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20121223山难，小K注） 山？会伤心吗…… 知道今年的天气异常，知道今年的山危险，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纸纸新闻…… 12月23日 晴 上周末没去爬山，谁知竟然就因为开个窗就赶上了流感，这一天，坑了转山大哥的队，又一次鸽子了。 这拨感冒太过缠绵，这天是小驴预报的极端低温，冬天，身体不好的时候，还是不要去山里了吧。今年已经小小的失温几次了，那感觉，有点怕。 8点多到了小棍那里，打开网页，首先就是习惯性的登陆517，看到了雪人很简单的话题：灵山…… 这个消息，我知道的很晚，但看到，身上就是一冷，链接，搜索，刷QQ群，我和小棍两个人顾不得吃饭，迅速的寻找着信息。 这个时间人还没找到，我其实已经知道：完了。作为小驴的朋友，最快知道的就是天气，小驴预计小五可以达到-40-，那么灵山，极冷温度-35是可能达到的，而报道说，他们，没有包。 小驴他们在小五，九点多，还是在群里告诉了他，他说，西台1700实测温度-29.6…… -20我们还能期待奇迹，-35，我看不到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守在电脑前的人们，心上，都感到了寒冷。 12月24日 这一天，很多同事都问我关于这件事，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的爱好，我很激动，不停的和一个又一个的他或她解说……可当有人开始设想他们的最后时刻的时候，我，无语了，转身而逃。得是怎样的残忍，才能去让我去想象那样的画面，我，做不到…… 部门的小妹妹来找我，十月份她第一次跟队，去的，就是东灵，现在，有些后怕。怕是对的，不枉她每次说要出发前，我都唐僧半个小时安全与装备。 可那两个人，还是，去了啊。 网上的消息甚嚣尘上，今年冬天在山里因寒冷的伤亡事故，这，是第四起，前三起却都没有引起这样的波澜。前两起，是游客，第三起，是在陕西，陕西的户外氛围很奇怪，发生了如此的恶性事件，讨论的人却很少，热衷于讨论技术问题的，大都是一些半吊子新驴，还有很多领队站出来维护领队，再加上事件领队公关能力超群……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这一次——我讨论时激动的态度，常引起周边的人好奇的问我，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可从一开始，就有很强烈的置身于内的感觉，很揪心。北京也许年年都有人在山上逝去，可多是因为意外。因为迷路，冻……追溯起来，似乎，只有五年前的夏子。 夏子的名字，每个在北京玩户外的人，应该都知道。2011年的5月15日，我第一次户外，正在龙门涧附近的山头上，有人提到了夏子，有人说：那时候有人给她吃块糖就可以避免，但在绿野，没人管她，就这样，死在了离山下很近的地方。从此，知道了绿野，躲着绿野，直到，被人带着和ORG一起玩，才知道，绿野，有一个带一大车新人，车上就卖装备的INFO，和恪守AA,日渐萧条的ORG。直到第二个夏天，连续的轻微失温，在查夏子的资料时，才知道，失温，不是一块糖那么简单。 灵山山难，在信息一条条披露后，脉络逐渐清晰，收队弃包冲顶，过了关门时间，遇到极端天气，队员体力消耗过大失温，大风雪，迷路……这都是直接的原因。可，这一切，又汇聚了多少个致命的低级失误，打个比喻，一个小孩子，手握钢枪，为什么？因为国家内乱，每一方势力都要最大可能的扩充兵源。利益，会影响判断……而领队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判断。 山，会伤心吗？ 这个事件中的所有人物，我认识的，只有老张，一个活泼不失温重的中年人，作为一个户外团队的领军人物，手松了松，又松了松……终于造成了这样的结局；暄儿，现在也在诛心中吧，履历简单的连跟队的资格都够不上，胆大的孩子，但因为是孩子，就可以免责吗？小飞，在信息不完整的时候，一度成为了英雄，对于户外驴行，他犯了太多错误，可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无碍，他唯一的错误，就是认为：跟了队，跟住收队，就是安全的。 逝者已矣…… 珍爱生命，远离INFO，大家私下里常说的话，被愤慨的驴友留在了版面上。 山难后，大批的商业领队跳出来大谈安全话题，仿佛每一个都是正义与原则的化身。 多少的争执，多少的讨论，多少的激愤，多少的伤心……随着时间，终将淡去，将会有大批的新驴加入，山在那里。 在最初期的搜救阶段，不知道是从哪里，把一条09年同时间的错误信息发了出来。 同样的时间、地点、事件，不同样的人，幸运的没有极端天气，完全不同的结果。 燕小六这个名字，以前一直是作为黑领队听到的，在517上，还见过投诉他旗下的领队不管队伍的帖子。可这次，不同了，在那一次，他是一个负责的领队，赶回收队，陪无法移动的队员在深冬的野外守了一夜，冷静的联络，确保救援队能够最快的找到他们。经验，责任心，近乎完美的自救。 帖子的最后，燕小六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在冬天发灵山了……我见到的他的身影，已经是一个休闲的商领了。那个冬天的燕小六，仍是一个户外领队，商业与否不论，他恪守了一个户外人互助的责任。而我现在看见的燕小六，是一个为——把户外当作廉价旅游团的群体提供相应的劣质服务的三流导游团体的头儿。在指责燕小六玷污户外的时候，我依照现在有限的了解，迷惑——他有错吗？跟着一百人大队休闲游的人们，是为了户外？还是在打着以户外之名蹭廉价旅行团的如意算盘？ INFO终将存在，不是因为黑领队的存在，而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市场。户外，早已忘记了AA的意义不是A车费，而是自助；也不记得，最初的户外，代表了一种精神追求。高喊着，出门就是户外，因为无聊新奇时尚甚至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新一代户外大军，已经逐渐占据了主流。是商业领队培养了这样的环境，也是这样的沃土滋养了商业领队。 讨论商业的合理性已无意义，即便不在商业领队的队中，我们是否出行都在依赖领队？扪心自问，我们有多少人可以真正自己在户外照顾自己？有人说，现在户外的顽疾不是商队，真正致命的却是保姆式领队。有识之士！ 可惜，环境如此，文化的发展脉络一向是：民间——朝气蓬勃——主流介入——大发展——僵化——消亡——新的民间形式……轮回。 北方户外的商业，不是商业，是户外传统和黑作坊传统孕育出的畸形。如果继续发展，总会给干涉的手提供一个理由，那时，现在的户外，部分会死去，部分，将以新的形式，重生。 灵山的风，依旧凛冽，我们的伤心终将淡去，最终仅剩下残余的一点，如同北灵上那个小小的玛尼堆，醒目，却也很容易，遗忘。 ----原文发表于2013-01-05 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