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写的游记，现在看了觉得挺矫情的，感谢这次旅行让我有记录下来的愿望，感谢一个朋友让我有把自己的感受记录下来这样告诉TA的愿望，这一年以前的许多年中，我早已忘记写字是怎么一回事了。以前没有拿到绿野发是觉得太幼稚了，不管怎样也留个脚印吧。 我的八月，我的Tibet ----不看也罢的川藏线随想 给我一个行走的理由 一个刚刚开始习惯行走的人总有很多欲望、很多计划，就像一个一岁的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对着世界伸出了好奇的脚步。可是，我只向西行――西部，壮丽的雪山、深邃的海子、神秘的古道、像我兄弟姐妹的人们，我一心只向西行… 川藏线，本来是一个没时间界定的计划，在一堆杂乱的计划深处等待我找它，它静静的等待我抛弃了甘南、怒江，只有它了，我终于要重复朋友们走了一遍又一遍的路。忘记坚定的出行理由了。是朋友间的承诺吗？但我最终独自上路。是心中残存的愿望吗？但生活的转变只是瞬间，就像魔术师的大变活人，顷刻间还要变回原来的我。是逃离大城市的躲避吗？但是我仍然欣然的接收短信，在每个能上网的地方痴迷的寻找网吧。是一个生活阶段的终结吗？但回来后我又陷入自己制造的更不可拔的矛盾…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忘记了，或者说我愿意忘记。只因为我说过我要去。 开始 火车，是那样一种交通工具，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盒子，在轨道上前进，装载着形色人群各怀心思，这几年分别坐了两次北京到成都和北京到贵州的火车，每次的心情也都差不多，有些落寞、有些无聊、有些不知所措，真的，你没有那种兴奋、那种对远方的无限期待，你是一个慢热型的人，陷入得晚而难以自拔。出发，终归还是轻松的一刻，有种可以遗忘的快感。没有人送，并不觉得孤单；而当火车到某一个去过的城市或似曾相识的地方时，总会伤感，心，沉到谷底… 对面的两个女孩，大学毕业生，团中央的西部志愿者，北京人，没出过远门甚至没有坐过火车，年轻而快乐的同伴来送她们，嬉笑相约再见的时日，沙漏里滴落的时间的沙子，脸上流下的是分别的惆怅，转眼间两个女孩已经泣不成声。火车驶出北京，她们也渐渐平静，窃窃私语偶尔会钻到你的耳朵里，是对目的地的不熟悉、对未知工作的小心揣测。你也为她们担心着。曾经，你是什么样子？大学毕业时，第一次独自坐火车时，也是这样吧，小小的女孩子，心里打着鼓，可是脸上装出老练成熟的样子。 火车呜呜的开…又想起同事唱过的这首闽南语歌，她唱的真的好听。 你感到好困，周围的人在三两成群的聊天，你又一次把头伏在小桌子上睡觉，居然每次都能香甜的入睡！ 27小时之后，火车终于到达了你旅程的起点。 短暂 成都好像是将会成为每次旅途的必经之地，也是第二次到成都了。大家津津乐道的美食美女、悠闲的生活，还没有机会细细品味，总是把它当作一个旅途的开始，而无心逗留。如果说生活在别处，那一定是成都了，总有一天我会安静的在这里生活一段。 闷热的成都，找到了宽巷子，是自己很喜欢的幽静的巷子，绿绿的枝条伸出院墙带给你盛夏中的一缕荫凉，是那么慵懒的，好像一个少妇。每堵墙和每个门后面是什么样子呢？你无暇考虑，你想快点走到龙堂，这里有你的朋友在等你。是门口悠闲的茶客的行装告诉你，这里就是了。你背着行囊，匆匆走进院落，你看见小亮在树下静静的和人聊天，你们对视了一下，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冲向前台。你和毫无效率的川妹子相交了几个回合，你得到的是大厅里的大通铺。你去吃饭，你去买药，你坐在龙堂院子里的大树下一粒一粒的剥开葡萄皮，时间就顺着紫色的葡萄汁滴滴流走了…你和通铺的兄弟姐妹聊会天，他们已经旅行过一段了，身体都有些疲倦了。一个加拿大工作的哥哥说太想去西藏了，可是没时间，就参加了5天的旅游团，你直率的说“要是我就不去了！”