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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的个人空间 https://www.lvye.org/?62638 [收藏] [复制] [RSS]

日志

收藏 论坛精华

已有 161 次阅读2006-11-19 02:04 |个人分类:private

http://www.lvye.org/mef/b_13309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发表评论 评论 (9 个评论)

回复 漫步 2006-12-4 22:31
记下这些很好的游记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post_id=383226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post_id=190958&id=plan&view=1
回复 漫步 2006-12-5 14:23
http://ftp.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708212
回复 漫步 2006-12-8 10:39
http://www.lvye.info/bbs/thread.jspa?forumID=39&threadID=67942&messageID=1829273#1829273
回复 漫步 2006-12-20 16:01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718745 冬季小五台连穿
回复 漫步 2007-1-23 16:06
小五台受困记 望天 (一) 呼啸,像无数枚频率不同、音质参差的哨子同时吹响,呼啸的风声把我惊醒。这是2005年1月2日凌晨。昨天,从早晨7点到晚上7点,我们绿野Damon队16人经过整天“魔鬼训练式”的攀爬,还是在天黑后抵达宿营地――河北小五台西台西南侧海拔2700米的斜坡。摄氏零下30度以上的严寒冻结了我的食欲、我的除取暖之外的一切欲望。我和同样“四体不勤”如我的皮休很快钻进帐篷倒头哆嗦。方才Damon、吴志手忙脚乱帮我俩支帐篷时,我还在一旁瞎转,假装帮人家搭把手什么的。冻得没面子了,累得也没尊严了,心理便有些阴暗:反正咱手笨不会支帐篷,能者多劳嘛。 呼啸,让人想象帐外的寒气逼人。但在高山帐内,尤其穿着抓绒衣裤钻进两条睡袋,并不觉得冷。后来听说,第三夜宿营时流浪人和酷道两人合钻一条睡袋,宁可挤得不能翻身也要这样是否因为寒冷难耐呢?下次见面时一定得问问他俩。腰硌得酸痛,换个姿势又感觉身体下滑。山坡没有平整地,仰身躺着似躺在足底按摩的长椅上,“长椅”凹凸不平仰身尚能凑和,一旦侧直身子,总有下滑的不安全感。想伸出手找头灯看表,刚翻开睡袋,睡袋头部擦碰帐壁带下一阵冰霜,洒在脸上,惊悚了睡意。帐外温度零下30度以上,帐内怎么也有零下20度。呼出的热气遇冷气,迅速在帐壁结满薄雪般的冰霜。所谓冰窑不过如此吧。又缩进睡袋,捂严。时间不重要,寒冷太真实了。开始浮想联翩,却是不成情节的交替变幻的人、事、场景。渐渐地,恐怖的呼啸声被听成有节奏感的交响乐,在交响乐的伴奏下,迷迷糊糊重又轻轻睡去。 说到宿营,这一夜其实是三夜中最舒适的,后两夜营地更斜、更凹凸不平,帐内更挤。后两夜我是和大鱼、Sabrina挤一顶双人篷,大鱼健硕,Sabrina的脂肪也不薄。吴志、Damon更惨了,第一夜是3人宿三人帐;第二夜是4人挤三人帐,第三夜是5人挤三人帐――Damon、皮休、蒸汽机、没天天四位170cm以下身材的先顺着躺平,然后缩起腿,178cm的吴志再横躺过去。“似睡似醒间,一会儿是胸前伸过一只脚,把它推回去,一会儿是腰部搭上一只脚,把它推回去……你说人家没天天女士的纤脚咱忍忍也就算了,可蒸汽机那大粗脚横过来谁扛得住?”吴志后来说。 帐篷在狂风中缓缓下移,移动得越来越明显了,就要跌进深谷时我一声惊叫。睁眼发现是个恶梦。似乎为验证是否真的做梦,便果断地伸出手,按亮头灯。清晨5点。再忍俩钟头太阳就会出来。忍吧,可难忍的是小便的欲望。在忍得几乎要喷涌的关键时刻,迅速穿上羽绒衣,爬出来,跪在帐口……穿鞋太费事,好在帐口是背对风口的。