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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 希望之光 人文休闲论坛 www.lohcn.org
作者 恬
关于新年乱七八糟的记忆
明天儿子的班里要开新年联欢会，今天被抓去帮忙装饰教室，拉花，气球，圣诞树……让我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如何过新年。
其实也是这些装饰的花样，拉花，气球，还有圣诞树。只是，拉花很少有现在这样亮晶晶的，大多是用皱纹纸剪成的长条做成，我们还会把各色的皱纹纸缠在灯管上，这样灯光就被浪漫地变成奇妙的彩色。圣诞树是是种在花盆中的松柏，平日学校摆在路边用于绿化，到了新年就被孩子们抢到班里，装饰上彩带，充当圣诞树的角色。总会有一个巨大的红气球，上面写满同学们祝福的话语，吊在教室的当中。
更吸引人的环节是交换礼物。班里有一个大箱子，早早就放在教室的后面，新年前，同学可以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写上好朋友的名字，放在箱子里，到了新年联欢会那天，所有的礼物都被放在一个大口袋里，由扮演圣诞老人――通常是我们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背来，一一发给同学。
吃东西是少不了的，其实都是很平常的食物――花生，瓜子，水果。但是，学校的食品好像永远比家里的好吃！有时候会有一个蛋糕，最后被乱七八糟地分成好几十块，被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那时候我们不会预想到，若干年后那香甜的奶油，会用来涂在别人的脸上。
那时候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年纪最大，个子最高，不喜欢说话，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特别酷。他成绩很好，又很会画画，美术老师总是鼓励他去考美院附中，但可惜的是，因为他没有北京户口，最终毕业时，他只能被迫去了一所附近最差的中学。每年新年，这位男生都会拿出一堆自己画的彩蛋送给同学，有花鸟，也有美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他的这份特别的礼物，我当然也不例外，让我耿耿于怀的是，六年来，我没有一次得到他画的彩蛋。说来可笑，我和这位男生较为特别的交往大约只有三次。一次是在夏令营，他拿了一片叶子，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信不信？这种叶子特别硬，一般人都咬不动。我说不信，拿来就咬，然后发现嘴里苦涩难当，他仍然一本正经地站在那儿，其他同学都笑弯了腰。还有一次，忘记为什么，他把我推到一个石灰坑里，搞得我满身石灰，并获得一个寿命长达1年多的雅号――菜粉蝶。唯一一次比较感人的是，我们上课聊天，老师说你们俩干吗呢？谁先说的外面站着去，我比较喜欢上课聊天，所以八成是我先说的，一般讲，这时只要做沉痛状，老师往往不会深究，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沉痛，他已经站到外面去了。
上了中学，祝贺新年的方式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不过中学生已经不太在乎自己得到多少贺卡了，可能更在意的是自己在乎的朋友会送自己什么礼物。中学时代我收到的最别致的礼物是bridge送给我的，一个自己用绒布做的铅笔盒，是我最喜欢的蓝色，上面有黑色的圈圈图案，现在还保留在我的抽屉里。
中学时代的我有一点“土”，回想起来，也有一点青春时期过度的敏感和自闭，联欢会最后一个节目往往是跳舞，我从来没有参加过。
大学的第一个新年是在军校过的，中队联欢会上的节目最令人难忘，平日耀武扬威的教官被调皮的女生们哄上台，稍息立正向左向右转一通乱喊，发现教官在紧张的状态下，被我们超强度折腾后，原来也会转错方向。一个忧患意识向来比较强的同学，上台后说，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吧，cos60度等于多少？当时台下一片寂静，我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然后第一反应是，我怎么连这个白痴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了呢？这半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啊！再过半年，我还能跟上大学的功课吗？！之后的气氛就变得冷清许多。
