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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始料未及两大险：雪中送雾与乱石崩云
在得到了你们的肯定之后，俺就接着往下写哈。话说即便上升到那块平滑大石也不容易，需要涉足茫茫雪海，前方已然一片全白。我试探性地往前趟了20多米，真是不试不知道，试完很不妙！实实着着的白雪都没过我的大腿，直奔腰间来袭了。在完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这样在深雪中趟路太危险了。如果那雪下面有很深的沟豁或大裂缝，轻则崴脚，严重的话我就可以“光荣退役”了。为了避免提前退役，咱还是赶紧退出吧。
抽身返回后，我发现我的矮帮登山鞋里可就都是冰水喽，泡在里面的双脚跟冻在冰柜里的卤煮火烧似的，牛仔裤从下到上也湿透了，真倒霉啊！我跟伙伴说，前面不能走了，咱看看有其他路没有。两人四围一学么，别说，天无绝人之路啊。餐馆下面被冰雪覆盖的乱石陡坡可以作为一条攀爬路线，上到餐馆之后再转去平滑大石就行了。之后就是一通手脚并用的攀爬，雪深破陡，有惊有险，此处省去艰难苦涩的词句一千五百三十二字。总之耗时费力之后最终还是平安抵达了餐厅。餐厅是一座大石头房子，所有门都紧闭，窗子用红木板封着，也是紧闭。没在此地太过纠缠，直奔平滑大石而去！
石上落座，两人吃了点儿冻得邦邦硬的面包和本来就硬邦邦的牛肉干儿；远观雪山，二位的心胸中又被灌进了不少磅礴与气场——一个午休把物质营养与精神食粮都补充了！再随便从身边弄点积雪往嘴里一塞，嚼巴嚼巴那么一咽，连渴都解了——实为一举三得！接下去我们便以饱满的革命热情开始了下午的行程。
正如上文所说，我们下午的安排便是寻找路线返回牧仁。刚才吃完午餐之后，我们在平滑大石上重新研究了一下登山地图，很快就制定好了方案。那就是先原路回撤一小段，在先前经过的一个三岔路口转往牧仁方向，经历中途一段爬升后沿山梁下降完成全计划。这一路雪大，地形复杂，多有意思啊！后来才发现后悔都来不及啦。
我看到现在这字儿也敲了不少了，剩下部分简断洁说吧。说我们两个人一路行走，依旧撞见了瑰丽的景观，散步的动物，这些略去不表，重点是两个比较危险的经历。往往危险的事物都有一点儿前兆，话说我们在穿越途中前后遇到了两道横在小路间的矮小铁栅栏，栅栏两侧拉着铁丝网。栅栏门是锁着的，但也只是插了一个插销，可以轻易打开。我将其打开以后，两人继续向前。但我同时想，这道小门肯定是去年冬季来临之前被人合上的，既然合上，势必有它的原因。后来整明白了，其原因就是避免让爬山者踏上危险之路。
两个危险经历的第一个是短暂的迷路。如前文所述，山里很多地方的大雪掩埋了时常出现的路标。山中小路本身就很不显眼，让雪一埋便更容易和很多天然形成的小沟豁混淆。在没有路标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依据登山地图，掌握好大方向，然后逐渐摸索。大家都知道，在完全陌生的大山中走错路是很危险的，走错一个路口或一段距离就有可能导致偏离航向越来越远。下午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越走感觉越不对劲。一个是时隐时现的小路越来越难走也越来越窄，一个是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任何标记了。我一分析，断定现在所走的这条小路要么就是羚羊之类的动物踩出，要么就是雨水冲刷或其他天然因素形成的浅沟。无论哪种情况，它都不可能是正确的路线。于是我们沿着时有时无的路往回倒，此时阿尔卑斯典型的多变型天气又给我们及时送来了大雾。雪中送雾？！有一套！本来就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又骤然降低，想找回正确的路线谈何容易啊。
大山里迷了路咋办？在此和广大户外青年们交流几点哈：第一，别慌，但如果你控制不住，那至少假装别慌。大山可是有生命的呦，你表现得越慌，它越逗你玩；第二，在保证第一点的情况下仔细回忆来时的细节，在脑子里像倒带子一样慢慢往回倒。一般我走山路都会随时留意一些特别的地形地貌和长得有个性的石头或树木，这样很有助于辨明路线；第三，在做不到第二点的情况下，也就是迷得死死的情况下就干脆找水源，比如小溪之类的，然后沿着它走。