仰身退回帐内的瞬间,抬头望天,怔时凝目不动了:夜空中繁星闪烁,天是黑里透蓝,黑里透亮;星是晶莹扑闪,伸手可摘――如此明澈的夜空,如此明澈的繁星,又这样的近,小五台的夜空仿佛是一顶大一些的帐篷! 躺回睡袋内,心境顿然清爽。往事中一幕幕美好情景翩然重现:初恋的校园,痴情似火的威娜,第一次领薪为父母买的那盒绿豆糕,印成铅字的第一首情诗,女儿朗读获奖作文《爸爸,我想对你说》,半年前爬沟崖被狗咬伤六神无主时那个眸光幽幽的陌生女孩递来的一块洁白手帕……穿衣出帐,踏雪踱步,脚底的吱吱声温柔地传递到心房。山风和缓了许多,天空渐渐白亮,对面中台左手方向慢慢现出一抹红霞,只淡淡的一抹――这时我才辨别清楚,东方是在我们的左前方。当一轮鲜红的太阳跳出对面山顶时,身旁已站立好几位情怀浪漫的山友。这是4天3夜7次日出日落中唯一一次观日,浪漫在后两日的跋涉中消失殆尽。 八点钟全体起床、做饭。清洌的山风中,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凸起的六顶帐篷,杏黄、菊红、深蓝,格外醒目,像一个另类的村落。 昨晚遇到的一对清华毕业的青年走过来,不断地打听:“谁是Damon?“Damon在绿野户外网站上名头很响,人家想结识一下。在与Damon简短交谈后,人家顺便问他哪条路下山最快,Damon边说边比划――人家也设计好了回程路线,只是碰见高手想找个捷径。但就这多少有些客套的随便问问,直接导致了接下来两夜三天的险遇。 8点,全队结组出发。先奔中台方向,到三岔口再折上山脊向北。山脊风疾,吹得人打晃,但蛇形有序的16人长队步履扎实,整体的节奏感显得无坚不摧、顽强有力。途中小憩时,我把昨晚未吃的二斤猪头肉扔掉,冻成岩块似的猪头肉看着就累,留下喂鹰吧,反正5小时后就可下山返京了。对,倒掉那瓶尖庄白酒,返京FB时会有更多的酒肉。减去3斤重的背包在轻松喜悦的心情中显得更轻。但我哪里知道,在接下来的两个被困的不眠寒夜里,那猪头肉、那白酒是多么的令我怀念。 (二) 大约在山脊行进了两个小时,遇到十几米深的断崖。左边是通向西沟的树林,积雪肥厚;右边是大概六、七十度的斜坡,草甸积雪相间,直抵山谷。Damon说过右坡下丛林是军事禁区,几年前他误入后被扣。树林间踩过的足迹表明清华青年已由此下山了。而我们队在前开路的蒸汽机、滑翔机似乎没有犹豫便跟下去了。大队接踵而至,走下几十米,积雪没膝、坡度也愈大,穿上冰爪走也站立不稳。索性全都坐下,依次滑落。雪越聚越多,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家呼叫着,兴奋得忘乎所以,兴奋得回到了童年的滑梯。 大约下降了海拔300米,队伍嗄然而止。清华的小P和飘飘正在崖口发呆。挤过去一看,是个大约25米的断崖。一贯恐高的我软着腿肚子退回来。Damon、大鱼、没天天样子很老道地在崖口察看地形、讨论着。“我判断,下了断崖就是沟底,能找到下山的路,而现在全队再返回山脊估计今天也回不到山下了。”Damon说,临行前他专门买的那条50米的保护绳从他的大背包里探出来,似乎早在已耐不住被冷落的命运了。没天天也笑逐颜开,她也是攀岩高手,她迅速爬到崖上的一棵粗树旁,尽管冻得打冷战,却反复抱怨Damon登山前清除掉她的攀岩设备“八字轮”。大鱼壮硕的身躯矗立在崖的另一侧,显出树桩般的坚实可靠。这样,Damon在崖边,后左侧没天天守住粗树干,后右侧是大鱼,形成速降的“铁三角”。Damon收绳,大鱼放绳,没天天掌握绳子的拐向,速降开始。先把有攀岩经验的滑翔机、Sabrina顺下去了。看他俩轻盈地消失在崖口,我发软的腿肚子似乎硬了一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呢? 后队帅小伙流浪人带来了不幸的消息:阿力从雪坡滑下时冰爪挂树扭伤了左腿,疼得一步都挪不动了。大鱼行家里手地问上几句便给出“诊断”:“只要很疼,基本上是崴脚踝,不是骨折”――事后我们去门头沟中医院探望阿力, 他是崴了脚,但重的还是造成腓骨骨折。吴志、流浪人、酷道重又爬上雪坡,援救阿力。刚从那么陡那么长的斜坡滑下来,又沿原路爬回,得要多么大的毅力呀?心理上的落差就足以让人却步,爬回去更需要侠骨义胆! 除了蒸汽机和恰好,在我之前速降的山友均是惊恐得不得要领如“下锅饺子”一般。有四肢乱动的,有呼爹喊娘的。