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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特山难中千鸟写的遇险经过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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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的革命者,中间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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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4 16:44: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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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飞到乌鲁木齐,大巴到伊宁,包车到昭苏,客车到夏特乡,包车到夏特温泉。进入温泉开始正式徒步,第一天到达小木桥旁边的宿营地。
6月1日

早上CZ6904从二号航站楼出发,记得当时天气其实还有点热,但因为登山鞋无法打包,于是直接穿在脚上。过安检时,因为鞋底(Asolo FSN 95)特别厚,被要求脱鞋检查。于是我被安排到凳子上坐等,小新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给我拍照。

其实当天还有班更便宜但更早的飞机,一开始我想定这个,后来经小新提醒,我们重新核算。这么早打车过去的费用,加上牺牲睡眠时间造成的辛苦,真不如选择时间更好的。结果飞机还晚点了,我们大概是下午1点多才到达乌鲁木齐机场。降落后我联系铁镐,铁镐告知他们三人已经先到昭苏,让我联系饼干。于是我马上电话,确认在碾子沟车站见面,他们因晚点也刚到不久。同时告知坐10块钱的大巴,以及有免费地图可拿(饼干大哥的细心由此可见)。

我们的两个登山包全部托运,我的包大概65L,小新的包大概38L,登山杖打包到了我那边。两个包都用防雨罩给裹上,以防托运的刮蹭。我那个包在办理时,称出来接近20公斤,当时我们还计算了下,感觉难度不小,因为到乌鲁木齐还得补充气罐、食物、水等等。

在机场等行李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登山鞋的左脚脚尖部位有点开胶。当时感觉不对,因此此行必然要涉水,但没往心里去。也拿到了免费地图(各旅行社推销自己旅行线路那种),在大巴车上,小新还拿出笔划线,跟着标注我们行进的路线和位置。

在碾子沟车站附近顺利与饼干大哥、红枫(以后叫红姐)两人碰头,他们说住在好幸福旅馆,我说住一起好,于是我们也去旅馆办理,他们则先去吃饭。我们的房间就在饼干大哥和红姐房间旁边,安顿好我们也去吃饭,问路后得知,五一夜市就是长江路一直走能看到,步行过去很快找到。但是我们惊奇的发现,这个所谓的夜市,就是很普通的街道,看不到任何小吃街的迹象。小新在出发前一直在看上海飞思拓五一走夏特的帖子,记住了“椒麻鸡”,于是我们找了家店问,20元半只,加上两碗面,就是我们的中午饭。椒麻鸡的味道确实不错,川菜里也有椒麻鸡,貌似新疆椒麻鸡用的都是土鸡。

吃完饭没事,逛街吧,沿长江路一直走,我们都认为乌鲁木齐太没特色了。除了维语字符,整个城市与内地风格别无二致,不像拉萨有那么强烈的民族风情。另外,在去年七五事件之后本以为会有很多武警站岗,但看到的确实一片安静祥和。在长江路尽头的立交附近,我们去了个刚开不久的商场,我看到有个牌子叫 “BIAO MA”,LOGO貌似也差不多,于是问小新“是不是PUMA给改标识形象了?”她想想说不是,后续才发现整个商场卖的貌似都是此类牌子,比如“周太福”之类,小新乐坏了,说要全部记下来写日志。

往后我们往回走,饼干大哥来电话说正在户外店买气罐,问我们要不要,我让他帮忙带了两罐。然后回旅馆休息,一会咪咪(去年墨脱见过)也过来了,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在房间里聊天,说说以前的活动,和马上走进的夏特。因为饼干大哥和红姐是今年五一才去的墨脱,所以特别有话题。小新后来也到了这个房间,说想吃水果,一个人跑下去买。回来时带了些樱桃,还有个切成两半的西瓜,再用我那把能带上飞机的瑞士军刀给切成小块。西瓜不好,感觉像是冷冻后放过一段时间的,小新自己也说不好吃,特别自责,后来还给我说“以后都不敢买西瓜了。”

因为要等老茶根儿(以后叫茶根儿大哥)傍晚才到,于是我们现在乌鲁木齐的这些人只能买明早到伊宁的车票。后来才具体得知,先行昭苏的三人包括铁镐、青城、毛驴,胡杨林其实也是今天到的乌鲁木齐,只不过他到了之后马上就买了傍晚直达昭苏的车票。饼干大哥后来出去给大家买好了伊宁车票,确定我们六人(我、小新、咪咪、红姐、饼干、茶根儿)一行明早出发。

当晚我们9点半出发去五一夜市,我和小新才算真正了解了为什么白天是那个样子,人特别多,没走多远我和小新就与其他人分开了。我们先基本通走了一遍,卖的东西很多,但其实种类还就是那么几种。作为外地人,咱们也搞不清楚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我选择的原则,一看人多人少,二去维族人的店铺。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认识了有蜂蜜味道的卡瓦斯,在家烧烤店偶遇茶根儿大哥,坐下来一起吃。后来,我把椒麻鸡强烈推荐给他,他又返回自己去找。

小吃街烟雾缭绕,呆久了感觉也不舒服,我们出来后,还是沿长江路反方向走。但当时风沙很大,没办法于是我们把墨镜和头巾戴上,在夜晚的城市里,我们对视都感觉好笑。手里没地图,往前走也没有发现闹市区的迹象,于是我们返回了。在旅馆看了会儿电视,早早休息。
6月2日

早点7点多起来,洗漱好上包就往车站赶,步行过去很近,中间吃了个早饭。再走上包的时候,没注意把相机连包给摔了一下,所幸没事。我们去的早,在车站等了四五十分钟。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坐车,普通的空调大巴车,特别无聊。中午2点停车吃饭,我们去小卖部泡了包方便面,另外顺手带了两袋“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经典口味,小新说我们方便面太多,非让我放了一包回去。

傍晚7点多才到伊宁,但是已经没有了到昭苏的客车,在同车老乡的指引下,我们6人分乘两车,包车去昭苏,每人40元。我与小新、茶根儿大哥三人,同车还有位腼腆的维族人。我们车的司机特别健谈,汉族人,他明白我们是搞户外的。但对我们打算穿越夏特还是认为很新鲜。一路给我们介绍当地风貌,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就产自昭苏。过某条河的桥上,停车让我们拍照,我和茶根大哥下去了,小新留在车上。后来,小新告诉我,说我们走之后司机问她怎么不下去,她说看我照片就好了,还说听出她是四川口音,因为他母亲是重庆大足人。

聊到最近天气,司机说今年气候反常,开春晚。往年这会儿油菜差不多已经开花了,今年才只长了个小苗苗。还说,你们现在6月进山差不多就是去年的5月,我当时心想,这不正好水小么?(事实证明这个判断不准确)

到昭苏已经晚上10点半了,直接送我们到铁镐他们住的旅馆,进去我才见到青城(五月份在大同永固陵刚见过),以及不认识的胡杨林、毛驴。大家一起出去吃晚饭,路上我用手机给公司同事打了个电话,在饭桌上围坐一起,等于我们十个人才算是正式见面、集合。推举青城做我们的财务官,每人交了200元作为公款(2009年在墨脱,青城也是我们的财务官)。

介绍下我们情况,我们这个队伍除我、小新、胡杨林、毛驴四位80后,其他都是50后、60后、70后,其中年纪最大的是1954年的红姐,比我父母都大,胡杨林1985年最小的。其中我、小新、青城、咪咪、铁镐五人2009年一个队伍去的墨脱(正穿派乡到墨脱半程),饼干、红姐、铁镐三人2010年一个队伍去的墨脱(反穿波密到派乡全程),毛驴曾经半年时间单车骑西部,茶根儿大哥不了解,胡杨林后来给我说也没走过长线。另外,除咪咪、青城在张家口,其余八人都常居北京。

饭后基本上回去就洗洗睡了,坐一天车有时感觉比走一天路还累。
6月3日

早上大概8点多床,我和小新直接去吃早饭,然后逛街补充食品。找了很久,在街边一貌似半地下室的地方发现个超市,买了些大米、小米,还有块真空包装的马肉,昨天昭苏司机强烈推荐的御寒食品。然后居然只找到一家馕饼店,满以为这个东西就跟咱四川的早餐店一样多。看到一堆馕就想买,那边比划半天我才明白,意思说这个太硬了,让我等会,新做一批马上就好。