距离你离开家前的那一个躺着睡觉的夜晚48小时，你终于可以让皮肤贴着洁白的床单，把头深深地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应该可以踏踏实实地做个梦了… 路过 一大早，被从梦里叫醒，背起行囊离开寂静的宽巷子，巷子里好安静，是你喜欢的那种，想立刻留下，在早点摊前买好油条包子，在路边或者蹲下或者坐下睁着一双睡眼看行人来来往往。可是你要赶时间坐车，为了赶时间还要打车。车站前也有三个和你们装束类似的人，一路上你们这种经脏又经踹经蹬又经拽的、没有色彩、没有款式、分不出男女的服装就是你们的接头暗号，就像是工装，看到它，你们好像就找到了组织，你们是大城市里最有性格的青年，可是能容忍这种最可能的撞衫。你本来是独行，可是他们要你交代你的组织，你们只好和他们交换了组织的名称，发现都来自北京。他们要去党岭徒步。你们和他们一起坐在路边摊吃早餐，小亮去车站看票，无论丹巴还是小金都没有票。但是，他们三个就是你们小金车上的卧底，你们等在车出站的必经之路上，你们终于得以上车一路向西行。于是你学会了买票上车以外的另一招，而且后来屡试不爽。 车出成都后过汶川，这是一条熟悉的路，但是风景不再，由于要修紫杉坪水电站，岷江不再汹涌，甚至在不久就会消失；江岸不再齐整，像是滑坡后散落着沙石；山体植被不再苍翠，就像乞丐的破衣裳…过都江堰，过卧龙，不断爬升翻巴郎山，你开始感到头隐隐作痛，是的，就是高山反应吧，其实垭口只有4000多米，你感到沮丧。你轻声对小亮说你的不适，他把耳机塞到你的耳朵里让你听，听了想哭的闽南语儿歌，你感觉是天使的声音，她们的翅膀在大脑里飞旋让你忘了头痛。过四姑娘山，登山爱好者中传说的四姑娘山，你真的后悔在这个夏季见到她们，是那么皮肤黑黑的四个姑娘，她们洁白的帽子是那么的小。 到小金后，你们这群驴皮党立刻纠集在一起包了一辆面包车去丹巴，路上看到了丹巴美人谷著名的滑坡遗迹。 丹巴县城和其他的县城一样，坐落在河谷中，大小金川在这里汇合成大渡河。你们去住了青年旅馆，发现离县城有点远，你们步行回县城吃饭，这是一条幽静的公路，路边有几户人家，很宁静，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食堂里的人在做饭。傍晚西部的阳光还是那么耀眼，散落在河上像一块块彩色玻璃；微风习习吹动路边的柳枝。经历党岭无敌美景和艰难道路的Lavi在车上看到你，凭直觉觉得你就是她在网上和短信里相约的朋友，可是你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你们漫无目的的爬上县城的半山腰，和黄牛对视。吃饭、聊天、散步，然后你们步行回到远离县城的青年旅馆，这里还有人在开篝火晚会，很吵。 阳光下的孩子 你还是没能兴高彩烈，现在，你是一个不容易兴奋起来的孩子。 你们拦了一辆面包车沿山路做到甲居，本来和车上人谈好的逃门票到门口才知道是不可能的，那些善良的卖牛奶的妇女是在帮司机拉乘客。你们往回走了100多米，沿山坡向下走去，再横切，上升，路上是有刺的植物，这是原始的防盗墙，它们透过裤子扎你，你们为了躲避这种痛绕了好多路。阳光下的行走，让你的皮肤渗出细细的汗珠，你抬头看看耀眼的太阳，你低头看到河流在河谷里静静的流淌，山坡上是一座座民居，红色的木墙在漫山绿树中若隐若现。你想要你有一双翅膀。当你迈过一道道田埂，你看到一个小小的少年和他的姐姐在冲你们微笑，你无法抵抗这童真，他们和你后来遇见的所有藏族少年一样是脏脏的，可是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清澈，像阳光能直接投射到你的心里。你们跟随他们去家里。你和他们在屋顶嬉戏，你吃着他用大石头砸开的核桃，你在三楼屋顶接过他从楼下扔上来的苹果，你把金黄的苹果在T恤上擦擦，这些苹果有阳光的味道和细风的清脆。你和他们在附近的院落里玩捉迷藏，你想起是那么久远的夏日，捉迷藏时你放下捂紧双眼的手，阳光下一切都消失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嘶鸣，你感到一阵眩晕，你害怕一个人；你想起隆里状元桥边的木屋旁，冬日的细雨下，你奔跑着从稻草垛后找到那几个乖巧的小姑娘，你和她们一样的快乐，跳着、笑着，你们手拉着手，她们一直叫你姐姐…现在，他在指缝里偷偷的看你，他像个狡?