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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天一直阴阴的,还落了几滴细雨,正如我的心情。一向对于洋节日我是没有兴趣的,但唯独对父亲节、母亲节这两个节日却是例外。“万事孝为先”,我对这条古训一直很是推崇。国人是含蓄的,但有时候,爱的确需要说出来,所以我认为对这两个节日可以采取拿来主义,洋为中用,毕竟不管古今中外,对父母的爱应该都是一样的。
收到许多朋友发来的短信,也发了许多短信给朋友们。然而,已经二十年了,我却只能过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曾经不止一次地在这样的日子潸然泪下,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越来越可以坦然面对这个日子,只是对母亲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对母亲的往事知道的不是很多,但那样的年纪却也已经足够让我体会到母亲对我,对我们那个家的热爱,以及母亲平凡而伟大的人格。
是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人,出生在北方的一个普通小山村。姥爷从会走路起就放羊,做了一辈子羊倌,别说大字不识一个,就连钱的面额都不认识。姥姥是个要求的妇女,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嫁给姥爷的,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姥姥其实很有些瞧不起姥爷,或许是因为姥爷除了放羊,连地都不会耕作的缘故吧。很自然地,姥姥的性格注定了她是一家之主。据说姥姥和姥爷曾经有过好几个孩子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都夭折了,最终只留下了母亲一个。北方农村以前都是睡炕的,炕前面带一个大大的灶台。姥姥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对母亲疏于看管,结果在母亲刚学会爬的时候,有一天滚到了灶台上,从此便落下了残疾,成了驼背。不过母亲长得还是很漂亮的。
父亲一表人材,但从小是个孤儿(关于父亲我曾另撰有文)。不知是谁牵的线,父亲与母亲走到了一起。据后来父亲讲,他们结婚的时候,是借住的别人一间破屋子,父亲除了一床破棉被,一只碗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母亲没有嫌弃这些。母亲由于身有残疾不能下地干活,但操持家务却是一把好手。日子一天天过着,有了哥哥、姐姐一串孩子,直到我出生,家里稍微好转了一些。于是,终于我家盖起了属于自己的简陋的房子,也把姥姥和姥爷从山里接来同住。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不仅把我们一家十口人的衣食安排得停停当当,甚至左邻右舍孩子的衣服也由母亲帮忙。母亲的手很巧,姐姐们的衣服经她手拆改,一轮又一轮,轮到我穿的时候,依然不会让人看着寒碜,这也是我小时候最自豪的。母亲还做的一手好饭。一般小孩子都是喜欢吃别人家饭的,而我们兄弟姐妹却从不在别人家吃饭。在同伴家玩得哪怕再晚,也会跑回自己家吃饭。母亲的饭总是很准时,每天一放学,进家门,正好就可以将热腾腾的饭碗捧在手上。在那样贫乏的物质条件下,母亲也总是能变着花样,做出许多至今都让我怀念的美味。
母亲很善良,照顾左邻右舍,帮助村里的贫困孤寡自是常事。就连外地来村里做买卖的,母亲也常常请进家门,让他们歇歇脚,烧碗水给他们喝。母亲的这种好人缘为做村长的母亲帮了很大的忙,所以父亲几十年村长做下来,真正可以说是德高望重。
母亲读书不多,但却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这是我小学二年级上书法课,回家练字,母亲辅导我时,我才惊奇地发现的。或许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吧。当一个人身体有残疾的时候,她别的方面便会很聪慧。母亲还很会唱歌,甚至我们的地方戏,母亲也可以唱得有板有眼。
由于我是家里的老幺,所以跟母亲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自然也就能更深地体会到母亲对我的那份爱。在母亲主内,父亲主外的共同操持下,我们家的日子日渐红火,我们这些孩子也都渐次长大,大哥都成了家。
然而,老天却又真的很不公。才过了没几天舒心日子的我家便出了事。姥爷八十高龄的时候,仗着自己身体还很硬朗,独自回山里的老家,却一去不返。最后是通过寻人启事才在离我家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找到,然而尸骨已寒。由于姥姥的重男轻女,所以一直母亲就对姥爷的感情更深一些,姥爷这样的离去对母亲的打击可想而知。母亲本来血压就高,加上日夜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家务,很是辛苦。终于在姥爷去世不到一年的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去上学,然而下午放学回家,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据说母亲是从灶上往下端一大锅已经煮好的猪食时,突然脑溢血的。总之,当我晚上看到从医院送回来的母亲时,已经是任我再怎么呼唤也唤不醒了。当年,我小学三年级,而母亲也年仅四十八周岁。
母亲的一生不算长,但却经历了许多的苦难,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我们这个家,奉献给了我们这些子女。母亲是平凡的,但在我心里却是伟大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母爱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而对母亲的怀念越来越浓烈... ...
感怀于2004年母亲节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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