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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罗松昂文

已有 371 次阅读2007-7-18 11:37 |个人分类:private

罗松在麻多乡里还是颇有地位的,至少在仅有的三家杂货铺里他都能享受到赊账买方便面的待遇。 最先认识罗松的,是同行的一位姐姐。一天傍晚,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今天临时雇的那司机不错,我看也就他能带我们去星宿海。”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和图才乡长闹别扭――他不准我们从麻多乡向东前往星宿海。在这里我必须要忏悔一下,撇开伟大的助学助教不谈,星宿海其实是我来曲麻莱县的主要原因。然而,不论我们怎么争取,乡长就是不肯把乡里唯一的越野车借给我们,理由是架设在黄河上的桥梁断了一半,车子根本过不去。 就在这是,伟大的罗松同志如救世主般出现了――虽然近视眼的姐姐在黑暗中把他当作了要棒棒糖的小孩――这也难怪,谁叫他在颀长壮硕的藏民中显得那么“浓缩”,以至于名字都要由四个字的“罗松昂文”被缩写为“罗松”两个字呢?当乡长转身给烧水炉中添牛粪的时候,他鬼鬼祟祟地跟我们眨了眨眼睛,意思仿佛是他可以带我们去转转。当然,他的这个表情可以有很多种的理解方式,比如他当时就是想活动一下眼皮,或者其实只是想在向旁边的一位姑娘放放电送点秋波什么的。但是,在那个绝望的时刻,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种挑战权威的举动和勇气所打动。罗松拥有麻多乡唯一一辆皮卡,同时也兼任着乡里的太阳能电站站长的职务。据我后来了解,罗松应该还拥有麻多箱寺庙筹建委员会主席、运输车队队长、前村办餐馆经理、前金矿盗矿者头领等多重身份。总的来说,他是个在乡里很吃得开的人物。 青海的五月是青黄不接的尴尬季节,却是深入星宿海腹地的最佳良机――零度左右的气温还算能够忍受,干涸的黄河源头使得机动车进入沼泽地区成为了可能。罗松的冒险精神结束了这场艰难的谈判,我们兴奋地钻回睡袋,在头疼欲裂的高原反应中憧憬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在一片鸡飞狗跳和兵荒马乱中,罗松的皮卡终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把村子里其他每辆车的备用轮胎都卸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车斗里,另外足足在自己的油箱里灌了一箱半的汽油。跳上车,我们忧心忡忡地发现罗松的眼神显得相当迷登――据说昨晚他“稍微”喝了点酒,倒是的确没敢放开喝白的,所以只喝了七瓶啤酒…… 车子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前途未卜的东去征途,我下意识地又检查了一遍背包,确认睡袋、羽绒服、抓绒衣等都在――陷车、爆胎、漏油,任何一个小问题都会使这单独的一辆皮卡困在星宿海的荒原之中,更何况开车的还是一位带着点酒气高唱着“我们新疆好地方”的藏族司机。 雅拉达则神山静静地安卧在道路的北侧,黄河上游纷繁芜杂的网状支流不断出现在我们两旁。皮卡快活地颠簸着,在唐蕃古道上难得一见的野马、野驴和野骆驼若无其事地在几百米外散着步,还有那些从正面看像极藏羚羊,可是一转身就露出白色屁股使得我们大呼上当的黄羊。罗松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奋的我们,嘴里依然哼唱着除藏族以外任何民族的歌曲,只是偶尔停下车让我们拍照,顺带指出我们在生物学上的常识性错误。 罗松的驾车技术还真是没得说,我们顺利地通过了残破的所谓黄河第一桥――由于设计或者工程材料的原因,这座设计承重20吨的桥梁被一辆载重18吨的卡车压垮了。栏杆已经被撞断了一半,桥本身出现了大约有20公分宽长达数米的裂缝,湍急的黄河水也在无情地拍打着受损的桥墩,但在罗松面前,这些都算不上什么问题。