的小动物，他是游戏里的胜者，你要赢，你闯入别人家的院子，你渐渐听不到他们的呼叫，你自己笑了，你总是用这么笨的方法才能赢，但是不是每次都能赢，不是每次赢了都能笑得出来。在他家里你第一次喝到酥油茶，很好喝，这符合你奇怪的口味。你们在他家里吃完午饭，你们在寨子里晃荡，午后的安宁让你想睡午觉。 你们背着行囊回到县城。 找车的时候，你们碰到了大猫，一起去梭坡。 朴素 沿山路上行，逐渐看到著名的梭坡碉楼。半山腰可以看到对面山上的一片片民居，甲居和梭坡是何等幸运的被人发现，其实锁在深闺不被人认识的相似美景何其多？发现和被发现都是一种恩赐。抬头远远看到梭坡高高的碉楼，显得那么巍峨，似乎是一个孤独的巨人。相比甲居，梭坡的民居要朴素许多，门窗都是旧旧的漆，有点破落的感觉，可是很自然。上山的路上，太阳偷懒躲起来了，你只好在阴郁里欣赏四角和八角碉，愈发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向你的后背压过来，你有点呼吸困难。你坐在路边，耳边传来康巴汉子粗犷的歌声，清风用它轻轻的震动耳膜，也拨动心里的那把竖琴。下山时，你们向收获苹果的藏民买苹果，可是他们不肯卖，于是送给你们一些，你们手里握着这些苹果，像得到圣诞节礼物那么开心的笑。 回到丹巴县城，看到路边的大巴，你跑上去，大叫Candid，无人呼应，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你终于在丹巴公寓见到了他，你们三个和Lavi的朋友们一起去吃饭，十个人，好热闹。你很喜欢Lavi，她是一个那么干练而有主见的女孩。丹巴的夜晚好像有很多事要做，你给北京的朋友打电话，得知她周末探路摔伤了，很担心。就在这个夜晚你决定改道甘南青藏线入藏，你用和Candid告辞的方式给自己的内心解释原因，你必须告诉自己一个理由，但是仍然心有不甘。 寻觅 清晨是凉爽的风，吹走你的睡意。天边呈现出淡红色的光芒，你在一片光影中行走。你们北上马尔康。一路仍然是河谷风光，阳光明媚，照在路边的风马旗和白塔上，一切似乎要从新开始，你开始看藏地牛皮书的甘南部分。在金川县城停车休息，你在街上晃了一下。继续北上，终于在太阳最骄傲的午后你到了这个四川最干净的县城。你们要去唐克，可是不论是去红原还是若尔盖还是色达（心有不甘的你们还是问了这个原计划要去的地方），班车票都卖完了。于是打听包车，可是车费让你们两个悭吝人吐舌，你们于是去了马尔康比较著名的几家宾馆询问前台有无背包客入住，得到的只是失望。你们要轻松一下，去了卓克基土司官寨，也就是《尘埃落定》外景地，正在维修中的大豪斯是免票的。而更吸引你的是山脚下的一个个帐篷。空落落的大房子里除却尘土空无一物，是一首光与影的协奏曲。你只愿在所有的角落享受阳光的抚摸，得了阳光饥饿症吗？ 你们刚走到帐篷旁就被最近的一位老妇人邀请坐下喝茶。他们在过观花节。今晚还会在中央放露天电影，你真的后悔在马尔康住下，你好想住在帐篷里，在星空下渐冷的空气里看一场电影，会放什么呢？你希望是一部喜剧吧，可以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你希望是一部恐怖片吧，可以显示一下你的胆大；你希望是一部恬淡的艺术片，可以让内心安宁；如果是科教片《如何饲养奶牛》或者《防治病虫害》之类也好，只要他们喜欢看你也是快乐的，你喜欢默默的看着他们笑，默默的被他们看着笑。 你在金黄的光线下被一股风带回县城，你们仍然不放弃任何寻找车和合伙包车人的可能性。你们吃晚饭后，好像是在这个小县城里末路狂奔，找任何一个貌似的旅行者询问，总是失望、失望，两个小时的奔波没有任何结果，你放弃了努力。你回到住处，幸运的看到了央视的纪录片重走茶马古道，仅这四个字的韵律，就让你心里一颤，也许就在明年。你们决定明早去车站碰运气了。 灵异 本来已经更改的路线因为一个意外，又改回去了，川藏线差点和你擦肩而过。 