等了几分钟,铁镐来电话说,车来了,让我们抓紧回去。于是小新让我先回去收拾打包,她继续等馕做出来。我先回去打包下楼,等了大概五分钟,小新也拎着四个馕回来了,很大那种。人一到齐就上车,就是当地最普通的客车。车上她给我讲馕是怎么做的,然后卖馕的新疆人很逗,做的时候唱歌,还主动要求给她照相等等。

大概1个多小时,到达夏塔(当地说这个地名)乡,感觉特别破烂的一个地方。满大街都是男人站着闲逛聊天,我们都特纳闷,难道是女人出去干活了?先找到地方吃饭,铁镐出去联系车,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了解我们十个人只买了6张风景区门票,包他们风景区的车,一车拉人,一车拉包。吃饭前,小新自己跑到对面菜市场买西红柿去了,等好久没回来,我刚想过去找,然后在店门口碰到她。

大概2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夏特温泉,基本我们都在车上睡着了。原计划今天下午泡个温泉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发,但温泉现在没水,我们下车上包就往里走了。其实我这边没准备好,我们两人除了各自背的登山包,手里还提了个布的手提袋,里边有食品及气罐,加上早上打包匆忙,反正走起来比较难受。铁镐看我提的比较吃力,让我把包给他,帮我背了很长一段。后来又看到包传到了胡杨林那里,队友的帮助让我为自己的准备不充分感到惭愧。

今天的路基本是高山草甸,缓坡往上,空气湿度大,偶尔能碰到积水的浅沼泽。我走了大概一半就发现鞋果然进水了,很郁闷,当时我想这还等于没进山那。我从铁镐那边拿回布袋子后,青城大姐执意要帮我背,说她的包轻。中间小新示意好几次要我拿回来,但青城大姐都不给我,说累了再说。

出发时间比较晚,按攻略提示和当地时间(晚11点天黑),我们当天走到宿营地没有大问题。我和小新基本都走在后队,到了攻略上所说的木桥,大家决定扎营在松林旁,于是七手八脚开始搞安置工程。我们的双人帐篷空间很大,铁镐每次看到都盛赞为宇宙飞船,有意思。

我这边帐篷扎好,开始埋锅造饭,首先我把手提袋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反正明天说啥我也不提了。咪咪大哥先打了桶水回来,大家共用,我开始煮米饭,最后一个西红柿做到汤料了,非常美味。开始下零星小雨,断断续续,害大家基本都窝在帐篷里。不一会,看到火也生起来了,大家出去烤火。看到火堆,我拿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想起去年在墨脱,我这个专业烤火人才得到大家一致认可。把小新的鞋基本烤干之后,就回去了,我的鞋不可能烤干,这天气也没法继续放火堆旁。

天黑之后,大家基本也熄灯睡觉,我隐约感觉淅淅沥沥雨下了一个通宵。我们带的是600G新羽绒睡袋,两个可以拼合,我试了下,事后感觉睡的并不好,有可能是口子太大。
上篇:6.8夏特古道遇险事宜
下篇:6.8夏特古道遇险经过(二)

?? 一叶千鸟(转载请留原文链接,更新于2010年07月09日17点)

从小木桥进山,第二天在哈达木孜达坂下扎营。第三天开始翻越,垭口约3500米海拔,在山顶遭遇暴风雪。第四天下山后进入木扎尔特冰川,在冰川上迷路,当晚在冰川里被迫扎营。
6月4日

凌晨我被冻醒,听声音貌似外边在下雪。随后刚天亮我便起床出去拍咱们的营地,才发现果然帐篷上是薄薄的一层雪,走一圈下来脚上的军胶也差不多湿完了。随后大家继续埋锅造饭,铁镐说他昨晚用随身温度计测了下,帐篷外差不多零下5度。

收拾好从木桥过河,等于正式出发,穿过树林进入河谷,继续一段小上升。今天我与小新走的是队伍中间,感觉昨天那么被拖着太不爽了,走的都比较快,铁镐依旧断后。前边探路的饼干大哥传来消息需要过河,于是我们都开始紧张。只见前边咪咪和毛驴毫不犹豫的脱鞋下河,也顺利走了过去。我到岸边后,才下包给小新找凉鞋,本来今天没准备过河。

正在我换溯溪军胶时,饼干大哥又从对岸传来消息,红姐他们在前边找到路了。本着能不过绝对不过河的原则,我们又重新把鞋换了回去,切过一段斜度很大的坡,终于看到隐隐约约的路。接下来的路很难走,全是大石头河滩。继续往前往山根靠还有路,前头出现羊圈和牧民的房子,红姐说要是昨晚我们在这里扎营就好了,都不用支帐篷,10个人可以全挤在炕上。

天开始断断续续下小雨,继续上升翻过垭口,这段路杖的利用率高。某次我拔杖时,突然发现杖尖居然没拔出来,联想之前登山鞋脱胶,霎那间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后我把杖尖收好,直接拿没尖的杖继续走。爬上坡就看到远处的标志性小木屋,大部队凑齐在此休息吃午餐,停留了较长的时间。翻过山坡,听到水流声音特别大,可以看到在山沟里被水冲出来的一条路,我们必须跨过去。来回找路、试探,终于在一处地方我们全部跳过去了。爬上一片大草甸子,已经可以看到壮美的雪山,此时心情大好。前边队友貌似在停下来找路,胡杨林和毛驴向右走了,饼干大哥向左走。随后相继折回,鉴于目前天气,铁镐与大家商议后临时决定在此扎营,为保险起见,多一天无所谓(注意,我们也不是不关心天气,不是不小心)。

把小新高兴坏了,她问我今天就走这么点?很不过瘾的样子。各自选地儿,下包扎营,早上帐篷上有雪,正好拿出来晾晾。我们把外帐打开正准备抖,大风呼啦一下就给吹鼓起来了,然后我们来还拉着跑了几步,放风筝。时间正好是午饭前后,很快大家也开始做午饭了,本来每顿饭我们都有拍照,现在没照片我也不太记得吃的啥。

海拔估计在2800米左右,天气时好时坏,帐篷刚晒干,马上雨又来了。淅淅沥沥基本下了一个下午,铁镐他们几个居然一直在那边冒雨烤火,咪咪一直在帐篷里没出来,我出去把两条冲锋裤洗干净后也钻帐篷了。我们在帐篷里聊天,睡觉,实在显得无聊就打开前庭看看正对的雪山,把镜头支出去拍两张。稍微晚些,我出去打水,又回到刚才我们跳过的河沟,碰到茶根儿大哥洗裤子回来给我说“刚才咱们跳的地方现在已经过不了了。”我下水洗手时,特别感受了下水的凉度,冰冷刺骨。返回时我让小新跟我去洗脸洗脚,这么多天没洗了,顺便也想让她提前感受下冰河的凉水。因为离雪山近的原因,确实太凉了,搓毛巾的手都没劲。

吃完晚饭,雨没下了,冒雨烤火的几位也回去了。我和咪咪还有胡杨林坐着烤了会儿鞋,这天气没用,尽量能保证袜子干的就不错。天黑差不多就睡觉,今晚没有拼合睡袋,感觉还可以。
6月5日

今天我们开始翻达坂,有预感今天的强度很大,我和小新早饭吃的都比较多,随身也揣了很多零食。昨天铁镐有过探路,我们直接过去沿山路就上了,随着海拔升高越来越陡,而且有浓雾,我估计能见度在20-50米之间。我们还是按昨天的规矩走中间,甚至今天我们一度走在前队饼干大哥后边。

按攻略提示,路过处非常清澈的浅滩,我们都停下来畅饮、补水。为了能喝上干净水,我在这里补了1L,两个农夫山泉瓶子。重量一下就上去了,往后走不了那么快,但我在努力坚持。爬升到某处地方,我的左手掌被冰凌划破,往后才戴上了手套。

铁镐和茶根儿大哥断后,为了压缩队伍的间距,铁镐与茶根儿大哥换包。到3400米海拔左右,进入雪区,并且更糟糕的是开始下雪了。在玛尼堆和GPS 的指引下,我们艰难前进,有个地方停留了很长时间。铁镐绕乱石堆爬上去探路,饼干大哥过雪区探路,前进中只见人一下就掉到了腰部,当时我们都无法确认路是否正确。原地休息,但此时感觉风和雪都在加大,有点暴风雪的感觉了。

为保证体温不下降,我们都在原地活动,用零食充饥。当时我的感觉特别不好,小新给我说话,我都没有力气回,只打了个手势。心里还特别担心她,不过我看她的反映还可以,有力气照相。

