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蓝 这么些年我已经被周围的人们认同为某种类型的代表. 起初我尝试着, 尝试着去辩解, 尝试着告诉他们这不是我的刻意, 后来我知道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种刻意. 那么我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在陈述我的生活我的思维我的孤独我的不屑. 其实都不是, 我是在和自己逗呢. 和自己说话. 我屋里没人啊你们又很远是吧? 我打开我的电脑, 看看我今天要做什么. 自从我看了那本风靡全球的”与成功有约”以后, 我就成了彻底与我的电脑有约了. 那书里说人应该从内向外自修, 我怎么听起来都有点像练瑜迦, 而我这种浅薄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那种缓慢的优雅的来自内心的修练. 因为我已经睡着了, 或是看着那些与我不同的优雅的人们发笑. 你不是个严肃的人, 我的老师很失望地说. 我的思维永远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这起源于有一天我爱上了写作. 那些想法在我的神经里流淌, 它们甚至急着要跃出来, 密密麻麻排列在这深深浅浅的文字里. 我小时候就有个伟大的理想, 要制造一种机器, 这一头接了我的思绪, 那一头是纸, 中间是我的一生. 你看过那本黑暗中的舞者么. 反正我当时是哭了. 我为这个世界上有和我一样的人哭了, 为有人甚至愿意去描述他们的生活状态哭了. 我在舞蹈用我的生命我的心灵舞蹈,我的肢体语言是文字. 我的亲爱的遥想式的倾诉. 她陪着我在岁月的光里舞蹈, 陪着我在流浪的路上舞蹈. 我那时, 当然不知道这对年轻的我意味着是如何的一种沉重, 我如果知道我不会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生活方式, 而事实上是我居然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原因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很多人在一起做的, 唯写作与阅读除外, 它完全是你自个的事, 你爱干嘛就干嘛, 尽在你的掌握在你的改变中. 如果你还有一种心态:面对任何对于你文字的评论无惊无喜, 无怨无悔, 那么你已经融入你的文字了. 这种张扬, 固体的张扬最终燃烧了你生命的激情, 化为一些冰冷的印刷体, 如果你愿意, 愿意选择愿意承担.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 倒也不全是. 这一刻稍逊即逝, 录下的绝对不是当时. 就像你抬起了镜头, 看到的只是你眼里的景物. 它已经失真了. 不过你认同了你眼里的景. 它应了你的心有那么一点点熨贴一点点的怀念. 于是你固执你唯心地说, 这就是那时的景, 真的, 相信我. 我其实是喜欢被动地被选择. 比如那一年我乘坐的飞机出事了. 它在广州的上空盘旋再盘旋, 我觉得那样的景色很美. 我从来没有从低空鸟瞰过我的城市. 我甚至有一些激动, 我觉得这真是一种很好的安排. 可是我的耳边涌入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终于知道原来在这些美好的背后还藏着, 藏着很多危机, 藏着一种燃油尽了的可能. 本来, 像他们说的, 在每一个事件的背后都藏着, 藏着人间一幕幕的悲喜剧. 于是我也害怕了. 我害怕我再也没法向你们诉说我的故事我的心情. 我还没说完怎么就这么结束这么落幕了呢? 我当然是不甘了. 我走出机场的时候看到我的爱人流着眼泪, 我看到他奔跑过来紧紧拥抱着我, 说着对我的牵挂. 我于是被感动了. 原来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也被人牵挂着, 这很好. 我很想不负责任地自由一回. 包括在天空里成一种自由落体缓缓地飘下来.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成灰, 我的重量已经被天空所消减. 否则我会重重地落下, 像个大木头, 那当然不美甚至有些恶心. 啊我到底该做什么呢? 我今天除了一趟飞行还有晚上的一顿应酬没有任何的安排. 这很好. 我可以爱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些不正常的事. 上午. 这是一个北方冬天的上午. 我在因为偶然来到的叫做沈阳的城市. 我在这个城市阴黧的空气里醒来. 我要走了. 我只是在我到达和离开的日子去看看天空的表情. 我是忽略了那些在我身边的日子. 我只是注视了我每一段路的起点与终点, 我忽略也忘记了我身边的城市. 我总是在路上, 在我思维的路上. 我的触点, 我的思维与现实的亲吻, 他们生了一个叫做痛苦的孩子. 我决定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清晨, 从一顿丰盛的早餐开始. 