当他又一次改道决定和你分开时，催促你包车上若尔盖时，白驹过隙般的一个想法闪进大脑，你没抬头，因此没能看到他的惊异目光，可是你的耳朵感觉到了，你决定了：“我要去色达。”“你要去色达？”他只能对你说路上要小心。色达对于你这种懒惰的孩子只是两个字，你是不做计划的人，色达是什么呢？不知道，去了再说。你询问早已没票的班车，没可能，可是你不死心，你恳求司机“让我坐行李上也可以”，你想你的眼睛一定是带着无限希望的。不知你哪里来的决心，把行囊放到车门下决定死等，你知道你今天是一定可以去色达的，你不觉得有第二种可能了。车的第一排坐着一位驴皮战士，毛孔里散发着艺术气息。你是那么羞涩的人，你微微张了几次嘴也没能对他发出声音。他先和你打了招呼，于是你迫不及待的问了许多问题，你知道他也要走川藏北线，也去石渠，你说搭个伴好吗？他笑着说可以呀。后来你才得知他对你的感觉――这个女孩一定是被同伴抛弃了。后来你们都奇怪的是在马尔康那寻寻觅觅的一晚，怎么无缘相见？他帮你恳求司机。车上就真的有两个座位！你可以去你的色达了。后来你总是回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你想这就是缘了。 在洛若的路口你和他等车，除去你们这里只有居士和喇嘛、觉母。在色达，你们是两个另类了，你们无法回答别人的问题“你们是居士吗？”“你们的上师是谁？”。你们在经堂里看他们念经。一个小喇嘛把你们当成了朋友。傍晚，你们爬上半山腰，红色的小木屋密密麻麻的错落在三面环绕的青山上，夕阳下年轻的喇嘛黑黑的脸庞闪烁着纯洁的光芒，他微微倾斜的身躯透着刚毅的力量。你们来到山脚下的“商业区”，他们在打电话、买东西，这时候你想他们其实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们又碰到你们的小朋友，他要带你们去见活佛，你不幸闯入男众区，他们严肃的告诫你这对你不好，你于是坐在路边等，可是你这样闯进来的怪物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你决定回去睡觉。4200米足以让你头痛。安妮说一个女人看天空并不是想寻找什么，只是觉得寂寞。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刻，你的手是冰凉的，你缓慢的抬起腿走着唯一的一条路，你确实有点寂寞，你抬头，却再也不想低下了，你想做一个天使是幸福的，可以在星星城堡间串门游荡。星空，一生中所见到的最美丽的星空，满眼都是星星闪烁，银河像洁净的哈达，星空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山腰上一万盏明灭的灯，你被这天上人间迷惑了。小喇嘛是那么依恋你们，他不顾违反规定带你们翻过挂满经幡的栅栏，坐在山顶的空地上，你们聊天，你看不够这星空，你这么入迷，两颗流星划过你也忘记了许愿，时间停住了，声音消失了，这世界上仿佛只有你们三个人了。24小时不停的念经声让你没有睡好，你的高反没有好转。 你们在这个神秘的密宗学院看别人念经、煮茶、熬制人参果，可是没有佛缘的你没有蹭吃成功。面对满街游荡的喇嘛觉母，面对神情淡漠的居士，耳朵里充斥着大喇叭传来的经文，终于你对自己说，该走了。如果有神，他一定是宽容的，神看到你这样一个什么也不相信的人也转了坛城，尽管你不是心无旁骛，他也保佑你了，自色达到德格坐车的顺利让你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晚你们就住在了甘孜。同屋的是一个日本男生，后来居然在八朗学和刚坚饭店旁的长途车站两次偶遇。 （回来一段时间沉淀一下，觉得色达还是一个很值得去的地方，只是我由于高反和当时的心情灰冷而无心留恋） 一天 昨晚上因为去网吧上网回来迟了没有澡也没有洗脸（没有洁癖，可是不愿意用陌生人用过的盆子），一早醒来还没清醒就被拉到楼下的汽车站去看班车，又没洗脸，于是开始了节水的生活，后来也挺喜欢的，多么省事呀！明知汽车站没票还是执着的问，答案还是没有，碰到广东的小杨，孤身一人走川藏线的很帅的GG，前往德格，手里拿着票，可是也只有等待，因为甘孜是重要中转站，很多车是从康定开来的，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尽管手里有票。