饼干大哥探路回来,表示可以通过,于是大家陆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雪区。过去就看到了攻略上所说的冰湖,我当时很高兴,以为宿营地就在附近,但往后的路基本让所有人崩溃。饼干大哥探路的消息反馈无法沿湖通过,于是大家开始往高处爬,试图绕过去。全部是巨大石头的乱石坡,越爬越高,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分开了,并没有统一行动。

我和小新一直跟在铁镐后边,互相提醒错开注意滑坡滚石,当时我心里没底,因为完全是没找到路的感觉。好不容易爬到隘口,脚下的高山草甸已经全是雪和水,我的登山鞋全部湿透,我走路已经有点一摇一晃。意外在风口看到咪咪的帐篷,他说不走了,还让我们进去休息,我让小新进去。然后我继续前进,想看看大部队的意思,往前下坡其实就是巨大的冰川,只不过在高处看全是乱石坡。铁镐他们在前边,我想想不放心,重新回咪咪帐篷想找小新。咪咪说小新已经随饼干大哥走了,于是我再次追了上去,在前边不远与除咪咪的所有人会合。

又费了翻周折,在冰川接壤处找到比较背风的扎营地,海拔估计3400米左右,我记得青城说这个地方在某些人的攻略里有。下边是草垫子,比较潮湿,我下包后感觉走路都不稳。匆忙把内帐支起来,外帐一搭让小新赶紧进去,我在外边继续打地钉。小新当时也着急担心,让我赶紧进来,于是我少打了两个,其他也没加固就进帐了。本来是想休息一下再出去弄,结果后来下雪,我也累的不想再动,晚上睡觉真有点担心把帐篷给吹跑了。

进帐我马上把羽绒睡袋拿出来,让小新钻进去,然后烧水喝汤先缓缓。小新裹睡袋坐旁边,我看她眼泪就下来了,但没有哭出来。我过去紧紧抱着她,一句话没说。

烧了碗紫菜蛋花汤,两个人一起喝了,顿时感觉心里暖了点。然后,我也拿出睡袋,两个人先睡了一觉。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开始下雪,然后继续煮饭。还好今天有路上补的1L水,不然这鬼地方找水都困难。大家好像也都没出来,这地方显然也无法再烤火。

吃完饭基本倒头就睡,今晚帐外温度很低,但我们的600G睡袋感觉很暖和。从今天开始我有点后悔,这路太危险,睡觉前我与小新说“以后咱们再也不走这种没路的地方了。”
6月6日

早起依旧我先出去拍咱们的营地,帐篷内能明显感觉到外边风平浪静。帐篷拉开,一眼就看到远处的“日照金山”,我穿鞋出来冲大家喊。雪山太美了,昨晚一夜我们的营地几乎被雪全部覆盖,帐篷上也堆了不少。收帐时,小新把部分已经冻上的帐杆交给我,这种事我可没经历过。一着急就用嘴去含住加温,顺利解决问题。外帐上抖过了还有雪和挂冰,折起来增加了不少重量。

我发现我的登山鞋已经被冻住,没法穿也没法打包,我当时就想不要了,给放帐篷外边。小新看到问我为啥不要,说鞋挺好的,我想想也是,后边说不定还能用得上。于是用鞋带绑到了包上,这样还可以晒晒。但是她穿鞋才发现也穿不进去,我用手没法处理,于是用炉头点火烤。小新想自己拿着烤会,结果没想到把有只鞋给烧坏了。

早饭后,我煮了点茶灌水壶里,铁镐也让我帮他化雪烧点开水。看样子今天的天气很热,打完包大家互相照了很多照片,出发往下正式进入冰川。从上边看,冰川就是一层层的乱石堆,其实石头下边全部是冰。这种路其实挺没劲,但好在天气好,周围风景实在好,我们这个队伍里我、毛驴、咪咪带的都是单反。

下冰川不远,我们出现了分队,铁镐和饼干各带一队从两边往下切,各自也带了手台。我与小新、青城从现在开始自始自终都是跟着领队铁镐这边。一路缓坡往下,偶尔碰到大片因为融雪而位置和姿态奇佳的巨石,几个家伙乐坏了,上窜下跳的照相。路上我也注意看了下,应该这样融雪季节的冰缝威胁不大。

根据攻略,我们一直在左侧(东侧)前进。中午2点左右,饼干大哥传来消息前边是个大滑坡,用绳子也无法通过。商量后,我们原地休息用干粮充饥,铁镐返回寻找攻略中可以爬到半山腰的古道,一个多小时后,饼干和铁镐相继返回,无法通行。我们都估计古道已经塌陷,因为前边山腰上已经看不到路。再次汇合商议后,饼干大哥往右切去探路,表示可以走之后,我们所有人也跟了过去。

这么又走了三个小时,我开始审美疲劳,似乎这种上上下下的碎石路永无止尽。偶尔天上划过的喷气式飞机,反倒构成了美丽风景线。越往前的分叉越多,明明GPS显示不远的距离,怎么走都走不到。有次休息时我不由感慨“这他妈的走了五个小时,风景一点没变。”青城大笑着把录音笔拿了过来,奉为经典语录。确实我们一直在观察峡谷两边的雪山,感觉N个小时了,只是从雪山的右边走到了左边而已。我还给青城说,这次感觉咱们不顺,这几天什么天气都碰到了。

自茶根儿大哥从我们小分队脱离后,铁镐、青城、小新、我四个人往右切(西侧),并且从此离大部队越来越远。事实证明,铁镐真的错了,但我们一直看到前边有脚印(后来证实是毛驴),铁镐的意思是害怕有人走丢所以得想办法追上,并且看地势应该这边也能出去。熟悉夏特地形的驴友可能猜到了,我们在右侧一直走到了冰湖,周围都是大冰川和陡壁,非常危险。铁镐自己探路后,决定用绳子保护把我们三个人拉上去往左切。其实在这之前,小新已经出现疲态,她说有点胃疼。我知道,这肯定是太累又饿造成的,而且当时我们有点缺水。在冰川上补水不是很容易,反正我感觉这水都不太干净。我包里最后还有瓶救命的550ml农夫山泉,后来也拿出来喝了,因为下意识我感觉真的已经到了困境。

往左后,路越来越明显,但还是免不了崩溃的上上下下,铁镐在前边一直给我们打气。我基本一直断后,注意观察过,青城和小新都属于非常小心稳妥的选手,尤其那些我都心惊肉跳的七八十度乱石陡坡,他们宁愿蹲着蹭下来,铁镐只能在下边无奈的等。其实我也比较惨,摔了好几下,冲锋裤左右两个膝盖都磨破了。

“前边看到出口了!”铁镐探路喊话传的消息,我们爬上去的确也看到。往后小新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而我感觉已经快不行了,是她在不断给我打气说“只要看到出口就一定能出去。”眼看夕阳照在雪山上,再次“日照金山”,铁镐告诉大家,稍微加快争取天黑之前到达出口。

可是,就已经看到路口的这么点距离,我们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经过几次上上下下的失望之后,天逐渐黑了下来,并且开始起风。我们的前边早已空无一人,我们也不知道其余八人是否已经顺利出去,铁镐手台呼叫饼干无回音。继续用手电、头灯走了半小时后,铁镐决定扎营,认为这么走太危险。我当时快走不动了,没有异议,商量后看地形决定只用铁镐的那顶单人帐,四个人凑合一晚上。这块地儿难得比较被风,也有块较平整的大石头,我们用石头加固填平,直接拉线绑。周围也用大石头做了阻拦,以防有石头滚落。

然后好像是打开了三个睡袋,我们四个人挤进帐篷半坐半躺。我拿了些零食给铁镐,我们另三人基本没吃东西,感觉已经渴的快不行了,鼻孔里有点出血。外头的风呼呼作响,我们几个几乎都以比较难受的姿势在坚持着,我把睡袋盖身上,看小新也裹的挺好。叮嘱了一下,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保证不了休息,起码也不能感冒吧。迷迷糊糊中,我用夜光看手表,差不多睡了两个小时。听到铁镐和青城在聊天,睡不着也参与进来,后来小新也醒了,等于开个小会。我提到了两点,第一明天出去至少应该修整半天,第二得开会谈一下纪律性,咱们不能再分开了,大家当时都表示同意。

我祈祷今晚这是此行痛苦的终结,迷迷糊糊又想了很久,考虑最多的问题,还是“以后咱们再也不走这种没路的地方了。”这句话,我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但老天没有给我机会。

下冰川后进入河谷,第五天在一片沙石地扎营。第六天中午前队六人渡河遇险,从下午到第七天早上,被困河中心浅滩上。第七天上午告别青城,中午出发沿主河道找小新,傍晚扎营。
6月7日

早起照例我爬出去先给我们的营地拍照,其实我是出了帐篷才算看清楚所在的地形,昨晚黑灯瞎火没注意。大家都起来,收拾好打包,铁镐先上去探路,很快回来比较乐观的说应该半小时就能出去。

继续出发,爬到高处,确实能够感觉胜利就在眼前。在一个水坑旁,我们进行了补水,这里的水相对干净。然后休息吃早饭,几块碎馕大家分着吃,小新一向不喜欢吃干东西,馕对她来说比较痛苦。往前发现脚印,并且根据昨晚风大的情况,我们推测这个脚印是早上留下的,很可能就是昨天我们追那个家伙。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我们看到了冰川下有两顶帐篷,我们加快脚步,猜测他们是谁,并且不明白另外的人呢?