房间里没有光线, 我喜欢拉了厚厚的窗帘盘腿坐在地上写作. 那些帘子隔了我和现实之间的光, 它们在远处在玻璃里, 闪烁着种种可能却与我无关. 你不要说我越来越深刻. 我其实不想这样.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电视里正在采访一位著名的旅美女作家. 她说对于他们这些出去的人, 社会通常用一种普遍的认可机制去衡量他是个WINNER 或者LOSER. 对于她来说标准只是内心的平衡, 是里外的统一. 而现在因为她是不统一所以是痛苦的. 我咀嚼着这清晨的别人的痛感, 不停地用遥控器操纵电视里的悲喜剧. 有个女歌手在身嘶力竭地唱一首流行歌. 没有旋律没有声音的美妙, 只有她装作很痛苦的表情, 伴了我漱口的唾沫. 那只能让我刷得更彻底更咬牙切齿地更有效率. 我终于坐在了咖啡厅里, 面对着林林总总的食物却无从下口. 她把我安排在一个很僻静的座位, 从那里望下去正好是大堂的酒廊, 那个洗盘子的侍者很不负责地在和他的女同事调情.在中国的任何地方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似乎是生活永远的调味品. 我还记得那个我困在贵州小镇的黄昏, 无聊到坐在路边看人的旅行. 那些男女挑逗对方的表情和都市里的没啥不同, 反而更真实更接近原始的一面. 我看到我身体的那个她走向BUFFET的前面, 认认真真地盛一碗白粥. 在尝试过那么多食品后我只能喝白粥了. 那种简单的淡和着咸菜, 体贴着我可怜的被我流浪生活毁了的胃. 我很少这么认真地去对付一顿饭. 是这个早晨这个我几乎没有朋友的地方, 我开始享受我拥有的一顿免费的早餐. 我用酸奶和水果自己调沙拉, 在北京最苦的日子里我喜欢上了这种简单有营养而又爱自己的食品. 我有时抱了盘子, 看雪地里蹒跚的人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可以在暖和的屋里吃新鲜的水果. 那刻我很自私很小女人地庆幸我的位置比那个走在雪地里的人舒服. 当然也许他是个浪漫的人, 他只是在踏雪, 他说不定也在笑我的浅薄笑我物质的快感. 不过既然所有的感受都来自我们的心我们意识的神经, 何必又在乎别人的谈论别人的批评呢? 我们每一刻都在不同的位置上. 比如此刻我坐在这个道貌岸然的地方装作很淑女地喝红茶, 比如二十几个小时前我们在一个饺子馆狂饮, 隔桌的一个沈阳女孩走过来说要和我喝一杯, 因为我的声音很好听. 他们(我猜测是她的男朋友)在打赌我是不是沈阳人.我很欣然地和她喝了一杯并为东北女孩的豪爽而感动. 我一直后悔没有勇气告诉她, 她的男朋友长得象极了我年轻时候深爱过的一个人. 有时我们坐在火车的摇晃里, 有时我们躺在某个乡村连牲畜都没有的地方对城市舒适的幻想里, 然后我们再一次上路. 我们喜欢这种位置的变幻, 但是可能最后, 我们真的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了. 因为, 最简单的通常是在最复杂的过程之后. 那些隔夜的水的纹理, 那些裂了的冰的笑脸. 我将离开, 再一次简单地离开. 再一次微笑地离开. 我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留下. 我曾经举起过我的镜头, 但是那些电线杆支离破碎地分割了天空, 无论我如何转换, 那都不可能是一种完整了. 那些建筑的作佣者时时刻刻提醒着一个民族惨痛的过去与耻辱. 我走出来. 回望着这个城市, 他飞速从我的身后掠去. 无情无义地离去. 我答应过PIOUS 要写写沈阳, 我忽略了那个在故宫和张学良故居的下午. 那个下午我没有任何的感触, 那的老房子也没有特色. 我只是去过了. 去过了. 除了荒凉只有空白. 无缘无故的空白. 我甚至不知道这些话和沈阳有什么关系, 它只是在那个离开的早晨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闯入了我思维的世界, 在我毫无逻辑的文字里凝固了. 此刻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在走,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无缘无故地走, 走向我离开我. 除了我没有人见证过它的存在与消亡. 于是我努力地追赶时间, 追赶记忆. 我记下了我离开的这个早晨所有--我能记住的话. 车停了, 在我告别的起点和曾经到达的终点. 很多的人在出口处迎接他们的亲人或爱人或因为某种动机有了关联的人. 在他们的身后, 在我微笑的眼里, 有一巨幅的广告, 上面醒目地写着四个灰色的字: ”往事如烟”. 是的, 往事如烟. 我的遗忘的沈阳.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重来, 我将感谢你赐与我的平静与无奈. 我想起了PIOUS曾对我说的那句话: 蓝, 来东北, 应是一种砺练. 感谢我的兄长, 我真正明白也懂得了这片土地的沉默. 再见. 往事如酒. 就让这些话从此流走. 除非你真允许我说谎 除了微笑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