你们贪婪的看着那张票，和重庆的小胖老师、日本男生在路边踯躅。两分钟后，一阵骚乱在4个人中间涌动，你们得知康定开到德格的车可能会有空座位，你们被这个不可靠的消息卷回身后的旅馆，拿起背囊。你们总算是又上路了，一刻也没有耽误，而你也就没机会去看甘孜寺、去半山腰看甘孜全景、去泡温泉了。 出甘孜后公路很平整，沿路树木繁盛。车里也颇为热闹，几个上海的登山爱好者要去登雀儿山，你们这些人的背囊挤满了门口，像一座小山。无尽的路伸向黄色的小镇，这正是你想象中的玛尼干戈，像一路上所有的小镇一样，一条大路从中间通过，无数的大型货车呼啸而过，两边是低矮的房子。玛尼干戈，读起来有一种跳跃的韵律，你用记忆中美国西部电影的镜头来描摹它的模样，土路、矮房、骑马的藏民，你期待在这里遇到龙门客栈的妖娆老板娘，月黑、风高、天涯明月刀。这里没有骑马的人，可是那些藏民走路的姿态都是那么飒爽，在你的眼中，你坚信他们是骑着白色的马儿来的。这里没有那个美丽的女人，你见到的是成群的衰老的乞讨的女人，是的，马尼干戈就是这样告诉你，这是现实的，能够把想象变为现实的地方，这不就是你期待的吗？你不再担心天气，这是一个阴霾的天，可是你对它没有埋怨，是的，这样的一个小镇，正应该弥漫着一种忧郁的气质。帕尼饭店的门口的桌子摆上了你们的午饭，在玛尼干戈当然要特别一些，于是你们在呼啸的路边，在喧闹的人群边，安静的吃了一顿饭，简单的每一餐都如同盛宴，只因为和朋友在一起。 饭后的车上又多了一位讨生活的老人，和他聊天，你发现这是一位真正的行者，足迹踏遍四川、云南、西藏、青海。12公里以外的新路海，多少人为你倾心？而你没有一见倾心。没有蓝天白云，碧绿的湖水失去了荡漾的眼神，没有阳光清风，迷人的风景失去了闪亮的神态。你们久久的等候，湖边清冷的寒风吹透，身体强壮的蚊子骚扰，只是祈求雀儿山上的乌云散去，小小的坚持没能感动。等候带走了时间，等候留下了叹息。玉龙拉措呀，美丽的姑娘，为何如此娇羞不让我一睹你的明眸皓齿，是要我再来一次吗？我一定会再来，为了心中的美景，为了不再知道失望的滋味… 回马尼干戈去，没有车，拦车，也没有车肯搭。于是你们开始用脚来体味318。安静的世界听不到你们的脚步声。一路数着路标，不断超越它们，100米，又是100米，越来越近；一路回头遥望雪山，赫然还在眼前，还在，还在那里，还是那么远；一路把眼睛交付给草原，野花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也有自己的夏天。小风本来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面对更加沉默的你，只好滔滔不绝，音乐、许巍、他的第一次户外经历，你想“只有朋友和旅途中的陌生人是容易交流的”。一步一步迈向西部小镇，一步一步迈向没有日落的黄昏。终于，还剩一半的路，有一辆破破的老爷车肯搭你们，你们兴高采烈，是的，这就是意外之喜，旅行收获的就是这些。而你们的背囊也安然躺在上海人的房间里，他不停的向你们来的方向遥望，你没能想象他是如何拿回三个大包的，当然，感谢是不用说出来的。坐在帕尼饭店的餐厅里一起吃晚饭，看三个男生的言谈中的生活，难辨真假，不过，路上大家都是摘了面具的，你天真的而用心的听着，谈话象昏黄的灯光洒下桔色的晕，谈话象碗里的清汤没有泼洒出一滴。在一间感觉好久没人住的房间里，你小心翼翼的插上门，枕着路上轰然而过的卡车声和藏狗不停的狂吠中，远了，近了，睡着了，你没来的及希望有一个美梦就一下跌到失去知觉的睡眠里，一觉到天明。 我想做个蓝色的 一清早到石渠方向的路上等车，向前延伸的是到经过石渠的路，再向前是青海玉树，再向前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远方，向后是来时的路，偶尔有一两辆车从盘山道上出现，而多数在三岔路口拐向德格方向。一个小时，七辆车，挥手，失望，索性坐在地上，终于一辆看着又是毫无希望的面包车在开出50米后停下，这次，你们又被幸运的捡到，又是失望后的狂喜，每次你都会浑身充满力量，背着硕大的包还是飞奔过去。