我当时认为,昨天那种情况下,如果出来了肯定应该就地扎营等大家,而不是继续前进。我相信所有人出来都已经精疲力竭了,按攻略提示,似乎我们所有人都迷了路,走了很多绕路,事后分析确实如此。最悲观的想法,只有这两顶帐篷最多四个人出来,可能我们身后还有人在冰川里过夜。铁镐当时很郁闷,因为如果还有人在冰川里,即使他返回去找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我们一致建议,还是先下去与下边的人碰头再说。

我比较高兴,冲在前边就近从河右侧很快就下去了,但两顶帐篷在左侧,我们隔河相望。他们也出来后,我才看清对面的三个人是饼干大哥、茶根儿大哥、红姐。刚下去在沙地上就发现了狼爪印,等他们过来确认后,还拍了张照片。其实当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是否应该从冰川上再绕过去与他们汇合。然后从他们口中得知,昨晚所有人都下来了,他们在这里扎营是等我们四个人。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如果要找到所有人汇合,必须继续往前走,否则我们还是分队状态。从早上出发差不多走了近两小时,我当时与铁镐提出要休息,再这么走下去人受不了,铁镐与青城商量了后,同意我们四人休息到中午2点,并且也告知对岸的饼干三人,让他们继续前进。于是我们开始在沙滩扎营,路上还看到三个被遗弃的气罐,青城捡起来摇了摇,带走两个。扎营的时候,青城递给我一个气罐,说还能用,我们两顶帐篷距离大概十米。

我收拾好还是照例先烧汤喝,这种时刻,热汤能够很好的提升体能。一会儿,我见青城他们在拔营,临走她说想搬到山根那边晒太阳,于是把帐篷挪到了我们大概四五十米远的距离。煮了袋方便面当午饭,让小新休息,随后我一直在用捡的气罐烧水,我实在是渴怕了。煮茶、兑果珍分别灌满了两个水壶,冷却后还灌了个绿茶塑料瓶。上午补的水不够,我又跑到刚从冰川上下来的地方重新补水(河里都是浑水),路过刚才青城捡气罐的营地,顺手把最后一个也捡了回来。

这时,早上的太阳也已经晒到我们帐篷,而且越来越晒,很快感觉热的呆不下去了,小新也睡的满头大汗。于是我们开始换衣服,全部穿速干,并且我把裤腿儿也卸了。暴热的天气,与在冰川上感觉简直是两个世界,难怪冰川里会形成小气候。再出发时,走起来感觉顿时一身轻松。

应该是进入了夏特河谷,往前的路其实并不好走,全是大石头河滩,相当乏味。而往下的这条河,应该就是木扎尔特的主河道。大概走了一小时,开始起风了,而且越来越大,往后不得不戴上头巾和墨镜。大概再走了两小时,发现前边有人影,走近看到是毛驴,不过我们中间隔着条支流。这么快就追上了他们,有点意外,接着往前在我们右侧看到了咪咪大哥。咪咪打手势让我们过去,铁镐让我们三人停留,他先过去看看,随后也打手势让我们都过去。

当时的地形感觉很奇怪,等于我们四个人在中间,而两边都是河。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一次过河,原来咪咪在此地找好了过河点专门等我们。按照铁镐、青城、小新、我的顺序,很顺利的过了这条大概有10米的支流,水最深过膝盖。的确很凉,我有心理准备。让我意外的是,过去后,小新和青城都反映很轻松,虽然我见小新穿凉鞋的脚被冻的通红。我赶紧过去帮她把脚和腿上的水擦干,然后换鞋,我穿的溯溪军胶就懒得换了。

于是我们四人的后队与咪咪大哥汇合了,一会儿胡杨林也独自从这个地方安全渡河,我们的队伍成了六个人。自此,六人前队和四人后队的情况一直保持。沿主河道往前,我们已经看到了河对岸的饼干、红姐、茶根儿、毛驴四人,往前走应该是寻找安全过河点。但走了大概一公里,他们那边出现绝壁,无法前进,于是铁镐决定在某较宽敞处打算拉绳强渡。先是扔绳子,可是因为太宽好几次都扔不过去,铁镐又决定自己淌水走到河心浅滩上再扔。这边胡杨林、咪咪、青城负责拉绳子,我给大家拍照,小新在附近捡石头,终于成功把绳子交到了对岸饼干大哥的手里。

但是我们在这边看到对岸四人出现争执,貌似茶根儿大哥比较激动,最后饼干大哥示意放弃过河。没想到,铁镐往回走的时候差点出现意外,对岸饼干大哥为好控制把绳子在腰上缠了一圈,预计是我们这边拉,他们那边松。我们只见铁镐在水中间突然一滑,于是拼命拉绳子,没想到对岸那边也在拼命拉。成了我们两边拔河,铁镐被横在河中间,估计喝了好几口水。只见饼干大哥身上的绳子被勒紧,他想松绳子也没办法。我看情况紧急,放下相机赶紧过去帮忙,小新捡石头看这边情况不对,也马上跑了过来。我们五个人合力终于是把铁镐从河里给拖到了岸边,饼干大哥人也被慢慢拖到了河里。铁镐起来指着对岸就开骂,来不及提被冲掉的裤子,青城马上跑过去扶铁镐上岸。当时风已经很大,我把我包里的铝箔地席拿了出来,赶紧给铁镐裹上。

事后,铁镐一路都在开玩笑说“只见小新跑来,用力一拉,饼干就掉河里了。”他也认真总结,还好他在腰上系了个中间结,不然不被河水喝死,也被我们两边给勒死。

接下来,对岸的四位开始往回走伺机过河,铁镐安排咪咪也返回在这边接应他们,我们五人继续前进探路。我们先行探路的原因,是尽早发现过河点,如果无法过就扎营等待后队四人,如此既省时间也不耽搁行程。

我们大概继续走了2个多小时,一直没有碰到需要过河的情况,偶尔浅滩也直接趟过去了。正好有片沙地,中间有植物丛可以挡风,于是铁镐决定扎营。我特地挑了块宽敞的地儿,把不平的石头都抠了出来,想好好弥补下昨晚没休息好的状态。但在打地钉时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原来这块地下边基本都是大石头,没办法只好用石头压了,折腾半天才搞好。

在我们扎好营不久,咪咪大哥追了上来也扎营了,说他们后队准备明天早上过河。外边在吹沙子,铁镐为我们由后队变前队而高兴,我也以为明天休息好后可以很顺利。早早吃完晚饭就睡了,这两天被折磨的疲惫不堪。
6月8日

昨晚休息的很好,早起比较晚,小新说要想喝粥,我们正开始做饭的时候。咪咪说他的小米粥熬好了,分给大家,青城直接把锅端过来倒了一小碗给小新。我问她够不够,如果够我就吃干粮算了,再熬粥可能要耽误大家出发。小新说够了,于是我们赶紧吃完早饭收拾东西,很快打包完毕,末了用胡杨林捡回的羊角一起照相。

往前不远是条清澈的水沟,我们都下包补水,他们说看到有鱼,这水特清亮。鉴于昨晚喝水不干净,我补了三个550ml的农夫山泉瓶子,背包重量一下就上去了。青城开玩笑说要“捞鱼煮鱼汤喝”,铁镐也开玩笑说“可以煮到半死时再捞出来。”