看着没天天前面的绳子磨黑了,排在后边尚未速降的山友一阵阵内心担忧。皮休说:“下去害怕,不下去更没安全感。”――谁都怕绳子磨细了突然崩断。其实有经验的没天天早就撕出两块防潮垫,裹在树上不让绳子直接磨擦树皮。 毕竟年过40是队里年岁最大的,我第一次背朝下“跳崖”般的速降还是克服了心理恐惧,基本掌握了动作要领。即双脚高过头部,背部尽量反仰,两臂平张,决不抓绳子,决不抓岩壁,仅靠腰间绳索与两脚触岩形成的合力下降。我骑马、开快车、又在学滑雪,从速度中获得快感和兴奋,速降最够刺激。 下到崖底平台人变得更六神无主了。这是一个两壁高过20米的深沟,巨石凹凸,根本无路,而且由于大小石头不规则排列,踏雪而过,很滑,更有崴脚失足的危险。我怔时明白,如果往沟下找不到路,我们也不可能爬上两侧陡峭的崖壁。快感之后的第一股危机感暗暗萌发。 (三) 下来的队友越聚越多,寒冷迫使我们依次行动,沿蒸汽机和滑翔机向下开路的脚印下撤。这里是海拔2300米,大约下行了海拔六、七十米,滑翔机传话回来:“又是一个大断崖”。与此同时,向右侧横切探路的蒸汽机也折回来,有气无力地说没找到路。路,路,在山里无路可走时似乎才知道路并不是一踩就出来的。原地待命,等待最后一个速降下来并成功地取回绳子的Damon,头领在无路可走时最重要。驻足十几分钟便热气消散,寒冷刺骨。取出羽绒服套上――尽管卸包取衣在严寒困顿的环境里显得很费力很麻烦,可几天来的经验告诉我决不能太将就。就像夜里入帐后一定要点炉烧水一样,那是驱寒暖衣、暖鞋、暖帐的必须程序。再牛犊的身板,过量运动后都极其虚弱,绝不能着凉感冒酿出恶果。困守小五台四天三夜,我没感冒,没什么不适,但返京睡过一日后,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酸疼,感冒也持续了一周。 Damon小壮猴似的身影窜过去又窜回来:“返回崖下平台,建2号营地”头领这样决定了。几乎异口同声的轻轻叹息表明大家对今晚找到路下山不抱希望了。这时是下午5点,原计划2日下午回大本营后立即返京FB,看来只有改在山里继续自虐了。好在我跟老婆说的是活话,说返京后可能到桑拿房里按摩一宿,但一定会在3日下午回家,因为当晚要送女儿回寄宿学校。 断崖下的所谓平台,整块的只有两处,大概也就四、五平米,而且是斜滑的石头面。在如此凹凸不平的沟里扎营基本上属于“知其不可而为之”。怎么办?六神无主时只有选择服从――盲从,专制集权此时是最有效的。Damon上窜下跳,大呼小叫,却指挥若定,显得活力四溢。分组设帐,每组都必须以相对平整的一小块地为基础堆雪,踩实扩展。无法在石块上打地钉,就雪面上撒泡尿固住个把地钉。搭帐时由于情绪不稳定,队员间发生了点儿小摩擦,被Damon断喝制止。其实多是些二十五六岁有性格的愣头男女,有些情绪波动也正常。搭不成七顶了,怎么凑也就凑出五顶。只好按头领的统一安排重新组合。我被分到3组与大鱼和Sabrina“同房”。下山后向朋友们讲到这段时,有坏小子啧啧怪笑:“在那么窄的空间里和一个美眉挤一宿……”他哪知道那步田地里人只有取暖的欲望,不开玩笑地说冻得连撒尿都得焕发毅力,况且根据热胀冷缩原理,“小弟弟”早就在角落里缩成小手指啦。吴志形容:“撒尿的毅力还是有的,只是从四层包裹里掏出来都难露头……”一笑。 与大鱼和Sabrina素昧平生,我真想在搭帐、扎营时竭尽全力,可人家手忙脚乱时我又插不上手,便不好意思地没话找话。豪爽的大鱼只是开玩笑地说:“你跟Damon,都是他好逞能,没把你练出来。”但次日晚再次不得不扎营时,而大鱼因上山开路累P了身子却仍得独自扎营之后,见我从别处冒出,劈头一句:“你干活时干吗去啦?”我羞愧无言,为自己多年的“四体不勤”而悔恨。 尽管困据山沟改变了计划,除了疲惫,却没有什么悲观情绪。只是明天有事的人有些焦虑。吴志说明天晚饭无论如何得赶到家,母亲64岁生日;Sabrina是英文教师,“明天19个学生等着我上课;”大鱼是从山东赶来爬山的,即便明晚返京,再赶上去东营市的长途汽车几乎没可能,他吃的是官饭,总得看领导脸色行事。没有悲观情绪,却依然有兴奋、浪漫。山谷望天,天际如河。闪烁的星星如河底的珍珠。风声凄厉,却没有一丝刮进山谷。这是零下30度的寒夜,如果是个清风徐徐的秋夜,在这绝美的环境里恰巧和一个内心暗恋又怕拒绝的女孩静静望月,你因良辰美景而冲动,她因美景良宵而陶醉……那年黄叶飘飘时去内蒙额济纳胡杨林,每走一道河美景便胜一筹,以至无法形容,干脆这样坏坏地形容:“再拿架子的美女跟你走到七道河时都会倒在你怀里的,因景生情,以情状景”。 