为了给看守格萨尔王登基台的阿卡们修筑住房,每隔几天他都要从这里经过。 藏族人对财富看得不重,在保证温饱之后,有钱人大多都会把财产捐献出来交给寺院。而作为麻多乡数一数二的富豪,罗松当然责无旁贷地挑起了修庙这个烧钱的差事。也是托他的福,那位名叫白马的阿卡打开了格萨尔王登基台尘封的大门,使我们有幸一睹千年前玛尼石的真容。而就在我们流连于石经墙的壮观时,罗松正煞风景般地和工人们研究着发电机的螺丝钉问题,顺便指挥泥瓦匠给新建的砖石塔刷上白灰――这家伙可是个精明人,开车带我们转星宿海,同时也能监督一下工地的进展情况。 我们有点担心关于发电机的技术探讨会持续一个下午,好在罗松还是及时地终止了讨论,决定改天去200公里以外的玛多县更换零件。皮卡又重新驶向星宿海,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酒劲的原因,本来说好只带我们到星宿海边沿的罗松居然沿着一道不很明显的摩托车辙,把我们带进了星宿海的深处。当车子从雅拉达则山上飞驰而下的时候,我兴奋地享受着越野车般的快感,随口问道:“这路开回去可够费事吧?” “回头路是不可能了,”罗松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既然摩托车能出去,我这皮卡还带着两个备胎,还能出不去……” 星宿海腹地的旖旎风光让我暂时忘记了可能被困的担忧,这片想象中应该水草丰茂的土地现在居然被沙丘所覆盖,只剩下一汪汪湛蓝色的水洼还能给人一种星斗的感觉。罗松还是一如既往,在乘客的惊呼声中疯狂地扭动着方向盘,躲避着一只只从无处不在的地洞里不时钻出的老鼠,直到把车停在最大的一个水洼旁。因为天气渐暖,裸露的土地上渐渐抬升起冬雪积存下的冻土,而从泉眼里不断冒出的清水,也在缓慢而坚决地与沙砾进行着争夺,并最终汇成一条条溪流,哺育着黄河及其虔诚的子民。 不过对于罗松来说,这些溪流可没那么诗情画意,很现实的问题是,因为消融而逐渐变薄的冰面能否承载我们这辆皮卡――这也直接决定了今晚我们究竟是能回到麻多,还是得在寒冷的车厢里蜷缩过夜。在反复路线试验之后,我们卸下所有的负重,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罗松摇摇晃晃地把车开上了冰面。 吱嘎作响的声音,让一直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松紧张不已。当皮卡的后车轮终于踏上泥泞的对岸时,所有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点着一根烟,美美地吸上一口,一股中气从罗松并不宽阔的胸膛中涌出――这是一句我们听不懂的歌词。我们不由得愣了一下,同行的姐姐立刻拿起摄像机,对着罗松拍摄起来。突然间,罗松那黝黑的脸仿佛有点泛红,但就在此时此刻,面对着黄河上源冰封的水面和远处的雪山,他的血液却燃烧了起来,这是一段无法遏抑的藏语歌曲,格萨尔王的传说伴随着罗松浑厚的嗓音在空中回荡。夕阳在罗松身后形成了光晕,让我一时之间分辨不清。 回家的路上,也许是疲倦,也许是震动,我们似乎都没怎么说话。直到接近麻多乡的时候,气氛才又热烈了起来――在我们的恭维声中,罗松开始吹嘘起他当年荣登歌神的光荣事迹,顺带着还炫耀起他那从青海大学毕业的漂亮妹妹拿手的牛肉面片。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来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当我们打着饱嗝,很没出息地讨论着晚上不刷牙是否就会在梦里再吃上两碗面片,慢慢地踱回住处的时候,倒霉的罗松正忙着把借来的备胎还给村里的各位司机。一边折腾着,一边还在嘟囔:“今天还真奇怪,走那么远的路,怎么着也该爆两次胎吧……”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88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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