沿河谷一直往GPS上“东陵玉矿”的点走,我们发现与资料上提供的里程相差很大,想想才明白,GPS提供的是直线距离,而我们走了个大大的弧线。所幸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路况也还行。走走停停拍了很多照片,我感觉当时就是夏特河谷最美的时候。一路上小新基本都在捡石头,经常拿一块过来问我行不行,可以的话我就随手放到了相机包的外包里。当时我想已经快出去了,于是对小新说“多捡点吧,我都给你背。”铁镐也一直在找,说回去做个十字架。

大约下午1点时我们当天第一次过河,还是6人拉包用杖支撑的形式,水最多时没过我的膝盖,过河很顺利。往前铁镐让咪咪现行探路,看哪里需要再次过河。继续往前应该就是铁塔附近,我们四处搜寻董大侠的墓,可惜没找到。

下午14点30分(推算的时间)再次过河,这次河稍微宽点,我目测有二十米。六人队形:铁镐、青城、咪咪、小新、我、胡杨林。行之大约中间再过去点的位置,小新一下没站稳,我左手抓用力住她的包,提到我跟前,后边胡杨林也侧过身了,双手用力说“我帮你顶住”,我听小新说“我站住了”,再往前大概半步,感觉前边有人一滑,我只听到青城喊了声“老铁”,便跌入水中。

入水后我顺势被包拽住仰了过来,好像是呛了口水,但我左手还是抓住小新的包。我会游泳,很快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赶紧调整姿势,右手试图用力把她的头托起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喊“把头仰起来!”我想我当时是冷静的,拼命蹬腿找方向试图往岸边靠拢。但是,两个人和两个人的负重,在河水的冲力下明显用处不大,我根本控制不了方向,一度当时很绝望。隐约看到有人在岸上跑(应该是胡杨林上岸了),我只感觉天上的白云在往后很快的飘(咪咪后来测算我们飘了一公里多),实际上我当时已经放弃了,除了抓紧不放手,无力反抗。我脑子跟过电一样在想,我们两个都算过七八十岁的命,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么?反正要死一起死。

搁浅的一刹那我有种被惊醒的感觉,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拉住小新拼命向岸边挪动(此时胡杨林看到我在挣扎),并且努力用腿支撑让心脏部位离开水位(水太冷了),避免冰水浸泡。但背负太重没用,之后我才想到先解包(此时松的手,手基本没感觉了),先后解了相机包和腰包两个后来最遗憾的装备(意识开始模糊)。感觉四肢已经冰凉,实在没力气解开登山包,看到有人过来,我用尽最后力气喊了声“救我们”便失去了知觉。

……………………

我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没有完全明白,脑子里有幻觉,搞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做梦。隐约有意识出事了,但还是不愿意抬起头来面对现实,这确是当时的真实感受。听着耳边哗哗的流水声,睁眼也看到了河滩上的石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基本清醒后,看表大概是3点,问胡杨林说我昏迷大概半小时(所以推算出事是2点半)。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全部换掉,我们两人坐在蛋槽防潮垫上,再裹着锡箔地席。我问小新呢?胡杨林转过头去掉泪,当时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把头埋下去抱头痛哭了一场。

我问“他们都在么?”胡杨林说“青城姐也不在了。”这时我才知道真相,我只是默默的接受了事实,已经没有办法更悲痛了。转头看到小新的包,我爬起来先喝了点水,胡杨林说缓缓我们一起再过去。胡杨林拦住没让我走前边,但是我们两个人也没办法过去,只把我的大包给拖了过来。我当时的想法,再歇歇,想办法用绳子什么的。胡杨林冲铁镐喊,要绳子和食物,铁镐用绳子绑住石头扔了过来,但很快被河水冲走了。于是我们两个过去接绳子,基本上要在空中接住石头,否则一个人很难与水对绳子的冲力对抗,我们试了三次。然后胡杨林用石头垒了个高台,把绳子卡在中间。就在我们两个相对无语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河里的包在动,并且慢慢移了过来,我马上站起来冲铁镐喊,但是我心里明明知道,谁也没有办法。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想象的绝望让我有点站不稳。

这时我已经麻木了,胡杨林问我还有没有吃的,很难想象他当时已经力竭饿到什么程度,我找到一些衣服里装的零食,还有包里仅剩下的花生、红枣、核桃(不知道她在哪个攻略上看的营养套餐),好像还有袋咸菜。稀里糊涂把这些东西吃完,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此时我才认真观察了我所在河滩的地形,原来我们被困住了。眼看水一点点在涨,我坐着发呆,很快水已经可以打到我们刚才拉的绳子,胡杨林又过去加高。

再往后大概6点多的时候,这时天阴下来了,我看到山那边有片乌云飘过来,很快就有了雨点。我冲铁镐喊,指了指天上,意思是赶紧想办法,否则下雨涨水就完了。老天爷再次给我开了个玩笑,雨没下下来,风还是很大,温度骤降,我们决定钻到帐篷里。帐篷没法支,直接把外帐覆盖在内帐上,然后四周用石头压住,把唯一的防潮垫放进去,顺便把包里的睡袋拿了出来。打开睡袋我一下就惊呆了,这个蓝色睡袋是小新的,肯定是今天早上装错了。而且水泡了这么长时间,里边基本没湿。当时我就觉得是她要让我活下来,好半天回不过神儿。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在帐篷里窝着,眼看着水一点点往上涨,我在盼着太阳落山,以为水就会下去了。事实上,直到11点天黑了水也没退,而我们已经没地儿再挪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躺下,头一抬就可以看到水位线。我们担心上游下雨会导致不停的涨水,或者冰湖破裂造成的突发性洪水,反正这水只要泡身上几分钟就失温。怎么办?听天由命吧。基本上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要喊铁镐,我见胡杨林的确有些着急了。他说“怎么办?现在得有人出去报警啊。”我说“是,但怎么出去是个问题,先过去再说吧。”

胡杨林后又与我商量要不要垒个高台,我想再等等,其实我担心花光了所有力气,连最后一搏的可能都没有。最后我们还协商,如果洪水过来,我们可以把防潮垫撕开裹起来抱住增加浮力。我们两个在躺着时,基本上沉默不语,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我跟他说“这情节跟拍电影一样。”每次都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太惊心动魄了。

天已经全黑,我看到对岸铁镐帐篷上亮着矿灯,我想他们可能是担心我们害怕。仰过头,我看到了美丽的满天星斗,心里一下变得踏实起来,我想今晚应该没事。两边是峡谷的影子,中间一条狭长的星空,耳边还有哗哗的河水声,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天气不是很冷,一个睡袋打开两个人足够用,我就这么一直睁着眼胡思乱想、流泪。最后,水终于在1点左右逐渐退了。

傍晚时分,我见铁镐的帐篷就在对岸支了起来,注意是河边上,比我们就高那么一点点。事后铁镐说,他们也在关注水位线,如果他们没事,我们就安全。根据胡杨林的陈述,估计我比咪咪至少多泡了1分钟半,我想自己当时差不多也就还有1分钟的命。我与小新搁浅的位置是河中心的河滩,也就是说,胡杨林是冒着生命危险游过来救我们的。

附:胡杨林根据回忆画的路线位置图(我处理了下文字位置)
6月9日

没天亮就醒了,盼望早点亮,我差不多已经确信我们安全了。8点左右,铁镐在对岸喊我们,我与胡杨林起来开始收拾。本来铁镐的意思,让我包都不要了,我考虑到里边有很多小新的东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过去。东西打包后,用帐篷的外帐裹住,最后铁镐和咪咪用绳子给直接先拖过去。剩下我们两个人,把防潮垫撕成两半,裹在胸前,并用绳子捆住。我第一个下去的,顺着水流的方向可以被冲到对岸边,再次感受了早上冰冷的河水(早晨水温更低),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接着胡杨林也顺利到岸。早上的水小很多,铁镐说他一个人用劲就行。

我到了,马上脱衣服,咪咪大哥脱了他的冲锋衣给我,然后进帐篷休息。胡杨林过来,咪咪大哥再次脱了抓绒衣给他,结果他是穿一件单衣与铁镐过去接的后队4人(之后下雨全身被淋湿)。我与胡杨林在帐篷里煮了包方便面,喝了热汤,然后就睡觉了。

