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18日 星期六 晴转多云 夜，特别漫长。昨天摔交的时候唯一的念想是要安全离开，并没有意识到身体的伤痛。但当我钻进睡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骶骨肯定被摔伤了，而且伤得不清。趴着躺在猎棚里，尽量用睡袋把身体裹紧，仍然痛得厉害，每每刚入睡即被痛醒，即使一动未动。不知道明早起来会是什么状况，无论怎样都必须坚持。 阿泰和阿丙不断起身加柴，一向睡眠极轻的我更没办法睡了。所有的感觉都是疼。 0650起身，早饭是白米饭加酥油再加盐巴，吃得有滋有味。今天是独龙上游探访之行的最后一天，没有多少路要赶，用不着着急。饭后他们要喝茶，随便好了。 0830出发，出了猎棚就开始爬山。强忍着骶骨和膝关节的疼痛坚持着。0925上到山顶，3610M，休息5分钟。1020到来时的休息处，之后路过一条溪涧。阿泰说这是神山上流下的圣水，要喝几口才好，于是低头洗脸喝水。手帕顺着溪水漂流而下，就让它代我漂过独龙江吧。 1100到达牧场，开始不断停留。我估计是背夫和向导不愿回去太早，在日东的时候他们说单程就要7天，最快也要往返10天，而今天方是第7天……钱、面子，即使在这里也是要顾及的啊。 1125到一棵大树下烧水煮饭，阿泰和阿丙明显在拖延时间，我索性给排里写信，如果遇到去察瓦龙的马帮我就直接上路了，让阿泰把信带回去。这信最后夹在了我的旅行日记里。 这顿饭吃了2个小时。路走到了这份上，我一点都不着急，随他们好了，正好我也需要适应骶骨的疼痛。但饭后半小时他们又要休息时，我索性自己慢慢向前，想着可以先到岔路口看看是否有马帮通过。 到了小桥犹豫是否先行通过，在旁边等阿泰他们，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超了过去，待我碰到马帮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前面。 马帮是到门空的，我出100元，他们不去，就连到门空都不行。原因是驮的东西太多，他们舍不得牲口。无奈，今天走不了了。可能天命注定我要回日东再接受一次人情教育吧。 走，快快地走。前面看到了阿泰和阿丙坐在高处的土坡上朝我笑，还有阿丙那条可爱的小狗。一起走，很快就到了姊妹村，和每一个遇到的人打招呼。大概他们都没有想到我会回来，或者说这么快回来，全都是惊讶的表情。 被阿泰亲戚家叫去喝茶，没有阿妈家的味道好。然后回到日东排里。 已经下午4点多了，参谋他们在打牌，阿泰给叫了出来。参谋立时扔掉一手好牌，他说“老乡”回来了，要赶快回家烧火。我又一次被浓浓的人情味感染。 想找人到察瓦龙，不巧的是明后两天是日东牧场统一转场的日子，没有空闲的劳动力能够送我走。唯一的希望就是马帮了。希望快些上路，一方面因为假期即将结束，我不想迟到再给领导找麻烦，另一方面，每天都把参谋弄得无家可归，心中颇为不安。我能理解参谋的心情和心意，可是心中仍然不好意思。曾和排长述及这层意思 ，他说尽可不必，把日东排当成家好了。我确实已把日东排当成了家，温暖甚至更有过之。每天有部队里最好的吃喝招待，还有大家无微不至的关照，在这里的时光就是享受快乐。 晚上村民们都到排里来玩，这里有点好的炉火，有自己发电放的VCD。转梅里的信徒大多已经回来，牦牛转场明天才开始，所以今晚他们都很放松，把参谋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一会工夫满屋就都是酥油和汗臭的味道，参谋似乎从来不以为然，他坐在柴火垛上和老百姓聊天，他的屋子已没有他的座位了。 在酥油里泡了这么久我仍无法忍受酥油加酸奶子加汗臭脚臭的味道，呆不多久我就从参谋的房间溜了出去，到战士们的住处串门去了。在排长屋里坐了很久，随意地聊天。注意到他所看的书以修身养性为主，老庄道家居多，还有《菜根谈》等等，性情可见一斑。房间里还晾了许多合子手（手掌参），是为一位患肝病的朋友准备的。又是一位看重情谊的朋友！ 后来参谋和阿泰找到我，让我不要着急上路，过几天和阿西他们转山的人同行。心里着急，可我不说。 帮参谋抢排长的藏香，闹得不亦乐乎。我把最好的藏香抱在怀里，排长拿我没辙。当然，同时也为自己抢了一大堆“小天鹅”奶塘等甜甜的零嘴。在城里想都不会想的东西在这里是何等珍贵啊！所有的东西都是人背马驮若干天才能运进来的。 我从贩东西的村民手里搞到一箱啤酒，但让阿泰去买的鸡没有搞到，只好到阿西那里买了一大堆瓜子和鸡爪子分给大家当零食。一会看电视，一会各处串着打探马帮的消息。虽说参谋让我和转山的村民一起上路，但心里还是觉得时间太紧，等不起。急。 晚上又睡在参谋的住处，他只能到别处打游击。临走前帮我烧了好多热水，叮嘱我一定要烫脚，在走了这么多路之后烫脚很解乏。感动却不说谢字。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