有清亮的男声唱阿杜:“你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一种失恋的感觉……”空谷清响,穿透寒气,穿透落寞。 (四) 显然是由于极度疲惫,比前一晚更硌身子的地面,更无法翻身的拥挤并没有使我彻夜不眠。从9点躺下到6点起来,其间怎么也睡了四、五个小时。Sabrina煮的早餐里有巧克力膏、有炼乳、有面包片,有大红炮茶的茶根儿,甜在嘴里,暖在心上。 3日7点刚过,开路的吴志、恰好便出发了。开路可不是好活,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趟出一条路来,危险不说,单是试探着踩实地面就得比正常行走付出更多的气力,还十有八九免不了让雪粒顺着雪套上方灌进鞋子――脚冻伤往往是这个原因。大鱼在最难走的两小时冲上前开路,鞋内进雪,停下来后冻结,当晚我在帐前帮他脱鞋,两层棉毛袜冻粘在脚上、冻结在坚如硬木的鞋面内侧,我拼出吃奶的劲儿反复几次才帮他脱下。 大队向右坡横切向下两个多小时,大约下降了海拔100米左右,又遇到一处10米深的断崖。有了25米速降的经历,这区区10米的速降便不在话下了。但降下去的不是主沟,是冲沟,降10米后还得往对面爬上3米。这3米的石壁怎么也得有七十度倾斜。冰雪石混在一起没有可借力的落脚点,于是冲上几人用冰镐奋力开凿,凿出勉强撑住鞋尖的横槽,先把一个人的背包送上去,再下托上拽地爬上一个人。当然留在最后自力更生的得是Damon、大鱼这类的钢筋铁骨似的“山贼“。 过沟后继续向右侧横切,前面几十米处阳光普照,总在潜意识里唤起走出阴影的愿望,总觉得快点儿下山手机有信号可以早点联系上家人,不知不觉间我冲到队前,与后队队员拉开了距离,而前边开路队员又不知远在何处。前后喊话均无回应了,顿觉恐怖,像电影《林海雪原》里的场景,默默中对抗着恐惧感,脚步却不住地加快。 又到一处陡坡,足迹变成屁股压出的雪道。再坐一次滑梯罢。很快下滑了近100米海拔,雪道正面是两棵平行的树,左侧上方还是一棵树,决定到树前歇息,便在平行的两树间制动。喘息,定睛,即刻吓得头皮发麻;两树间是个五六米深的雪坑!前面滑下的队友在此向左拐了个弯。我再也不敢动了,瘫坐在雪道上向下喊无人应,向上喊也无人应。空谷回音,模糊,悠远,上帝啊!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呀?嗓音喊哑时,身后有了回应,是阿力。想“笨鸟先飞“,他拖着那只伤腿艰难地挪动着。在这种无路或窄路的陡坡上,受伤了别人是无法援手的,只能帮着背包,并在上下近距离处盯住,有不测时助一臂之力。阿力是个冷静平实的汉子,每每发言都显出足够的经验与豪迈。 我喊阿力别动,并传话上去让Damon快来。恰好从底下左侧的山坡上露头了,他说吴志在下边发现又一个更深的断崖,不可能速降。表达出这么点儿意思,他上气不接下气变得结结巴巴。从这么陡的雪坡再爬回山脊?现在已经用尽吃奶的劲儿了,余下的只剩喝尿的气力。心境顿然悲凉,无语凝噎。恰好下面只剩吴志,我拼命喊他,无回应。便在原地等他。卸背包,挂在背挂环上的垃圾袋扯在树枝上,我赌气地扭动,掰树枝――把悲愤发泄到树枝上。气得把一塑料袋垃圾扔进山沟――还环保个屁?能不能爬出去还不知道哪!执此信笔之际,我为此而汗颜,犹豫再三还是写出了这个丑态。 吴志小我五岁,体力比我强,可再从几十米下陡坡爬回来他怎么着也得累趴下。果不其然。一会儿便听到他嗓子喊劈了的声音,狼嗥一般。叫着我的名字,满含恐惧、绝望。 “我在这儿――你怎么样?” “大断崖,下不去啦。” “那就上来。” “上不来啦” “我等着你,上不来也得上!” “上不来啦”音色沙哑,他是个从不认怂的汉子,以往爬山从来都是他冲在队前,从来都是他率先照顾体力弱的队员。可这次,分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悲戚。我涌出泪水,十几年的友情在这一刻突然升华到生死同命的境界。我抓紧树枝站起来,准备下去接他――尽管知道下去后我肯定更难爬上来。Damon似从天而降,问明情况扔下包便滑溜下去。这小壮猴好像有用不尽的力气。 吴志红色的身影露出来时,我开始折返向上。