不知道多久,被铁镐叫醒,说下雨了赶紧拔营,河边上不安全。于是马上穿衣服,把帐篷以及我们在现场的所有物品全部分批转移到了山根下,然后我们四个人都进了帐篷,正好分坐一角,各有各的惨状。铁镐与我们说了他与青城的关系(准备结婚),他当时并不知道小新是我未婚妻,我也大致讲了下。铁镐还讲了咪咪大哥家的情况,家里两个小孩需要照顾。铁镐的伤心有目共睹,我们两人基本说不了几句话就哽咽。我看到帐篷上被抠了两个洞,铁镐说这是昨晚为了方便观测,两人轮流盯了我们一个晚上。另外昨天下午不拉我们过来,当时确实水大,即使胡杨林过来了我可能也没体力过来,所以狠心留胡杨林在这边陪我,也担心我一人因害怕精神崩溃再出事。胡杨林提到昨晚扎营的位置很危险,咪咪大哥回答“如果你们真被冲走了,我们活着的意义还有多大?”他的眼神我至今记得。四个大男人相视无言、低头落泪。铁镐哽咽着说“如果能出去,将来哥儿几个每年都聚聚,太惨了。”铁镐反复安慰我,让我别担心,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当时胡杨林和我提到赶紧出去报警,铁镐大概也谈了他的想法,第一报警并不能改变什么,警察不会马上贸然进来搜救;第二我们是非法闯入无人区的行为,有可能被罚款;第三事情最好不要闹太。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所以即使报警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事后分析,咪咪大哥认为,8日早上的补水很重要,我们两个因为背负太重,以至于下水直接就被甩了过来。青城和小新的包相对都轻,尤其青城的包防水做的很好,他们把包捞上来后,打开看里边的衣物全部是干的。

休息了会,雨渐渐小了,开始有了太阳。我们出来继续收拾和晒东西,我先把湿衣服拧干,搭石头上,再把雨衣一铺,全部装备都拿出来。我的情况比较糟糕:所有食品(包括方便食品、零食)都没了,锅和炉头也没了,这些都在小新包里(我身份证也在她腰包里);腰包丢失,内有手机、手电、钥匙和所有现金;相机包丢失,内有相机和存储卡。剩下还有个没用过的气罐,交给了铁镐。

先煮了点挂面分吃,等后队四人(饼干、红姐、茶根儿、毛驴)过来汇合,红姐是哭着过来的,茶根儿大哥过来马上安慰我,毛驴蹲在半路不愿意过来。因为铁镐领队的身份和与青城的特殊关系,我想大家都遵从他的想法,一起轮流把青城抬过来。铁镐选了个地方,一起动手在大石头下边用咪咪大哥的工兵铲挖了个坑、准备了石头。然后举行告别仪式,临出发用GPS打点保留,用饼干大哥唯一能用的相机拍了几张。做所有的这一切,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与青城姐认识也一年有余,尤其小新与她的关系好,我们五月在张家口还约定在新疆见。

出发之前小讨论了下,一是还有多远能出去,普遍比较悲观,根据掌握的信息,几十公里而且还得过主河道;二是食物还有多少,估计我们八个人省点还能撑两天。因为今天已经是徒步第七天了,大部分队友也就带了六七天的给养。我们能否走出去,大家心里都没底,不过我当时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抓紧时间往前赶,我们沿主河道最大弯度往下搜索,如此并没有增加太多路程,但是河滩上的路比山根下可难走多了。毛驴、胡杨林、饼干一直走在最前边,我当时右脚有伤(咪咪、铁镐的脚伤也不轻),勉强能跟上。一路上大都沉默不语,我不敢想象如果找到她的场景,以及如何给双方父母交代,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残酷的现实。

在看到有马后,我们特别高兴,队伍加快速度试图找到牧民,不管了解信息还是寻求食物援助都是好事。可惜没有找到,倒是继续往前碰到不少牧羊犬,特别凶悍,但至少说明快出无人区了。

下午的搜索没有任何结果,大概晚上8点前边需要过支流,并且此地宿营也不错,于是决定扎营等明早过河。我没有再动帐篷,而是进了胡杨林的双人帐,正好我们也是过命交情的兄弟。食品是大家援助的,我们两个已经没吃的了。晚上睡觉随便聊了几句,心情复杂的躺下了。

第八天继续沿主河道搜寻,中午碰到牧民,可惜不懂汉语。下午到达铜金矿,用铲车把我们送过河,当晚扎营铜金矿,到此徒步结束。然后11日上午包车到破城子煤矿,继续包车到五团,下午上了直达乌鲁木齐的大巴。12日中午到达乌鲁木齐,下午打电话通知家人。
6月10日

早上吃过早饭,出发便是渡河。老实说,经过事故人人谈水色变,但路只有一条,再困难也得往前走。虽说眼前的支流不算大,铁镐还是谨慎的牵绳子先探路,顺利过去。于是两边拉绳子,我们一个个过,把绳子挽在手臂上,水最深也过了膝盖。

今天继续沿主河道搜索,一路上拉的很开,大家也比较沉默。由于我右脚后跟有伤,一大早就又给泡了,所以走路很疼。茶根儿大哥见我不行,把他的登山杖给了我一根。过河不远,我独自往前走的一段,红姐一直跟着我,陪我说话。

昨天已经碰到马和羊群,今天的路程碰到的羊群、牧羊犬更多。按攻略提示,今天还需要过河,于是大家一路都在寻找合适的过河点,并且基本认为,既然羊群都在这边,肯定有能过去的办法。在饼干大哥正准备探路过河的时候,走最前边的胡杨林碰到了牧民,我们赶紧过去,实在是好多天没见到人类了。

牧民约莫五六十年纪的老头子,铁镐上前沟通,可惜不懂汉语,我们只能用手势加肢体语言来表达。铁镐主要是想问他这里能不能过河,老头用手在颈部一比划,摇头,意思可能是过不去。还好“阿克苏”地名是维语发音,老头似乎明白了,顺着河谷往前一指,意思可能是能顺利出去。休息时,老头用纸卷了种类似草籽的东西拿给铁镐抽,旁边的咪咪大哥正好几天断粮了,也接过来抽了几口。临走,饼干大哥给了他一块压缩饼干,茶根儿大哥也激动的给了100元人民币。

继续往前,陆续又见到了两位牧民,还是不懂汉语。甚至看到了对岸一大片绿地上的废弃房子,按攻略提示应该就是东陵玉矿了。在观察对岸路的过程中,我们有人不断反映看到了汽车(确实,对岸就是条公路)。跨过一座索桥,本来我们还小心的打算一个个过,但走近才发现肯定是刚装上不久的铁链,很结实。再往前已经有了明显的路,这桥应该是政府修的。

再走不多时,发现了绿色帐篷,陆续又看到了红旗,我们猜测是采矿队,终于看到希望了。走近碰到位铲车师傅,懂汉语,铁镐上去咨询,我们在旁边休息。咪咪不好意思的要了根烟抽,铲车师傅慷慨的送了一包过来。坐了很久,山上又下来个男人,后来介绍是温州的杨老板,往后铁镐一直与他交涉,我当时特别郁闷的一直坐着没动。

再后来,铲车师傅把我们装在铲斗里,直接就这么过河了。这里河床经过人工加宽,有漫水桥,并且底下铺了水泥路,两边有明显的标尺和铁丝做指引。我们在上上边暗自庆幸,巨大的轮子都淹了大半个,这么宽的水我们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后来知道,往下大概近二十公里的大理石矿,才有座钢桥可以过河,我们最快也要多走一天。)

到了河这边,也有帐篷,并且能看到旁边的公路。我们挨着他们的大帐篷扎营,并且杨老板还慷慨的让我们在厨房做饭、做菜,脸盆一装,在地下就这么吃的精光。另外又碰到位刚过来的陈总,人也特别好,我们不由感慨温州人果然厉害。

铁镐与杨老板也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因为这里有漫水桥,希望有消息通知一声,留下了手机号。铁镐叮嘱大家别乱说话,主要是怕这采矿队什么人都有,到处都知道消息后,牧民、工人之流进去搞破坏。

休息时,铁镐把我叫到帐篷里,说之前咱们在昭苏交的200块钱公款,现在还没花完,大家商量了下给我凑了一千块。也来不及感谢,我当时身上可能还有二三十块零钱,确实弹尽粮绝了。在这里,我们协商也是先赶紧出去,我与铁镐两人留下处理,让其他人回北京。但具体没做规划,因为前边的路和停留点我们不知道。

