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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虫草战争

已有 468 次阅读2007-10-26 17:47 |个人分类:private

“挖虫草的?”当同伴们正热烈地团结在曲麻莱县党委书记周围聆听教诲的时候,我正漫无目的地在县城唯一的大街上东张西望,这时一个黑瘦干瘪的老头鬼鬼祟祟地跟我打起了招呼。 老头的两颗大金牙在青藏高原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在那深棕色塑料眼镜后面,隐藏着一双聚光而狡黠的眼睛。说起来真有点郁闷,从小到大我都是以好孩子的正面形象出现,难道就是因为在从西宁颠簸到这里的长途车上蜷缩了二十四个小时,胡子茬没捣饬干净,现在就被盗采虫草的视为同类了? 随着生活水平的急剧提高以及对保健品的盲目崇拜,曾经30块钱一公斤收购价的虫草,一跃成为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灵丹妙药,顺带也成为形形色色街头骗术的重要道具之一。提升的价格刺激了虫草的产量,而毁灭式的采挖方式却使得这本来是可再生资源的药材日渐稀少,反过来进一步刺激了市场的价格和需求。毫无疑问,五月是玉树和果洛最疯狂的季节――不用像七月的赛马节那样拼命地宣传,昂贵的虫草把无数贪婪的目光聚集到这片美丽而脆弱的土地上来。从西宁往南的长途车票变得非常紧张,玉树州驻西宁办事处挤满了领取通行证的冒险者,看守各个路口的协警们也充分利用起这个机会,蛮横而凶狠地检查着每一个旅行者的证件和行囊,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乐趣。 我转过头,努力摆出最真诚最无辜的面容,告诉那老汉我们是去黄河源头捐赠书籍和衣服的。老汉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们堆在县委大院门前的行李,以及意气风发地给我们讲话的县领导们,很不理解地嘟囔着:“这时候来还不挖草,怪事。” 对于当地的藏民来说,虫草绝对是摇钱树中的摇钱树,是多年信佛拜佛后上天赋予的恩赐。当年在放牧时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居然是汉人心目中的圣药,藏族男女老少紫红色的脸庞上,都洋溢着压制不住的兴奋:钱,源源不断的钱,这可真是捡来的啊。 曲桑是我们在玛多县认识的司机,他只要半价就肯把我们带回玉树――在做完这笔生意之后,小伙子就准备进山挖草去了。今年天气偏暖,虫草可能出来得较早,曲桑也挺着急:“去晚了,恐怕就被外面的人弄光了。” 来自四川、甘肃和青海海东的汉人,正通过正式和非正式的渠道,突破当地人的层层防线,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背着钢精锅和木炭,在旅游包里揣上几把铲子,在广袤的青南高原上,撒网般地追求着发财的梦想。玉树的藏民对他们真是恨之入骨――谁也不喜欢别人来抢自己的钱啊。可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是,当地乡政府和一些牧民,居然按片把牧场租给外来的冒险者,弄得当地人自己反而成了盗采虫草的小偷。 在回玉树的路上,曲桑指着一座雪山对我说,几天后他就准备跟几个朋友去那座山下采虫草。“现在虫草少多了,也难采多了。你要有足够的眼力,能够在那么多牧草中找出白色的尖尖,对,白白的,细细的那种。然后你得在这尖尖周围一平方米的范围内挖土,这样才能弄到完整的草。” “现在虫草那么贵,你们肯定发财了,呵呵。”我恭维道。 “哪里哪里,我们囊谦和结古的虫草都给挖得差不多了,前几年挖一次能赚个两三万块钱,现在能有个六千到八千就很不错了,钱少少的。” 曲桑一边拖着玉树藏民惯有的长音,一边向我展示着他的小拇指。 “哪里的虫草多呢?”我得承认,自己其实也是挺想发财的。 “杂多,就是澜沧江的源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 “不敢去,不敢去。两年前,我们许多囊谦县人一起,通过关系买通乡政府,越界去采虫草。结果杂多人拿着铁锹、猎枪、叉子在牧场上等着我们。有个女的,怀了孕了,肚子大大的。”曲桑一边说一边比划,“以为他们不敢打女人,壮着胆子想过去。结果被几个汉子拖到,直接一顿暴揍……” “那后来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样,我们也带家伙了,打吧。” …… 看我不说话,曲桑宽慰我说:“没事,虽然倒下去很多人,但好像没出人命。当地政府去调解,结果牧民们都不卖政府的帐,说到底,政府是收了两家的钱,一块地许给多个人,大家能不气吗?后来还是活佛出的面,就是结古寺里挂单的那个色拉寺活佛。” “活佛?” “是啊,活佛说了,再打解放军就来了,那大家谁都没得好。于是大家就散了。现在大家就都到各自县的山里去,凭本事和运气吧。” 我正准备再问几句,一直在联系玉树文化馆,想听《格萨尔王传》的女朋友很沮丧地放下电话,跟我说:“那个神授诗人不在家,家里人说他也去山里挖虫草了。” 看来这还真是场全民战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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