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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忘记关手机，忽然电话响起，一个陌生区号的外地电话，迷迷糊糊的接了，对方是个男的，说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初中同学某某某，脑海一片空白后闪现出毕业同学录上的一个留言：“我永远是你的崇拜者：某某某”，这人上学时脸色阴沉、沉默寡言，若不是这句让一个小小女生又好笑又有点暗自得意的留言，这么多年过去，也许真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他说很冒昧打电话给我，说他考上研究生了，希望我不要笑他，说在你们这些一切顺利的同学眼里这么大年纪考上研究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可是他在求学的路上一直很坎坷，今天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成功，之前一直都不敢和同学们联系。他现在在一个偏远地区的油田工作，工作特别累，有一次夜里听广播介绍新疆的风土人情，他就下决心要到那个地方去，见识一种不同的生活，于是考了好几年，今年终于考到了新疆某大学。就在深夜的电话里听他兴奋地讲去面试时看到的新疆的风光，我笑着听，心里想像着新疆，想像着已经记不起相貌的为了理想这么执着的同学，禁不住很感动，祝贺他，并说去新疆时要他当导游。挂断电话，一时却没了睡意，记忆被激活后，忽然闪现出一个个久已封存的样貌和名字，这些后来再无音讯的男同学当时却是那么鲜活的组成了一个女生校园生活的另一半天地。
第一次感觉男生的大度，是小学一年级，同桌是个画得一手好铅笔画的男生，也是当时班里唯一一个画画比我好的家伙，放学时我们经常一起走，他对着变幻的晚霞就能想像出一大篇故事。一次上班主任课时我恶作剧藏了他的铅笔，老师发现他左顾右盼还往桌子底下瞅，就罚他后半节课钻到桌子底下去听课，同桌脸红红的就真钻到桌子下面去了，一直在下面蹲到下课铃响。我心里很内疚，更担心他知道肯定大发脾气，下了课心里斗争了半天，最后才决定说实话，没想到他接过铅笔咧嘴一笑，说猜到就是你。这个同桌听说后来做了中学的美术老师。
小学六年级，随着长身体，男生女生窄小課桌上的三八线战争无人能免。在此期间，先后被老师安排与班里学习最差和最好的男生同桌。最差的那个是当时附近几所学校知名的“老大”，留过两级才到我们班，听说打群架是用板刀的那种。他上课多数时间在睡觉，并且把胳膊占了整个桌子的至少三分之二，多时四分之三，我心里虽然有点怕他，但也不示弱，对他肆无忌惮的“越线”行为照样主张权利，只可惜收效甚微。但渐渐发现，他除了不学习，对班里的事情却很热心，好像没父亲，家里又穷，冬天穿得很单薄，零下三十度他却几乎总是第一个到校给大伙生炉子，有什么课外劳动一声令下男生都跟着他干，班里男生打起架来他拉架最有效，因为拉不开时他的办法是大骂一句后对扭在一块的家伙们一人给一脚，之后就没人敢接着打了。我还发现他其实对学习好的同学并不是真的厌恶，只是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失望罢了。不过在“逼”着他给他补课一阵子后连我都失望了。后来有一天他迟到了，我发现他右耳鲜血淋淋，血肉模糊的冻在一起，吓了一大跳，这才相信他在校外打群架的传闻。终于这位同桌小学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也担心过也许他会在某次“战役”中战死，我们那时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这些男孩其实大都本性纯良。
六年级的另外一位同桌却是那时班里学习最好的，那时他是老师们，尤其是班主任数学老师的宠儿，为了所谓三八线，他竟然放了一个刀片在桌上，我的手被割破后，忍无可忍要求班主任调换座位，班主任竟不准，于是只好向教导主任老头求助，老头叫同桌到他面前，当着同学的面说：“你知道你自己的毛病吗？就是自加大再加一点，自大一点是什么？臭啊！”想起我老哥当年同样被他这么骂过，我禁不住笑出声来，同桌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这位同桌后来考上清华，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去看望小学班主任时，我调侃他记不记得割破我手的事，他不好意思的说：“真有这回事？”
初中的男生是一幅群像，留盖头、听郑智化、穿太子裤、集有名星贴纸的歌本、打游戏机，我们班主任禁不住利诱，很多自费生挤进来，包括几个出了名惹事生非的主儿，一下子成为全校名声最恶的班，而我因为进校的成绩排名而被班主任指定为班长，被别班班长戏称为“魔鬼头子”。这让我头痛不已，更头痛的却是这群男生，他们应该也觉得我够烦。最为精彩的一回是一次自习课上几个男生哼哼郑智化的“水手”，我出声以示干预，结果声浪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后排男生的十几人合唱，本来安静上自习的前排男生也笑着相合，一时间教室里回荡着激昂高亢的“水手”大合唱，令人联想起革命志士高唱国际歌，说老实话，歌声相当的动听，郑智化的歌写出了冲动的爱做梦的男孩的心声，所以男生们唱起来分外投入。投入的歌声引来了教导处查课堂纪律的老师，从窗户外面吼了一声，歌声没有停的意思，老师只好喊谁是班长班长出来，我硬着头皮出去，老师果然转移目标对我开炮，这时教室里的歌声停了下来，变成了起哄声，有的男生还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嚷嚷，哄那老师，老师架不住了，落荒而逃，我和教室里的同学都乐了。当时真的很感激我们班这些个让我头痛的可爱的男生们。
高中我家离学校很远，恰好楼下邻居家儿子跟我在一所学校，高三时课补到天黑，我妈竟然令人气恼的到他家拜托他妈妈让他晚上和我同行照顾我。这位校友长得很瘦小，且尖嘴猴腮，外号猴子。不知是否真的听了他妈的训导，补课补黑了时他会叫我一同骑车回去。有一段路确实很偏，而且没有路灯，我发现如果是一个人走肯定会害怕，我嘴上却不说，那多没面子。猴子有一副好嗓子，路上爱吼两句黑豹或是崔健的摇滚，那时学习得很郁闷，有时就跟他一起在黑洞洞的路上吼，再抬头看看星光，胡侃爆笑两声，心情就变得愉快。记得最深的有一次，骑过没路灯那一段时正在说笑，我突然骑到一个坑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的坑，立刻人仰马翻，摔得很难看。猴子跳下车把我和车先后扶起来，我本来以为他要问你没事吧之类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天黑什么都没看见。”本来疼得呲牙咧嘴的我被他逗得一下大笑出来。后来考到不同城市上学，再后来工作回家更少，仍住上下楼却忙着各自的事很少碰头，倒是听到他在下面吼摇滚的声音或他听到我放音乐的声音，我们两人就会上下楼的喊上两句笑上两声。
还有那么多我学生时代的男同学，可能自己都以为淡忘的记忆却总会在某个时候从某个角落跳出来，让你回想起那么多与他们有关的难忘的时光。像朴树歌中唱的一样会想像：他们在哪里呀，他们都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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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1 15: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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