终于踏实的休息了一晚上,因为杨老板答应明早用采矿车送我们出去。

的确,沿河搜救的路线就是我们的撤退路线,因此有人质疑我们的“搜救”只是托词而已。我们能尽量做到的,第一不切弯多走水最大的主河道沿岸,第二在支流多的浅滩多分散,第三在高处多停留观察,这是为什么我们又花了2天才走出来的原因。到了铜金矿,看到拉有钢丝的漫水桥,我们判断如果被冲到此肯定会被挂住。

的确,在铜金矿我们没有人提到过掏钱雇人、雇车重新进去再找。小新被冲走之后,我们“冷漠”的走开,很多人觉得最不可理喻的地方。九年前董务新遇难之后,调动了军政力量经过三次搜救,最后两个多月后才找到人的事实我们都清楚,不了解夏特的人可能觉得是天方夜谭。当时我们也与铲车师傅打听过,他只说沿东陵玉矿的公路可以开进去到三岔口,但是对岸(拜城)没有进去过。并且告知,每年水最小的时候是9月下旬,因此铁镐当时决定9月下旬再过来。
6月11日

早起等采矿的车过来,但后来计划有变,矿上说采矿车得下午才走,我们等不及,恰好有辆皮卡车送油进来,铁镐过去协商,于是我们最后坐皮卡车出来的。前边挤了五人,车斗里除行李还坐三人(饼干、咪咪、胡杨林)。

之前的叮嘱,铁镐意思还是他与司机沟通,我们别乱说话。我是听着口音不对,问师傅“四川哪里人?”师傅回答“遂宁的。”我心里一惊,轻拍了铁镐一下,说“小新就是遂宁的。”于是,铁镐顺口与师傅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告知一个小老乡失踪了,希望协助打听消息,并留下了手机号。路上师傅告诉我们,别去阿克苏了,直接到五团就能上回乌鲁木齐的车,到阿克苏得多五十公里,并且方向相反。

这段路很难走,我们在车里挤的难受,估计车斗里的三位更难受。过采石场,司机介绍说“广州白云机场的大理石,就是从这里拿的。”随着山越来越少,已经能看到公路两边的农作物了,还有“托木尔峰自然保护区”的里程石碑,最后过了保护区检查站。我当时在打瞌睡,应该是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因为我们大家都没下车接受检查,我估计接近三个小时才到的破城子煤矿。

到煤矿本打算吃饭,但看远处有个市场,我们想过去问人,正好碰上这里唯一的出租车。直接谈好价格,分两趟把我们送到五团,铁镐、胡杨林、毛驴和我第二车走,于是在这个地方多逗留了两个多小时。这中间我们休息时,正好看到墙上有个类似安全报警的标识,铁镐过去看了会,回来说“居然没有电话号码。”然后铁镐又问了路过的一个人,还是没有结果。

大概下午两点半,车回来又接我们,又是一个多小时,路相对好走很多。上车聊了不久,得知司机是成都人,只不过二十年多乡音都改了。司机问我们要身份证说前边检查,我把丢失的情况也讲了,后来我等于是躲在后边顺利过关,检查的人也没过来仔细看。四点左右,我们到达五团,在小饭馆与另外四人会合,饼干出去联系好了五点半到乌鲁木齐的车。

到时间匆匆忙忙的就上车了,直达乌市的卧铺长途车,晚上停留轮台下车随便吃点东西,回去继续睡。这一天不停的倒车,逃命的心态,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当然,噩梦还是没有醒过来。

的确,在到五团的路上有托木尔峰自然保护区、边防两个检查站,但我们都没有下车登记身份证,更没有检查我们的行李。包括后来我再次进山搜救,进去坐的警车,出来坐的老乡的皮卡,也是如此。我还给我们所有人都带了块玉石(东陵玉矿)回来,此为后话。

的确,在五团没有报警是最不应该的,因为五团是一个相对繁华的城镇,我们在五团停留的两小时里没有人提到再尝试找报警点。也许铁镐想先与家属联系沟通,也许大家已经默认低调处理更好。而我当时的实际心态,还是希望铁镐能真正出面处理好一切,除了反复想象的面对双方父母场面,更多的是回忆我们的过去,真的是走一路掉一路的眼泪。
6月12日

上午半天都是坐车,大概中午我们被扔在了乌鲁木齐郊区,我们打车回到出发时的长江路好幸福旅馆。开了两个房间,他们有些人要住一两个晚上。

我洗完澡先去上网,得找几个电话号码。到了网吧,需要登记身份证,我说没有怎么办?她说没有上不了,我再问登记号可以么?她说可以。我打开邮件先找了几个电话,然后用QQ通知了同事和几位好友。马上返回旅馆房间打电话,我当时只记得家里座机号,还有我姨家座机号,打家里座机没人接,打我姨家座机,是表妹接到,问到了我母亲的手机号,又联系到了我父亲,拿到了小新母亲手机号。给她母亲打电话之前,我想了想,拨了过去把情况就直说了,当时她母亲非常激动,我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电话被挂断,我在电话这头呆若木鸡。

然后小新的姨(往后主要负责处理)电话打了过来,问我这边情况,包括远在西双版纳的表弟电话也都打过来了。我再次打回给我父亲,因为获救者身份,以至于电话双方家人时说不清楚事件经过。后来铁镐与我父亲、小新的姨亲自分别电话沟通,电话里双方都建议我们留在乌鲁木齐等候。铁镐的意思,你们现在过来也没用,那个地方太危险,现在进不去了。关于报警,现在先别惊动了下边的人,怕他们推卸责任,从上往下施加压力更利于解决问题。大家也都劝我,最好到北京处理,既能够找到关系也有接待能力。接着,铁镐与小新的姨电话约定15日在北京见面,之后,我请求咪咪顺便帮我也定了当日(12日出发14日到达)返京火车票。

这样稀里糊涂的决定,也许现在大家看来幼稚可笑、没有常识,而且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其他人,反正我已经没了理性思考问题的逻辑。我只知道回去无法面对残酷现实,千夫所指,无家可归(回去连门都打不开,还没有房东电话)。但有一点得肯定,当时没有人弱智的想到、提到要隐瞒任何人,我们已经预见到了将来不知道网络上会被人怎么说。因为的确就是意外,所以铁镐没有必要去欲盖弥彰,毕竟私了通常会赔更多,他本意还是想先低调处理。

接着我们协商,觉得还是应该给景区那边打个招呼,毕竟是从昭苏买票进来的。于是铁镐马上打电话给卖我们票的工作人员,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据说那边吓坏了。已经在推卸责任,铁镐连忙解释,不会找你们麻烦。

下午6点我们出发去火车站,8点多开车,临走红姐塞给我几百块钱,让我回去好好处理。火车上咪咪大哥有手机,不过快没电了,这个号我也留给了几位接站的朋友。我联系他们马上帮我准备个手机,其他等回来再说。电话也与我父亲和小新家人确认他们都于14日下午飞到北京,并且不约而同的定了同一班飞机。

火车上的四十多个小时,纯粹是干着急状态,每天白天坐窗边发呆,晚上上床睡觉。路上有乘警查身份证,还好报号验证后也没有难为我。

(昨天下午,毛驴把他相机的照片传给我了,他说“如果不出事,这将是一次完美的旅程。”一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咱们的照片。我们两人大概也有四十来张,看到她我特别欣慰,因为每张照片都是笑着的。等汇总所有队员相机的照片,回头统一再公布。)

13号在火车上,不赘述。到16日,这几天刚从新疆回北京,然后又折返回新疆的经过。
6月14日

下午近3点,火车晚点一个小时到达北京西站,我与咪咪大哥两人惨兮兮的出站。下车碰到九月,帮我把包背了过去,出站碰到另两位同事,给我送来了手机和钱。在西站别过咪咪大哥,他还得马上倒车回河北张家口,临别我把六百多的车票钱硬塞给了他。

先直接去我家,路上他们联系了个开锁的,得先想办法把我家门弄开。不知是由于我家的AB锁质量好,还是小伙子手艺欠佳,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锁打开。我给他看了我的护照,还有以前的暂住证等相关证件,还算相信我。

联系我在北京的一个叔叔,他已经在首都机场接我父母。约好在我住处这边,希望他们直接过来,晚上9点多我们碰头。远远的看到他们下车,我走过去看到小新妈妈就控制不住流泪,直接靠在她身上。