手脚并用,连膝盖都用上了,由于不停地从一个树枝抓向另一个树枝,我的左手腕疼了一个多星期。 (五) 与大部队聚齐是在海拔2350米处。Damon一出现,大家纷纷七嘴八舌先发制人地提行进建议,情绪有失控危险。建议归结为两派:一派是继续横切向下找走进沟底的路,到海拔1700米时肯定有下山的路。好处是平走或下降,节省体力,在每个人都累得近乎极限时这是顺应身心要求的。但这样可能仍走到一处或几处断崖,我们绳索的坚硬度不能保证18个人都安全速降;另一派是认倒霉,老老实实地沿斜坡爬回山脊,把这几天用屁股走出的“捷径”还回来,好处是到山脊肯定能找到下山的路,而且也便于山下救援的人找到我们。但这样最大的挑战是全员体力不支,而且在心理上形成巨大的挫折感,引发绝望情绪。倔强的Damon终于显出了犹豫。专制的头领一犹豫,臣民们便降一重信心,爽快的大鱼说:“向上!兄弟们咬咬牙,我来开路。” 回到京城后,我和吴志都回避谈坡底绝望的经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Damon如何帮他爬上来的。吴志说那小壮猴左掏右摸,从怀里变出一支人参:“给!嚼碎,咽下。”不知是人参的效力还是精神作用,吴志很快站起来,继续前行。我知道他这一下子是累P了,果然在接下来两日的行程中,他一直在后队。 接下来的海拔400米,几乎是直线沿山坡攀爬,积雪还是那么厚,前队开出的路也得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着踩;坡还是那么陡,被几人抓过的枯枝很可能就在你手里拽断。按Damon指令,不许拉长队形。队员间只保持几米间距。沉默,没有人说话,冰爪踩入深雪和草泥或石块的嚓嚓声清晰可感。当晚,Sabrina瘫倒在帐内,几次被我和大鱼叫醒喝汤,几次她都迷迷糊糊,她说:“我一闭眼,便看见带着冰爪的登山鞋踩进深雪。便听见每踩一步的嚓嚓声,沉闷、压抑、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上升到海拔2500米上下时,我又一次打开手机,屏幕左侧出现一小格深蓝,哦靠!终于有信号了――手机处搜索状态时特耗电,我基本上关机,间或在不同海拔、不同坡面开机查看。我大呼着喊来Damon、吴志,用我的手机与大本营金河山庄管理处联络。告知情况,请求援助。这是1月3日下午2点,累成这副熊样,大伙儿与亲友通上信儿时还个个嘴硬,大都编瞎话免得亲友担忧。其实我们这群自命不凡的老驴确实没觉得会走不出来,有惊有险,却未绝望。我对老婆说张家口进京的109国道堵车,赶不回去送女儿了。事实上这段109国道确实堵得厉害,去年曾创下连堵十几天的记录。这样骗老婆成功率高。 最后200米海拔的攀升纯粹是超极限的身体自虐。海拔2500米以上树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无法借力攀登。阳光照过来了,风却越来越大。走不动时便扑倒歇息,寒风刺骨,几分钟后便冷得只好起身挪步。走,走不动;停,冻得颤抖。意识中是一种怪怪的感觉,每挪一步像是在试验一种电脑新产品,又像是在梦境中,一切都很不真实。仿佛这雪坡,这枯树一眨眼即全部消失――是否雪盲我闹不明白,但肯定已神志不甚清明。终于跪倒在雪窝里,大口喘气,雪没胸,白得今人懈怠,一股慵懒的感觉舒适、平和。再冷我他妈的也不走了!调匀呼息后抬起头,目光从正面转向右侧。右侧沟对面也是个六七十度的斜坡。阳光打在皑皑白雪上,透进阳光的雪的浑圆的轮廓显出难以名状的柔和,显出生动诱人的弹性;阳光打在树上,枝杈在风中倔强晃动,晃出几株金黄:背景是幽蓝剔透的天宇,像凹陷的巨大的蓝宝石。我即意识到,这情景会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成为记忆中永远的鲜亮,伴随终生。焦虑的工作和庸屑的生活将因此而跳出感动。这时想起一个禅的故事:得道之人坠崖,抓住崖边藤蔓,藤蔓崩紧难持,一条蛇窜出撕咬藤蔓,他惊恐绝望,却发现旁边有鲜红欲滴的草莓,摘一枚品味;“真鲜!”……想到这儿竟自我解嘲地扑哧一笑,随即鼻孔酸楚,涌出泪水。一种委屈无诉的悲哀阻止不住。又想起女儿稚气的面孔。刚满10岁的女儿在日记里写下朦胧又大胆的性幻想,吓得老婆又急又忧,又想不出得当的方法予以引导……庄子说:“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遗有涯之生?”