本来司机是不准备搭你们的，要谢谢帕尼饭店门口一面之缘的重庆GG告诉他回家路上还可以赚你们的钱。车上的人都是去竹庆寺参加开光大典的。后排的住在梅里的藏族MM嗓音清亮，她咯咯的笑声涤荡了你的心情，她婉转的藏族民歌带着你飘向远方，快一些吧，请再快一些，也许灵魂像风。 你的目光和车一起在扎溪卡大草原上徜徉。草原把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你，仿佛彩虹从天堂坠落。也许正是积蓄整个冬天的沉默和整个春天的朴素，在初夏里她尽情绽放。黄色的是阳光洒下的眼泪，粉色的是梦想遗落的翅膀。最不能够忘记的是那一片片的蓝色，远远看去是一个海子，近了发现眼睛和颜色一起欺骗你，如一抹青烟、如缥缈的雾，你想这就是你想做的梦。 石渠同样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西部小镇，刚一下车，就有一个标准装备的中年女子，兴奋的跑向你们“我总算找到旅行的人了”，她正在试图找人包车到松格马尼石经城，你们令她空欢喜一场（你们的原则是尽量不包车），你们只好默默地祝福她，几分钟后，你们在大货车的驾驶舱里看到她，你们也替她高兴。晚饭是这一路上最甜美的馒头，原本不喜欢吃馒头的你爱上了它，你的感叹让小风每每看到卖馒头的便提醒你。你去街的另一端去洗澡，宽旷的土路，路两边放了许多绿色的垃圾箱，是个很洁净的小镇。你手里提着换洗衣服，踩着凉鞋踢踢遢遢，嘴里叼着冰棍吸吸唆唆，你想起小时候和上学时去洗澡也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现在你有高原反应。回到住处门口见到另外两个旅行者――桂林的阿不和厦门的老师刚刚下车，跑过去打招呼，后来你们聊过天，还在昌都汽车站重逢。头，昏沉的，锈住了，于是只有7点你已经在电视的声音中浑浑噩噩过去。 搭了去玉树的车在色须寺下，同样有许多虔诚的信徒在转经，你们不想停留，只想在巴格马尼墙下抚摸美丽的马尼石。桥头的短暂等候你们和一群小喇嘛互相好奇的看了又看，很快你们就找到顺风车，你几乎被折叠起来放在一个活佛和车门之间，而小风真的是站在风里扛大箱。颠簸的路，或者没有路。活佛好几次让你皈依都被你拒绝，你是一个没有魂的人，可是仍然固执的不肯做自己不相信的事，你关上一扇门。货车停在河边，大家坐下来喝茶，不知等待什么。你们决定走过去，走在无际的草原上，每一步都踏在阳光里。一堵矮墙后面是几个可爱的孩子，他们的呼喊让你们转身回来，你们和他们一样互相盯着、咧着嘴傻傻的笑着，家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除去威武的长发的阿爸和帅气的阿妈都是脏兮兮的。你们很快被邀请到家里，阳光透过小窗映射着窗下一排开出花朵的笑脸，两个年轻的母亲席坐在地上照顾幼子，阿妈很英俊的站在灶台边做吃的，阿爸很温柔的趴在地上缝藏袍，那些大小不同的孩子们窃窃私语着，你们也窃窃私语着。一杯接一杯的酥油茶，一块接一块的油炸薄饼，每次和他们相对，都是目光追寻，语言是无力的、是无用的，可是你们彼此懂了，你知道你们是彼此欢喜的。告别了，继续走向草原深处。牦牛群和骑牦牛的牧民，骑摩托车的健壮男子和后座上漂亮的姑娘，草原因此而生动，你们用一个个“你好”来打搅他们，他们的笑让你陶醉。很巧的又遇到了来时的车，你仍然坐在活佛身边。石经墙的粗糙的石头，你们在看它们，，每一个注视的人何尝又不是它们眼中的故事呢？你缓缓地绕着它们，现时的脚是有方向的，可是心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到阿爸家，小风说阿爸生气了，因为你们没有留下吃饭，这些可爱的人，你们伤了他的心。你们向回走，走在云的影子里，而回首石经墙总是在阳光下闪亮。回石渠又是很麻烦，和一群打工者耐心的等待，坐工地的沙石车回色须寺，在色须街头等车，小风被酒鬼惹恼你们被人围观，等车又无望，一筹莫展时，鬼使神差的重庆GG路过又把我们捡上了。石渠之行，无意之中他一直都在帮助你们。 我不冷 清晨，天空中飘着雨。