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上来了。 这段时间非常非常累。 一是结束了一段一年多的感情，身兼男友、父亲、老师三个角色，实在有些身心疲惫，但是，分手也很不容易，一个月内，开车时5次剐蹭，体重直接到了前所未有的73公斤。 二是经过多次说服，老婆基本同意离婚，并谈好了条件：所有房产归她，人民币存款归她，美元存款用于支付女儿出国费用，约五十万外债由我负责偿还；如果我以后结婚，我年收入的10%须给她，用于她的养老。 三是所有大项目集中结题，2015年开始手头没有超过100万的在研项目。 四是筹建“环境污染疾病研究院”，协调一些医院开设“环境污染疾病门诊”。 五是成立独资公司，遴选项目，今后的主要精力将放在公司运作上。 下午参加了女儿的成人典礼。 她可能是主要导演。昨天周六，忙到晚上11点多，今天6点就起床去学校了。 老婆说女儿嘱咐让我穿西装打领带的；冷，我又穿上差不多15年没穿的大衣。 从下午1点开始，就见她坐在主创人员区域的高处，不停给各个方面打手势。 整个典礼，就像是给我定制的一样。小品、话剧、歌曲都让我很有感触，她创作的散文诗就是她的心声......我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老婆不停给我递纸巾。 尤其是看她写给我的信的环节。事前，她没看过我给她写的信，但是，她写的内容，与我写给她的非常契合：从小把她作为家庭的正式成员，凡事都一起讨论；为了养成学习习惯而不允许家里开电视机；为了给她一个宽松的环境，从不让别人替她做任何决定；不厌其烦地诱导她出国...... 看完这个成人礼，觉得十几年付出的一切辛酸，都是值得的。 回到家，又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把前段时间积累的情绪都统统宣泄了出来。 哭完，女儿过来问：你们离婚的事情谈好了？ 我很诧异，因为我们想一直瞒着她的，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结婚前，您为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他们活着；结婚后，您为妈妈和我活着。现在，我长大了，您也该为您自己活一回了！ 我又拉着女儿的手哭了很久...... 北漂20年，轻易不敢流泪，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今天一天流的多。 成人礼上写给女儿的一封信 宝贝女儿： 在你即将成人、走向社会的这一刻，我的心情无比沉重，真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未经你的同意将你带到这个混沌的世界；我唯有毕生尽心尽力地呵护你，才能舒解我的一丝歉意。 其次，我要感谢你这些年带给我的欢乐和幸福。你出生在我人生中最为忙碌的攻读硕士博士学位期间；在你小的时候，我每次回家都看书学习，没有多少时间照看你。印象最深的是我经常周末骑自行车带你去图书大厦：我查资料、看文献，你坐在地上看漫画；还有不能忘怀的就是，牵着你去妈妈的单位洗澡，我一路上唱歌给你听，让你根据你自己的喜好把歌曲编成催眠曲1到20号……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虽然我的毕业分配、晋职晋级、转业安置、转行调动、二次创业都不太顺利，但是，有你的陪伴，一切辛苦都是浮云；我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回忆。 记得你上小学一年级的那年生日，你妈妈让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我拿出一本中国大百科，给你写了“修齐治平”四个字；并按照字面意思给你讲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当然，年代久远，估计你早就忘却了。重提此事，希望你今后一定以自己的健康、快乐为主，在做好自己的基础上兼顾家人的感受，至于治国平天下，绝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我也不希望你有此想法。 你对我的人生影响最大的一次对话，是2005年底的一个早晨。我起身出门，跟正在穿衣服的你告别。你问我：“爸爸，你每天这么早上班、这么晚下班，我都见不着你，你忙些什么呢”？我随口回答：“爸爸忙国家大事呢”。你说：“爸爸，你能不能先忙一点家里的小事，比如，给我换个大房子、陪我一起学习，然后再忙国家大事呢”？我心里一震，对你说：“好吧，爸爸以后一定先忙家里的小事，再忙国家大事”。 其实，那些天正是松花江特大污染事故的关键时期，必须每天上午十点和晚上十点向上级部门提交报告，所以，我必须7点到办公室与前方人员联系、整理材料、处理数据、撰写报告，8点30之前交部领导，9点前走完程序交换出去，这样才能保证10点送到领导手上。