像爬山这种没有实际收益的爱好,是撑起有限生命从而延展生命张力的兴奋剂。无限风光在险峰,深刻的体验来自卓绝的投入,但生命却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挺过最后200米海拔的攀升靠的不再是体力,而是求生的欲望。我是这样,相信其他队友都是这样。吴志讲,酷道一直出现在他前后,酷道帮没天天背包,他每向上挪一步,便“嘴啃泥”式地头点地吃一口雪。脱险三天后,我们结伴去医院看阿力,脱去羽绒衣一身短打扮的酷道让我怎么都认不出来了:他竟这么瘦?一米七几的个头,怎么看也就一百来斤,清秀的白脸,笑吟吟雅儒的气质,像个在班上常被男生挤兑“面”的大一学生……那最难熬的200米海拔,这小瘦猴哪儿来的力气?一说酷道瘦得让我认不出来,没天天眼圈红了:“在山上唯一让我落泪的便是酷道帮我背包累P了身体……” 照顾女士本是男人的本份,但在山上要有心有力,心有余力不足时要看男人克己程度。次日下山是海拔200米的草丛,积雪与泥冰混在草丛里。行走时只能半个脚掌撑着地,冰爪牵得脚踝生疼。遇到美眉Azimao,她坐在地上艰难地下挪。有心帮她背包却自知力所不及,因为我的双腿也灌铅似的沉重。于是跟她说:“我先到底下,你把包扔下来我接住;你下来我再到底下,你再扔……”她说:“包不沉,背得动,就是脚腕疼,腿无力。你先走吧。”借着她这十有八九是“客气”的“台阶”我不再强求,不敢回头地溜了。我知道,比起酷道这个率真雅气的小青年,我这四十岁的男人复杂多了,也圆猾多了。 重上海拔2700米的山脊。每个人都是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先到的队友便过来帮助卸背包。翻过近一米高的石坡,是个大约长七八米、宽二三米的小平台,当然也是斜的。西南向的石坡可以挡风,斜向东北方向的平台可以垫些雪扎营。可这巴掌大的地界又能支上几顶帐蓬呢?全体队员都爬上来时天已完全黑了。“立即扎营,哪怕只扎两顶帐蓬,18人全挤坐一晚也不能摸黑下山。”Damon恢复了头领的果断。我知道去年绿野原上草队在小五台迷路后曾七个人挤在一顶三人帐内过夜。 Damon又在东北侧斜坡上找到一小块平地,清华的小P和飘飘也在东南雪堆里挖出一块平地,居然搭出5顶帐蓬。见东北侧帐蓬已搭好,我拎包过去,与吴志、皮休商量先凑和躲进去。我上来早,又没动手干活,冻得牙齿打战。这时Damon分配帐蓬,把我分到平台中间那顶与大鱼、Sabrina同住。人家大鱼拼死拼活搭成帐蓬而我又不劳而住?在吴志、Damon处可以厚厚脸皮,到大鱼处真不好意思。正顽强地揪着与脚冻结一体的鞋、袜,大鱼劈头一句:“干活时你干嘛去了?”复又些不好意思地说:“快帮我脱鞋”。这汉子真累P了,他的指责只激励我暗发毒誓,回去练好搭帐,再不做笨蛋了。固然是动手能力差,可在单位当头头多年,我已习惯使唤别人,“懒人”动口不动手了。被大鱼、Damon这些毛头小子支使、训斥真有些脸面挂不住。 但我心里钦佩他们,这些已与野山结下不解之缘的毛头小子们,率真、侠义,古道热肠,生气勃勃。尤其Damon,他在队伍中跑前跑后,行走量是别人的两倍,哪里有危险,谁有困难都是他出面解决;每晚最后一个进帐,最早一个出帐,反复叮嘱大家注意这个不许那个,出了差错后他的心理压力最大,却又必须在人前显出信心十足。吴志讲,最后一天早上起程前,Damon将气炉等物件转交吴志背,说明这小壮猴也实在体力不支了,要知道,除了30多斤的个人必备负重,他还背负50米的救护绳等公共物品。 看望阿力那天喝酒时,说起我们此番被困的失误,Damon激动起来:“想到阿力扭伤脚,蒸汽机冻坏手指,再看到大本营呼噜噜父母急切的眼神儿,我特难受……无论如何都是我的责任……”他泪如泉涌,凝滞了气氛。他才27岁呀!远离福建老家的亲人,独自在北京上学、工作,领着同好们披荆斩棘、翻山涉水。自助登山队的头领是很威风,但却真是公仆,真真责任重大。好在队员的理解多于抱怨,只有个别人半开玩笑地说:“Damon,这家伙真是又呆又猛。” 这一夜是三天来最难熬的。Sabrina进帐后垂头缀泣,全无昨晚收拾、做饭时家庭主妇般的矜持、爽朗,只是哽噎着反复说:“我老跟我妈吵架,临来时还跟她吵,可是,能在家里跟妈妈吵架是多幸福的事啊……”大鱼脸浮肿,变成黑紫色,现出眼袋,他总下意识地掐脚:“还他妈的不疼,怎么还他妈的不疼呀?!”