班车满员了，你们寻找货车。慢吞吞的货车，是对付你的焦急的最好办法，你逐渐适应了，坐上车不会催促，它总会把你带到你要去的地方。终于，你又回到了马尼干戈，午后时分，马尼干戈被晒得暖洋洋的，很宁静，可是你们没有时间享受，你们又坐在去德格的货车上。巧的是，重庆GG五分钟之后也搭上了这辆车，他和小风站在货舱里和那些藏民扛大箱，开始了土拔鼠之旅。又见到了新路海，阳光下的新路海让你们目光留恋。你们在雀儿山上的318蜿蜒旋转，在云的阴影里进进出出。你们的司机时不时地喝点啤酒。达到垭口，一路上的最高海拔，每个人都在为纪念这个时刻点燃一支烟，只有你，抬着头看着乌云后的太阳，头痛无语。一路上经过碧绿的青稞田、宁静如歌的小山村、狭长的峡谷，黑暗中到达了德格。 睡到自然醒。到德格印经院参观，你们都觉得门票太贵，而犹豫不想进去了，在门口看雕刻经版的人、看转经的藏民，去更庆寺大殿里闲逛，和小喇嘛们聊天。最后还是没坚持住买票进去，小风第一次成功的使用了假造的导游证，以后一路上都享受免票待遇，让你羡慕不已。印经院里没有任何嘈杂，只有刷刷的印制、切割的声音。在这里浏览到印经的每一道程序。满架的经板，顶天立地，承载的是藏族的文化、信仰，不由得摒住呼吸，轻轻地抽出一块。德格，偏居一隅，却拥有藏区三大印经院之一，是藏医学的发源地，还是格萨尔王的故乡。 午饭后，你们躺在床上闲聊，难得这么闲散，闲不住的你们决定马上动身去江达，又到街上去找各种可能搭上的车。在住处，找到临夏的车队商量好一直到昌都。你们被安排到两辆车上。很快到达金沙江大桥，奔腾不息的金沙江，对岸就是西藏了，这时候你有些激动了，终于要踏上西藏的土地了。到江达的路上景色有点枯燥，在山上不停的转来转去，眼前和身后都是大型货车缓慢的身影。开始下雨，渐渐开始堵车，一辆辆小车超车过去，扛大箱的也超过去，心里开始焦急，于是趴在车上写日记，日记写完了，车终于又启动了。雨越下越大，前面的车不敢走了，路又被堵住，所有的车决定在山上过夜。 小风跑过来，可以看出有些兴奋。他给你带来了白水煮羊肉，这一晚也第一次吃到了他的好吃的压缩饼干。夜色越来越浓，气温开始下降。司机们开始睡觉了，他陪着你聊天。你们原来还是一直都有距离的，好像是隔着银河的两个星座。直到岗托山上的这个雨夜。雨一直下，雨不肯停，零度，你们蜷缩在不到两平方米空间的驾驶室里，睡不着，睡着了又醒了，没有一个能够坚持20分钟的姿势。车窗外是铺天盖地的黑夜，此刻你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侧目之间，视野能及的只有夜幕和小风，暗淡的光线下似一幅剪影，他睡着了，是那么安静，一切声响都会刺伤这寂静。没有加衣服，也没有拿睡袋和羽绒服，从心底感谢这个大男孩为了陪自己而冷得要死，而此刻你已经感到蚀骨的寒冷。他也醒了，你们只好相互靠在一起用身体取暖，距离在消失，在相识的第七天。没有衣服，只有体温，你抱着他的双膝，硬朗冰冷如磐石，可是你没有办法把它们暖起来，没有办法，你自己能够感到温暖的也只有内心了…看，天亮了，你终于睡着了。 第一次知道自己怕老鼠 终于，七点重新上路，过了一个又一个道班。到达江达县城附近，司机们午饭后就等待着前方的消息，静候着天气好转，当听说昌都塌方死人后死活也不肯走了，你们商量后也决定仍然坐他们的车，赶来赶去时间也都差不多，你们又是两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们是善良的人，很喜欢开玩笑，你很少和他们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闲极无聊的下午，你在他们喝酒聊天的房间里睡午觉，小风和他们喝酒；你和类乌齐的女老板看别人钓鱼；晚饭后一个人到公路上散步，坐在河边，看那些野花像天上散落的星星；两只藏狗的注视让你害怕了，手在裤子兜里紧握着小刀，可是，那么小的刀又有什么用处呢？只能防防好人而已。它们转身走了，于是再也不敢一个人单独散步了。 晚上的客栈里不断住进来人，好像江湖行走一般，黑暗中大家交流着川藏线的路和各种各种信息，你是如此困倦，可是只能听着。 