说话。
三个人，三种饮料：郭子喝黑啤，胖子喝扎啤，我喝白水。我和胖子郭子我们三个人三个不同的职业，三个不同的人生。毕业时候胖子的理想是当科学家，郭子也是。我的理想是农民，其实那不是我的理想，只不过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所以我就把那当作我的理想了，这样的日子好过一些。初中毕业，郭子去了地区的重点中学，举家乔迁到城市，胖子去了县重点中学，保送的。我可以保送重点中学，可是我和班主任吵架了，班主任威胁不保送我，我赌气说不保送拉倒，反正我自己也能考上。
我没去重点中学读书，不是成绩的问题，因为我家里付不出对我家里来说昂贵的寄宿费用，我去了普通的中学。我在高中的时候放纵了自己两年，等着自己毕业以后当农民。升入高三的时候父亲找我谈话，对我说，如果我能考上大学，就一定供我。
去县城高考的时候我见到了胖子，是高考前两天。胖子在招待所里见到了我，那是我三年中的第一次见面，除了问候就是猜测政治考试的时事问题是什么。高考后我在电影院里看完《乌龙山剿匪记》后回招待所，胖子在门口等我，我们在县城的大街上遛了两个来回，谈论了一下我们的理想，心中满是躁动和未来世界的渴望，7月份，天已经很热。胖子说，我们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我去了东北读书，胖子去了西安，我的专业是工程，胖子读的审计。毕业后我来北京，胖子去中财读财会的研究生，接触也渐渐多了一些。胖子在不给导师编书不去泡MM的周末会找我去他们学校跳舞。中财的MM多，胖子的结论是这样的，反正我们都很无聊。
我去了别的城市，在不同的城市间辗转，胖子顺利地完成了学业，考了注册会计师，并以当年经贸部公务员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经贸部。我在不同的城市的时候会经常接到胖子的电话，告诉我他的爱情进展，还顺便向我推销某个MM。
三年后我回到北京的时候，胖子已经协助制定国家的经济政策去了。胖子出现的时候身边已经已经有了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欣，胖子说那是他老婆。以后的两年胖子的电话过后必定是胖子老婆欣的电话，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给我找个老婆，他们把他们的同事和同学陆续推荐过来，第一次相亲，第二次，胖子一家人对此很认真，很执着，知道胖子的孩子出生。
所以感情失败后首先电话的也是胖子，胖子和他老婆一边不紧不慢地指导着我，帮我理清头绪，以后只是电话联系。因为胖子把他的父母接到城里来了，还要照顾小孩子，也很忙。我的心情也很乱，不想见以前的同学。
我很奇怪胖子怎么会遇到郭子。胖子说我最近参加商务处的同乡会，有人问他的家乡，正好那个人是郭子的高中同学。胖子和郭子齐声说，凑巧，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郭子去市里读书的时候，住24人的通铺宿舍，因为是从乡下来的，经常被人欺负。郭子一味地忍耐，后来是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和人打了两场死架，我不知道这个文弱小子怎么和人动手的，反正郭子说打架以后就在班级立住了脚。胖子说和他的经历差不多。胖子初一在另外一个学校读书，因为是外来学生，经常被人欺负，胖子斗争了一年，最后转学到我所在的班级。胖子在刚来的时候还是被人欺负，胖子最后选择了还手。胖子和班级的霸王动手的时候我在场。霸王拳头落空后打在墙上，磕下了一大块皮，血立刻流了出来。霸王扬言报复，下午的时候，胖子和霸王在操场上再次动手，胖子抱住了霸王的腰，把他掀倒在地上，并且按住了霸王的四肢。不过胖子很理智，没有动手。因为这，霸王以后尽管在书包里带了刀，并且扬言要用刀扎胖子的时候，也没有真的动手，毕竟胖子也给了霸王的面子。那时候胖子的书包也带了铁棍防身。我那时候很紧张，每天都要密切注视他们的动静，因为初二的时候我是班长，我不想做老师的密探，也不想弄出人命官司来。
初三的时候胖子已经当上了班长，并且和霸王成了好朋友。霸王为了表示够意思，邀请胖子去他们家里住，胖子也为了表示自己没把自己当干部就去了霸王的家里住。我那时候忙着逃课，很多老师经常找我谈话。然后就是各奔东西。霸王毕业后在社会游荡了一段时间，然后当武警，转业到北京当警察。胖子说他前一段时间还和他联系过呢。至于我，胖子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当初能成为好朋友吗？我摇头，胖子说，我转学过来，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同学。是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郭子去南京读大学，专业是光电。毕业以后回到北京，去某两个名校厮混过。郭子有一天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突然觉得自己从小想做现在正在做的所谓的科学家的工作其实很无聊。几天后郭子辞职，然后去美国某州的商务处，两年以后开始做风险投资直到现在。
胖子问，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郭子说一个人，大学的一场恋爱以后，就对女人绝缘了。郭子问，家乡的情况如何。胖子说好几年没回去了。我说，好了一点，不过还是苦。郭子说，帮我联系几个贫困学生吧，想资助几个。我看了看胖子，胖子说，去找市里团委的小杨吧，他熟，很多人等着资助呢。
三种饮料空了又装满，我们在记忆中寻找过去的水草。我们的老师，同学，我们认识的人，一直到我们上学时候在当地横行的地痞流氓。然后就是当今的国家大事，胖子是制定经济政策的人，说起来头头是道，郭子是做投资的，对政治经济的分析犀利透彻。我是做技术的，对政治不感兴趣，认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爱国的人，别的都不关心。三个人的性格，胖子一直是沉稳老练，郭子已经从过去的张扬变得收敛了很多，他说，没办法，总和人打交道。只有我，两个人都说还是书生意气。郭子说，做技术的就是这样，凭技术吃饭，谁也不diao，他以前也这副德行，呵呵，来喝一杯吧！
夜深回家，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方向，手机里多了两个电话号码。路灯照着大院里的凤凰树，凤凰花开的时候，又有一些人要分别了。意识到二哥的女儿几天后就要高考了，微凉的风中，拨通了一个号码，希望她高考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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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7 10:3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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