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福贡之夜对我来说是有点痛苦的，不是因为经历了痛苦，而是因为印象太深刻反而不愿意去触碰它。那是4月4日的夜，怒江边，听得涛声、风声、歌声，还有一点淅沥的雨声。那夜，我醉在怒江边。 生平第一次，喝醉了。 怒江人说，她们的小孩子都是就从小喝酒的，我没在意。前一晚怒江的接待人说，明天大家要去酒里泡一泡了，我也没在意。直到在福贡的晚餐桌上，傈僳族的小姑娘小伙子开始劝酒的时候，我才知道这边喝酒的凶，与豪爽。 酒是自酿的米酒，口感绵软，但后劲极大。最初的时候，我依旧拿着我从城市里带出来的矜持，不肯喝，一点一点的喝，讨价还价的喝，数着杯数喝。到后来，已经来不及数了，酒一波一波的敬过来，交杯酒、同心酒……你不喝，对方便唱歌，歌声是不可拒绝的诚恳。于是，我把一切都放下了。 那么喝吧。20杯？30杯？50杯？谁记得呢。 第一次知道酒醉的感觉，第一次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我很奇怪醉后的我竟然能记得一切事情包括那些细节：如何，我喝下一杯又一杯添满的酒；如何，混在人群中同大家一起围火跳舞、说话、大笑；如何，我发短信告诉老公我喝多了；如何，我拥抱着那边的旅游局副局长说，记住，明天还有个采访；如何，在回程的车上我靠在一个老师的身上掉了眼泪；以及，那个老师怎样轻声告诉我没关系过会儿就好了…… 甚至，在喝醉之后，我还告诉我们同样喝了酒的司机，你要好好开车。 记忆是始料不及的清晰，混合着那夜怒江的细雨。镌刻了一个歌与酒的夜。 第二天早上4点钟，我因为胃不舒服走出宾馆去找地方喝粥，看着湿漉漉沉睡着的福贡县城，突然对怒江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感。这是一条男人的江，尽管外表平平静，内心却无限豪放。 几日后，当我再回到六库，听到一个怒族的小伙子说：“为什么怒江流的不是酒呢？”我笑了，并且为这句话而喝彩。我知道，这话不是他说来哄我们开心，而是，真正的发自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