脚趾冻伤,没知觉,他的急扯白咧是撕心裂肺的。大鱼跪在帐内烧水,却还不忘时不时地推醒Sabrina:“不能睡,必须喝口热汤,否则明天顶不住。”本来他说话幽默,――昨晚在帐内,他一会儿唱几句《冲动的惩罚》,一会儿学范伟在《马大帅》里慢吞吞的台词:“知(读zi)道不?阿彪,就道儿上传说的那个阿彪,彪哥!听说过没见过吧?我就是!”一会儿又逗Sabrina:“回去给你写情书,一千字!……”可现在,他没词儿了,Sabrina啜泣时他反复却单调地只有一个法子劝:“保证给你写情书了,咋还哭?两千字行不?”劝到最后都“加”到一万字了,而大鱼的声音也掺进了哽噎。他说起五岁的儿子,儿子在市区半里路的行程也要坐车,而一带他去爬泰山,怎么拉他背他也不干,就要自己爬:“又是个小山贼!”头灯昏暗的光亮映出大鱼那张浮肿的糙脸,竟那么温柔。 一小锅混合汤料、榨菜、香肠和烙饼块的热粥滚动了,香气扑鼻。“这么香,比我做的强多了”一个多小时昏睡和啜泣后,Sabrina恢复了精神。我们一人几口地轮着“吸溜”起来,就那么小一小盆,谦来让去每人喝的数量其实差不多。Sabrina长发卷曲,飘来散去,她一再说:“这几天没洗漱,头发都拉不直了,净是霉味儿。”女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只要不被击垮,总会流露出爱美的天性。 怕夜里风大帐篷真的会被掀下山坡(因为无法打地钉,尿液冻结的地钉很浅,有些地方雪薄无法用尿液),我们尽量背对山顶一侧坐着,强打精神讲故事,那些破故事讲得有气无力,听得过耳即忘。 谁还能真的绘声绘色?我给大家讲股市,讲自己纸上富贵的经历,并夸下海口 :“再来牛市后,一定帮你们找几只大牛股,一块发财。”但发财似乎吸引力有限,他俩想的是有钱了一定买最好的登山装备,爬最喜欢爬的山,“我他妈的雇20个村民扛装备,睡遍小五台山所有的山沟,困10天也不怕,”大鱼还是舍不得小五台。 这一夜睡得很轻,很少,总梦见我们三人驾着帐篷滑进山谷;这一夜很长,很冷,总觉得天已亮而睁眼探寻却发现天未亮:这一夜的磨难无以言表。 (六) 1月4日。Damon的声音破晓黎明,带来山上的第三个太阳,他宽洪大量地宣布:“GPS上的交汇点找到了,我们沿山脊走两个小时肯定能找到下山的路,大家太累,可以再睡一小时懒觉,八点半出发。”小壮猴的话温暖如春。前两宿都是在六点起床,七点出发,而且必须令行禁止。今晨能让大家多懒一个小时,谁说不是“宽洪大量”?帐外零下30度以上,睡袋内怎么说也算暖意融融的,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可四十岁的老男人睡不得懒觉,我起身出帐。又是一个阳光艳丽,天宇澄澈的清爽天。踱步到坡面最高处,寒风扑面,心旷神怡:“大家听好,我要朗诵诗啦。” 我愈加自我陶醉地朗诵起舒婷的《寄杭城》: “如果有一个晴和的夜晚 也有那样的风,吹得脸发烫 也是那样的月,照得人心欢 啊!友人,请走出你的书房 …… 榕树下,大桥旁 是谁还坐在那个老地方 他的心是否和渔火一起 飘泊在茫茫的江天上。” 掌声。很婉约的诗情弥散开来。我来了情绪:“再给大家来首糙的!”――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也锁了’ 一个声音高叫着―― 哦靠!怎么全锁啦?!” 掌声。大笑。轻松。欢畅。预示着一个满含希望的白天。 沿山脊向东北方向下行,路时窄时宽,好走多了,双腿却不那么好使了,偶有上坡时倍感吃力,而在临崖的窄路又让腿肚子发软,恐惧得不敢迈步。口渴程度也超过了前三日,几乎每次歇息都要吃一口雪。不敢马上咽下冰寒伤胃,便含在嘴里含温了再咽。而咽一口雪后,嘴唇更干,似乎雪里有什么酸碱物质,烧得嘴唇干裂,干裂了好几天。“吃冰,吃冰好些”大家传话,纷纷在草根处找冰吃。饿了再嚼一口压缩饼干。硬碰硬,冰硬?压缩饼干硬?还是我们的牙硬? 大约12点钟,喜讯传来,前方GPS汇聚点的山脊西南侧看到了脚印――通往山下的脚印!显然是昨晚救援人员留下的。这时不住试呼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回应:“Damon、Damon,我是晨峰……”,“Damon、Damon,我是豆苗......”我们脱险了,我们大声说话了,我们笑了。 但Damon这个专制头领却开始犯决策恐惧症了:“全体注意!