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曾对季洁说：“什么事啊，别老跟自己过不去。你反过来想想，能让你痛苦的事情，那不是迟早都会发生啊？世间万物、任何事情都有个极限，你不能把它看得太重。看得太重了，什么都会碎。 嗳！小时候阿，我们家有个鱼缸，这么大个儿，玻璃的。我常到郊区河沟里摸点儿小鱼儿啊，在那玻璃鱼缸里养。你想那河鱼，它哪能养得活阿？后来就不养了。把那鱼缸就扔在我们家墙根底下了。冬天呢，放点儿土，我在里面放点青蒜，小绿苗长得不错。长长了呢，剪下来，吃面的时候还能当菜码。夏天我们家住平房阿，一下大雨屋子就漏，盆阿、桶阿用完了，我妈就使那鱼缸接。那鱼缸在我们家可待了不少年，也挪了不少地方。后来被一行家看见了，说那鱼缸是宝贝。说是宫里当年洋鬼子进贡老佛爷的寿礼。我爸可高兴坏了，把这鱼缸就搁在那五屉桌上贡起来了。每天得摸看几回。越这么在贱不是么？后来终于有一天掉在地上摔碎了。唉呦喂，可把我爸心疼坏了，足足别扭了好几年。后来我妈跟我说，那真是真的。是她出嫁的时候我姥爷给她的。我妈后来还跟我说啊，平常没把它当回事的时候吧，它倒没事儿，你偏偏把它当宝贝贡着吧？它倒碎了！这是个什么理儿呢？这就是说呀，该是你的东西，怎么着都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