她们家来了父母、姨、表叔、舅舅五个人,加上我父母,总共是七个人,一起都到了我家。当时大家的意见,还是先找新疆的关系,希望政府能够提供直接援助,并且要求我在网络上需求民间帮助。有些问题我反复解释,但是他们都不能理解,比如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跟团旅游?为什么要跟一群不知道身份的人一起出去?还有我们队伍有他们的同辈人,不然这个事情简直象天方夜谭,我理解但是没法交代。

小新姨的远房亲戚新疆老爷子给了个当地警方A科长的号码,我把电话打过去,貌似对方正在莺歌燕舞,口音也很重,反正对方就是不理,然后又给我个B所长号码。我接着打下个号码,B所长追问哪个A科长介绍来的,我哪里知道,于是又挂了。没办法再次与新疆老爷子联系,直接与我通电话,授意写份汇报材料明天递交省公安厅,包括门票复印件。(所谓我被逼写材料的过程,某些人杜撰的)

这个汇报材料怎么写,我反复考虑修改,如何准确、客观的传达关键信息,包括打电话给饼干和咪咪询问GPS打点数据。当晚除了写材料,我还在互联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也就是在那会儿给宋玉江QQ留的加好友信息(此后一直到25日晚才上网)。另外,还处理了这十几天耽搁的私人琐事,一夜没有合眼。当晚,小新父母和姨住在我家,我父母和小新舅舅、表叔住的我叔叔家。
6月15日

上午,继续上网查资料。我把写好的材料传真到新疆老爷子那边,当时我松了一口气(个人认为那边能够报警了),从上往下给的压力相信能尽快把事情解决好。一切风平浪静,我觉得似乎最难的第一关过了。

下午,因为小新姨一直催我电话找铁镐(他们约的15日),但铁镐在张家口无法脱身未能履行诺言。这边又一在京的远房亲戚过来,事实都没有搞清楚,直接以人口失踪的名义拨打110,两警察到家里来了解情况,可能感觉比较麻烦,让我们全部去了110讲述情况。往后就没法控制了,反正小新家属的意思,找不到铁镐就找我,什么过分的话都敢讲,把今天没有见到铁镐的所有怨气都倒在我身上。所长听完当面把我臭骂一顿,类似只要是旅游风景区就有派出所,只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就能报警,之类的屁话。然后分别单聊,个人建议我们马上飞新疆,否则容易出事(出了事不还得麻烦他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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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0-7-15 09:58:09 | 只看该作者

消灭零回复 #^_^#

给lz提个小建议,给个链接就可以了,然后发表些自己的看法。

反正我在别的网站上看得是晕头转向的,直呼现实版的罗生门

当然,一些看法还是有的,只是不必来这里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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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5 11:38:30 | 只看该作者

一声叹息

来自旧版论坛的签名蜗牛是乐观主义者,他带着房子走路;他相信任何地方都是阳光灿烂的家园。
蜗牛心胸坦荡,他在走过的地方留下闪闪发光的痕迹,他不隐瞒自己走过的弯路,犯过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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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5 15:25:09 | 只看该作者

什么玩意

“铁镐与杨老板也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因为这里有漫水桥,希望有消息通知一声,留下了手机号。铁镐叮嘱大家别乱说话,主要是怕这采矿队什么人都有,到处都知道消息后,牧民、工人之流进去搞破坏。”

“之前的叮嘱,铁镐意思还是他与司机沟通,我们别乱说话。我是听着口音不对,问师傅“四川哪里人?”师傅回答“遂宁的。”我心里一惊,轻拍了铁镐一下,说“小新就是遂宁的。”于是,铁镐顺口与师傅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告知一个小老乡失踪了,希望协助打听消息,并留下了手机号。”

为什么啊?为什么两条人命就给这么轻描淡写了?其他人吓傻,你的领队也晕了不成啊!

铁镐就是一草菅人命的王八蛋!千鸟也是只考虑自己的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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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5 16:29:01 | 只看该作者

真的是太危险的地方了,还是要有足够的体能和专业能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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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5 17:27:48 | 只看该作者

接受你的建议,节选一些我认为比较关键或者让人感慨万千的片段如下

天已经全黑,我看到对岸铁镐帐篷上亮着矿灯,我想他们可能是担心我们害怕。仰过头,我看到了美丽的满天星斗,心里一下变得踏实起来,我想今晚应该没事。两边是峡谷的影子,中间一条狭长的星空,耳边还有哗哗的河水声,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天气不是很冷,一个睡袋打开两个人足够用,我就这么一直睁着眼胡思乱想、流泪。最后,水终于在1点左右逐渐退了。

不知道多久,被铁镐叫醒,说下雨了赶紧拔营,河边上不安全。于是马上穿衣服,把帐篷以及我们在现场的所有物品全部分批转移到了山根下,然后我们四个人都进了帐篷,正好分坐一角,各有各的惨状。铁镐与我们说了他与青城的关系(准备结婚),他当时并不知道小新是我未婚妻,我也大致讲了下。铁镐还讲了咪咪大哥家的情况,家里两个小孩需要照顾。

当时胡杨林和我提到赶紧出去报警,铁镐大概也谈了他的想法,第一报警并不能改变什么,警察不会马上贸然进来搜救;第二我们是非法闯入无人区的行为,有可能被罚款;第三事情最好不要闹太。在那种情况下,我们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所以即使报警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铁镐与杨老板也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因为这里有漫水桥,希望有消息通知一声,留下了手机号。铁镐叮嘱大家别乱说话,主要是怕这采矿队什么人都有,到处都知道消息后,牧民、工人之流进去搞破坏。


之前的叮嘱,铁镐意思还是他与司机沟通,我们别乱说话。我是听着口音不对,问师傅“四川哪里人?”师傅回答“遂宁的。”我心里一惊,轻拍了铁镐一下,说“小新就是遂宁的。”于是,铁镐顺口与师傅谈了我们遇险的事情,告知一个小老乡失踪了,希望协助打听消息,并留下了手机号。

然后小新的姨(往后主要负责处理)电话打了过来,问我这边情况,包括远在西双版纳的表弟电话也都打过来了。我再次打回给我父亲,因为获救者身份,以至于电话双方家人时说不清楚事件经过。后来铁镐与我父亲、小新的姨亲自分别电话沟通,电话里双方都建议我们留在乌鲁木齐等候。铁镐的意思,你们现在过来也没用,那个地方太危险,现在进不去了。关于报警,现在先别惊动了下边的人,怕他们推卸责任,从上往下施加压力更利于解决问题。大家也都劝我,最好到北京处理,既能够找到关系也有接待能力。


这样稀里糊涂的决定,也许现在大家看来幼稚可笑、没有常识,而且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其他人,反正我已经没了理性思考问题的逻辑。我只知道回去无法面对残酷现实,千夫所指,无家可归(回去连门都打不开,还没有房东电话)。但有一点得肯定,当时没有人弱智的想到、提到要隐瞒任何人,我们已经预见到了将来不知道网络上会被人怎么说。因为的确就是意外,所以铁镐没有必要去欲盖弥彰,毕竟私了通常会赔更多,他本意还是想先低调处理。

早起,我起来四处走了走,捡了十几块石头,打算给大家带回去。我们十个人只有我后来参与搜救,才到了“东陵玉矿”,这个传说中满地玉石,大家(尤其是小新和青城)从一出发就絮絮叨叨要去捡宝贝的地方。而且我相信,除了我和铁镐,他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在宾馆我见到了张家口过来的青城家属和朋友三人,以及铁镐,他们是几号到的我不清楚。我先与铁镐谈了这几天搜救的大致情况,以及我们行动失败的原因。铁镐也与我沟通了目前网络舆论造成的压力(当时基本都是不实谣言),所以他希望受害者家人起诉他,以求公正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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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6 10:39:32 | 只看该作者

真有心情啊,还能码出这么多字来!

来自旧版论坛的签名找一种方式平衡现在和过去,叫我格桑卓玛。
夏特山难中千鸟写的遇险经过zz 深呼吸 2010-07-14
消灭零回复 #^_^# 幽渊 2010-07-15
接受你的建议,节选一些我认为比较关键或者让人感慨万千的片段如下 深呼吸 2010-07-15
一声叹息 行走的蜗牛 2010-07-15
什么玩意 rosenelly 2010-07-15
真的是太危险的地方了,还是要有足够的体能和专业能力才行 大木 2010-07-15
真有心情啊,还能码出这么多字来! jochen 2010-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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