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冬日的午后，白衣如雪的我背着新买的小大包，从办公室装了半箱橙子，穿越了干面胡同和禄米仓胡同，来到智化寺。收票的小伙子还认识我，特意提醒我，古乐下午3点开始，就在智化门里。中午我到这里的时候，上一场古乐刚刚结束。小伙子婉拒了我先进去拍照片，下午再用同一张票听古乐的请求，还对我歉意的笑笑。我谢过他，先望了望分列左右的钟鼓楼，然后离开了那个拱形的山门，走到了第一进院落中间，此院落北侧殿堂即智化门。 刚刚过完冬至，院中树木呈现一片惨淡的灰白，拥着脚下腐烂的果实和落叶，静静等待春天的来临。像大火后燃尽的灰烬，仍然渴望重燃的机会。笼着一层薄雾，天空只有可以忽略不计的淡蓝色，我看到群鸽从天空掠过，没有鸽哨声。我的周围，似乎只有禅寺里红色的墙、红色的窗棂和系在树木枝杈上红色的祈福丝带，在闪着夺目的光彩。 智化寺深藏胡同深处，参观者并不多。四进院落，每一院落所见游客更是寥寥。第二进院落北为智化殿,殿中的藻井在1930 年被寺僧卖掉，现存美国费城艺术馆。我能看到的，只是一张很大的喷绘，贴在原来藻井的位置上，炫耀着曾经的辉煌。智化殿前东西各一配殿，东为大智殿，西为藏殿。大智殿内供奉的佛像已无存，辟为展厅。藏殿内有明代木雕转轮藏一具，是寺内保存较为完好的一件珍贵佛教文物。殿东北角有一“观佛台”，站在上面能看见端坐在转轮藏顶，笑容安详的佛像。这一院落中有几棵梨树。最初我忘记了是今春还是去秋曾经来过智化寺。看着这些有过一面之缘的梨树，眼前慢慢浮现出它结满果实的模样，那是去年深秋的景象。今天，就在落笔之前，我也曾突然记不起，那天我做了什么。在遗忘的边缘，我又想起了智化寺，温情冬日午后的智化寺。我背着40升的背包，穿过两条胡同，从东单大街走到东二环。 智化殿北，是如来殿，分上下两层。因上下两层殿内墙壁及隔扇上遍饰佛龛，内置小佛近万尊，所以又称为“万佛阁”。站在二层的回廊上远眺南方，树木灰色的枝杈，房屋灰色的砖瓦，再远处的高楼大厦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风也吹不散这片灰色。但是转过身来，就能看见红色的廊柱和六棱形红色木质窗花，迎着阳光，红得耀眼。 古乐时间到了，我返回智化门，5名身穿黄色长衫的俗家弟子鱼贯而入，面南并排端坐。从西至东他们演奏的乐器分别是：云锣、长笛、管子、笙、鼓。不到演奏古乐的时间，还不知道今天有这么多游客，游客们就站在演奏者一米开外的地方，围了3圈，挤满了智化门。云锣一声，虽不至响彻云霄，却清脆悦耳，让我心清意静。余音绕耳中，锣声突止，随着几声鼓，笙管笛齐奏，云锣再次响起，一曲《五声佛》。古刹妙音，物非人非，一切不过是几秋之间。 待古乐结束后，我穿过智化殿和万佛阁，来到最北院落中的大悲堂。大悲堂里陈列着有关智化古乐的文物资料，还有老僧演奏古乐的陶俑。根据堂中格局，可以看出，这里才是正式演出古乐的场所。 太阳渐西，我感到丝丝寒意。沿殿堂侧的小路向山门走去，又经过那几棵梨树。春花秋实偎依在树的怀抱中，冬天却注定要离开。树的春天不是刚刚离去就是即将到来，周而复始。树静静的等待，感伤的只是我们这些心猿意马的过客。独坐树下的人还在守候回忆，纵有千山万水，万语千言，却不过是几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