不过这次我们遇到的难题不是一般二般的难，大雪令地形相似，大雾让视线突破不出十几米的距离，也根本就没有水源小溪之类的。有那么一瞬间，俺感到了相当不妙。好在咱对方位的感觉是很好很强大的，有可能是生下来就带有的能力，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早年的专业就是天天跟经纬仪，水准仪和等高线图打头碰面。但最有可能是两者兼备。总之我跟伙伴嘻嘻哈哈就回头把正确的路给找回来啦！多混吧！
下面再说第二个危险经历，本次穿越意料之外的碎石坡惊魂。话说我们找回正确的路线以后又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来到了一处名为布莱恩德利的山角。这里在盛夏季节是一个观景的地方，并且设置了几个座椅。山路在此处由舒缓直线改为急转直下，曲折陡峭。此处地形错综复杂的程度和国际形势有一拼，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左边是积雪杂草覆盖的碎石陡坡，而大雪掩盖了两个地形衔接处的山路。我们脚下的活动空间非常狭小，完全不知道怎样走才可以下到后面的路上。真是想不到有这么糟糕的情况，于是我们又来了一通观察与思考。
爬山这东西绝非单纯的体力活儿，脑力劳动其实还是起关键作用的。不过分析地形倒不是太费脑子，我们决定爬上陡峭的碎石坡，在坡上绕个大圈子后切入下面正确的道路。此碎石坡还是非常险峻的，虽说它底下连接着窄小的山路，但山路底下可就是万丈深渊了。一个失足我们就得跟先前看到的大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了，摔你没余地，摔你没商量 ……
我本人相当恐高，不擅徒手攀登，见着这种场景头皮就发麻。但是没辙，只能这种走法了。古人老说的“硬着头皮”貌似就是说我这种情况。碎石坡上的雪冻得比较硬，很滑，坡上的泥土中长有很深很繁茂的野草。我们基本上是靠抓紧野草以保持平衡，从而慢慢儿向下移动的。两人在中途蹬掉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们像跳跳糖一样在山体上往下蹦，最后落入无底的绝壁。我们俩汗就下来了，这要是一没留神弄个滑坠，那我们就可以跟石头们山下再聚了。我在碎石坡上负责先行下移，这样可以摸索出坡度稍缓的区域，伙伴再挪动的时候就方便了。但是我把伙伴不是绿野人这一点给忘记了，结果我在下面正摸索着呢，上面大石头就飞下来了。原来伙伴不等我下到山路上，自顾自地在上面挪动开了。这导致一块滚木雷石整砸在我手上，俺真是哑巴吃黄连啊。我赶紧冲伙伴喊：“别动！”……
伙伴停了下来以后仔细在上面观察了一下下面的细节，准确地给我指出了一条捷径，使我顺利地下降到了正确的山路上，赞一下。尽管下来以后，我已经是心惊胆颤、伤痕累累了，但好歹是胜利完成了任务。但革命尚未成功，本团队的一半人还在陡坡上呢！我在底下也没什么好帮的，只能是起个拉拉队的作用。这时候伙伴说了：“我不敢下了！”
哎，刚才是我叫人别动，现在是人家自己不敢动了！苍天啊！这太不理想了！但是也没有办法，这种险恶的地段确实太危险，也太令人恐惧了。我说，那就干脆别下了，咱们按来时的路一路倒回去吧。伙伴一想，要这么着的话一下午都白走了，那更不理想了。人家一咬牙就说啦：“要是倒回去还不如直接滚下去呢！”我说，那您就放心滚吧，我接着……
伙伴当然没有滚下来，没用多长时间也成功抵达安全地带了。所谓时势造英雄，就是这个道理。伙伴跟我说：“这回我是真知道什么是书上说的爬雪山，过草地了”。我说我也体验到什么是歌里唱的“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啦。
此后的行程再无强大的天险与阻隔了，两人又一路经历了崎岖的小径、零星的村落，无人的木屋，终于赶在晚上最后一趟车之前来到了小镇牧仁。在车站的厕所里，我把袜子脱下来拧了拧，哗啦哗啦都是冰水，随后又把它们烤在了暖气上。在车站还遇到了一对罗马尼亚来的情侣，男的见我们一人滚了半身泥汤子，问我们是不是刚进行完野外徒步？我跟他聊了两句，他继而邀请我们坐他们的车返回了驻地因特拉肯。我们在因特拉肯吃了一顿丰盛自助餐后就回去安歇了，当然，随后我又在客栈的吧台饮用了一些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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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5 1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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