三点钟，你就被小风叫起来坐到车里，夜幕中路过了江达――入藏后的第一个县城，可是你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够感到颠簸的车辙。两天来的几乎无眠让你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有时做梦，有时醒来。到达雨后如泥潭般的妥坝，从妥坝到昌都的路修得非常好，可是泥石流和滑坡比比皆是，路上不断有施工者在做山体固定。你们看到了前几天砸死四个人的汽车，还是静静的躺在路边。你们的同行者里又多了一位倒卖香烟的人，司机们帮他夹带香烟进藏，于是路上又多了些小小惊险。从德格到昌都，漫长的路，觉得是这一路上最慢长的路了，别人走了11个小时，我们却用了50个小时。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到达了昌都，进藏后的第一站，也是西藏的第二大城市。你洗完澡后收到了阿不的短信，从昌都汽车站房间的窗口你看到阿不正在下车，于是你们又相遇了。 昌都汽车站招待所有点诡异，出入这里像是在演一场皮影戏。吃完晚饭回到住处，有喝醉的喇嘛冲你说着醉话，有无所事事的藏人在楼道游荡斜着眼睛瞟着你。最搞笑的是，说是男女要分开住的房间竟然安排了两个喝着广柑酒的喇嘛，满屋的酒精气味让你迅速逃离，把东西搬到小风房里，再安排还是有男有女，只好小风搬走，扔下你和桌上两个被老鼠啃过的西红柿。终于安静下来了，不，是可怕的安静，耳朵像突然被叫醒，可以听到最细微的声音。老鼠们在属于它们的世界里嬉闹，它们飞快地跑，也不小心点――撞到了床脚，吓了你一跳。你对自己说躺下睡着就好了，躺下，在枕骨垂直下方的50厘米处，牙齿在木头上啃噬的声音让你恐惧，怎麽了？一下就这么脆弱，坐起、开灯、双手抱着肩，无法再睡着。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么孤独，突然老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克服的敌人。刚才还是坚定的和小风说：“我-不-怕！”发短信告诉他“老鼠，害怕！”没有回应；害怕还是蔓延着，知道3000公里外的朋友也帮不上忙，可也要找一个人诉说，而他每次的东扯西扯都能把你逗得很开心。三个藏族少男少女带着身体里的酒精和张扬的青春进来，每次遇到少年我总是觉得自己老了…他们的玩闹是今夜的主角，老鼠只是前戏。我冲到隔壁小风的房门前，他睡眼惺忪的开门出来，还以为黎明结束了他短暂的睡眠，告诉他不要在自己房间里睡，幸好他的房间还有多余的床。第二天，他看到求助短信，想象着你昨晚的窘迫，安慰你以后不再住多人间了。每次想到他两条裤腿一高一矮，双手揉着惺忪睡眼的样子你都忍不住笑了。 惊艳 岗托山的经历让你们再也不着急赶路了，没有时间表，只是朝着拉萨的方向走。今天没有到察隅的车，你们就决定去然乌，这样，你们没有见到察隅，要去的是你，不想去的还是你。一路沿着奔腾的澜沧江、怒江，因为是雨季，河水浑黄，经过邦达草原、邦达，著名的99道湾，一路风景确实壮观。傍晚到达八宿，小风打破不到拉萨不洗澡的诺言去做了个大扫除，回来后确实大大改观，本来日渐沧桑成熟，重新清洁英俊，都不习惯了，吓了一跳，而且居然洗了衣服，凉衣绳也在房间里派上了用场。无所事事的晚上，你们边写日记边聊天，你的流水帐很快记完。在路上有十天了，你们都是不慌不忙的，风景好像并不重要了，你们都是走在路上的人。不找人包车，也找不到人；有地方就住下，有吃的就随便吃；那些攻略总是过后才会拿出来像是专门用来回忆的。本来你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懒惰的人，有了同伴就有了依赖；本来他是一个人，他是一个随和的人，没有过多的苛求和原则…你们说的最多的就是随便。这样一个同伴，你们完全尊重对方的意见，其实你们也很少有不同意见，因为你们都是没有计划的人，你们彼此之间开始有了默契，你甚至觉得你产生了依赖。 :-x 未完不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