而每天晚上10点的报告更为重要，一般都得等到十一点甚至十二点以后，秘书来电话说领导已经看过、没有问题了，我才能回家。 这次很不经意的对话，使我对社会、经济、政治和自己的人生进行了重新审视；此后不久，我就离开了忙碌、低效的国家机关，先到比较轻松的杂志社任职并开始创业，后来又到时间比较自由的大学任教并研制出自己的产品。遗憾的是，直到此时，你即将成人并踏出国门求学，我才兑现当年的承诺：给你换一套像样的房子！ 说起你即将出国留学，我也是满心歉意。你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我曾带你去美国的几所学校看了看，本来是想送你出去读高中的，但是，懂事的你在了解了几所学校之后，对我说：要花那么多钱，还是在国内上完高中再说吧…… 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波士顿的同学家住过几天。有一天早晨，我俩在别墅旁边的马路上散步，蓝天白云、晨光和煦，偶尔有小动物从马路上穿过，还有几只火鸡和小鹿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溜达。 当时你问我：“为什么美国的环境这么好，我们的环境那么差”？我说：“30年前，爸爸小的时候，我们的环境也是这么好，蓝天白云、山清水秀，房前屋后绿树成荫、流水潺潺。就是最近这些年，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丧心病狂地把环境破坏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问：“那没有人能管他们吗？”我对你说：“爸爸曾经以为可以管他们的，但是，他们很快就不让爸爸干了。”你问：“为什么他们能不让你干？”我说：“这个有点复杂，我也解释不清楚，也许你以后到美国后，可以从外面把这些事情看得更清楚更明白”。 你还问到为什么美国工资那么高物价那么低，而我国工资那么低物价那么高。我当时也说不太知道。其实，我是知道一点的：这些人通过枪杆子获得政权后，通过国家机器压榨老百姓、成为既得利益阶层，普通老百姓大部分从出生就被洗脑、以为这样很正常；少部分人畏惧强权而逆来顺受；还有极少数被他们收买去当走狗。权贵阶层能够肆无忌惮地、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整个国家的大部分民众都给他们当牛做马、维持生存，少部分沦为为虎作伥的爪牙，猪一样饱吃酣睡、无所事事…… 最近，针对你在申请大学时的困惑，我们也有过一次比较深的思想交流。 我感觉到，你总担心如果申请不到好的学校，花那么多钱出去上大学，会得不偿失。但是，我的想法，只是想让你走出这灰色的铁幕、去大洋彼岸接受人类文明的阳光沐浴，不再被书本、学校和现实生活中的谎言所蒙蔽，最终能够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虽然，你认为你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已经成型，但是，爸爸当过医生、做过公务员、现在是大学教授，对我国的医疗、环保、教育、科技都有很深的认识，对我国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有一定了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中国目前的状态，跟140年前的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极其相似：经济发达、政治腐败、大量移民。未来三五十年，中国将不可避免地沿着“重税、集权、愚民”的老路，走向一场亘古未有的民族灾难。所以，我支持你出国上大学，不是要你学有所成、出人头地，只是希望给你创造个机会，离开这块充满谎言强权雾霾酸雨污水沙尘有毒食品、已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 宝贝女儿，爸爸10岁下地收稻子、左手留下20多处伤口；12岁开始卖冰棍、打小工挣学费；13岁开始犁地、承担家里的主要农活。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家庭贫困而选择上军校，是爸爸内心深处永远的伤痛！所以，不管有多困难，爸爸都希望你能够去美国上大学！不管这一决定是对是错，都希望你能够理解爸爸此时的苦心。 最后，爸爸希望几十年后，在大洋彼岸的你，能够理解这一片故土上苟延残喘的十几亿生灵。非常希望有那么一天，你的同道、或者你的后代，能够将人类文明的曙光，传播到这片土地上！ 二○一四年十二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