原地休息,必须等见到救援人员身影后才可下山,必须结组下山!” 这会儿每个人都想争先恐后跑下去,毕竟是逃命嘛。可还得服从这个小暴君。其实暴君的决策是正确的:第一,所有人体力严重透支,走缓坡都打晃便是证明,而兴奋起来后更容易慌不择路,山难往往都发生在下撤途中;第二,残存的体力决不允许我们再走错路,走错路后残存的给养和煤气也无法让我们靠饮食恢复体力;第三,阿力已基本走不动走了,靠我们自身的能力哪怕再有奉献精神也是抬他不动的。即使这样,呼噜噜下山时不小心还是差点摔进山谷,幸亏他的背包上的帐篷挂住了树枝。现在他那项帐篷还留在海拔2500米山坡的某棵松树上。 “晨峰晨峰,我是Damon……” “豆苗豆苗我是Damon……” 差不多两个小时,大家排列在山脊上,眼睛直楞楞地盯着西南山坡下的草坡,和草坡尽头的密林。耳边不断回荡Damon与救援队先锋晨峰和豆苗的对话。天出奇的晴朗,没有一丝风。终于从草坡尽头的树林里蠕动出两个小黑点,我们可以下山了! 下到海拔2500米时,手机有了信号,接通老婆的电话嘱咐她别告诉我妈被困的真相,“瞒什么啊?《京华时报》、》《信报》、《新京报》都登出来了,网上更是扑天盖地……”完了,咱搞媒体的知道,我们遇险的事媒体一介入准会“邪呼”起来。大鱼接通家里电话,也想骗老爹是因为堵车回不去,他爹劈头训他并说“《齐鲁晚报》都登了,你小子还蒙我?”完了,这回真的“玩”大发了。 亲友的焦虑,社会的关注,救援所调动起来的社会资源的投入……这一切都让我们不安、自疚,自责。爬山是个人爱好,通过爬山深刻地品味生命,丰富地体验人生,但这归根结底是个人的私欲;而任何个体生命都生活在自己爱着和爱着自己的亲友当中,对亲友的责任是无以摆脱的。个人私欲与亲友焦虑之间,怎样选择?有没有平衡点? 但无论如何,山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生命的必须,就像朋友完永东所说:“爬上野山便是吸起了大麻,上瘾却还能戒;但爬起雪山,是吸起了海洛因,想戒也戒不掉了。” 1月4日下午4点,蒸气机在前我在后,我们下降到海拔1700米的救援大本营。测谎仪、土匪、老赵,七八九等圈内声名赫赫的民间登山高手和几位老乡接应我们。吃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大口喝水――4天来终于又知道原来水是能够大口喝的。交流山上山下的情况,七八九说:“你们闹大了,十几家媒体记者在山下等着呢,县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全在,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好几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他问我叫什么,我说叫“方泉”。不知道是我没说清还是他没听清,他重复一句:“望天”――好!就叫“望天”,当我的网名,我要学会上网,要以“望天”为名继续与网友们爬山。 我想起二十年前听过的一首台湾流行歌曲里的歌词“无奈何望望天,叹叹气把头摇。” 唉,无奈的望天,还得爬山。 2005-1-13
回复 漫步 2007-3-2 09:16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649134 经典线路
回复 漫步 2007-5-8 23:00
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848524
回复 漫步 2007-6-10 16:06
北戴河家庭旅馆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1&post_id=1884654
回复 漫步 2007-6-19 00:39
小五台功略http://www.lvye.org./modules/lvyebb/viewtopic.php?view=new&forum=plan&post_id=189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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