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气氛就又恢复活跃了。那天破天荒吃饺子，平时每个周末都会吃包子，但吃饺子，那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所有人都去食堂帮厨，在平时吃饭用的桌子上和面，擀皮，包饺子。整个大队的食堂是连成一大排的，中队与中队中间只隔一堵一人多高的墙，顶上则是连通的，大家边包饺子边拉歌，慢慢地，拉歌演变成对歌，大家唱了个痛快，也吃了个痛快。
真正大一时的新年，我们都回到校园，恢复了正常的学生生活，中午的节目依然是大家在一起包饺子唱歌，只是男女生在一起，不用再隔墙相望。歌曲是罗大佑的：“乌溜溜的黑眼睛和你的双眼，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改变……”“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一盘卡带，翻过来掉过去地听，并跟着唱。令人想不通地是，男生做饭的手艺远胜于女生，大学4年，每年新年不管是吃饺子，还是吃火锅，女生几乎都是在旁边扮演食客的角色，两个四川籍的男生则大显身手。N年后，居然看见一个男生在博客里抱怨这件事情。
晚上，我们先去跳舞，那时的学生似乎很流行以跳舞作为消遣，现在的学生恐怕没什么人玩这种老土项目了。学校会在广播里播舞曲，在图书馆前的草坪，在体育场，老师和学生就一起拉起圈子来跳舞，那些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往往步履轻盈，一举一动风度十足，是舞场上最引人瞩目的明星。自己当时为此还特意去报班学了国标。不过对大一的学生讲，最受欢迎的还是那种可以大家一起疯的集体舞，比如24步，记得我们会跟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跳24步，很是别致。还有那种连火车的集体舞，也让我们玩得满头大汗。跳完舞，我们宿舍的友谊宿舍请我们去他们学校接着玩，玩的项目无非是换个地方接着吃东西和跳舞，但刻骨铭心的是，负责骑车带我的那个男生车技不佳，害得我摔了个仰面朝天，后脑勺疼痛难忍。
听完钟声，也疯够了，回到宿舍，却郁闷地发现我们错过了一个去年以及本年最大的热闹。同宿舍一个女生高我们一届，因为已经有了男朋友，没有参加我们所谓友谊宿舍的幼稚活动而和男友一起去了未名湖，据她讲，当天晚上有很多学生带了蜡烛去湖上聚会，兴致起来之后就开始聚众跳舞，湖面的冰不负重负，终于轰然开裂，于是……她躺在被子里兴高采烈地讲，并展示给我们看她湿漉漉的军大衣，满脸炫耀的神气，并不觉得这浪漫的代价有多大。
大学阶段里，每个新年都是和大学同学一起过的，内容永远是吃火锅，跳舞，唱卡拉ok，熬夜打牌，交替进行。我的相册里有张照片，就是毕业班那年的新年，我和一个绰号叫“党”的男生谈心，“党”手里举了枝香烟，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在旁边直听得两眼发呆，负责冲洗的同学在照片背面题词――郁闷。其实说郁闷并不贴切，那时更多的是彷徨，或者说是对未来的茫然。
本科毕业后我很快就不茫然了，因为火速化身为人妻，忙着享受所谓的幸福。结婚后，生孩子之前的新年通常是在老公的公司过的，会有很多很多的礼物，很多很多的时髦的玩法，但是给我的印象似乎都不太深，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朋友圈子吧。
怀孕那个新年前一天，本来已经不上班在家休息了的，那天还是兴冲冲地跑去办公室，期望和老公一起过新年前夜。谁知下班时，老公电话说自己打算和公司的人一起去喝酒，因为酒对孕妇不好，所以叫我自己先回家。如果是平时，我是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的，但那时也许是怀孕的缘故吧，搞得我特别郁闷。但想想郁闷也没什么作用，不如自己去看贺岁片吧。那天下雪，打不到车，我只好一边走，一边踅摸出租车，这一踅摸就一直踅摸到了双安对面的电影院，那年放的好像是《甲方乙方》，看完乐完，一点不郁闷了，又往回走，走了好久才打到车。想想挺后怕的，万一摔个跟头，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我到家的时候老公还没到家，于是啥也没说。过了新年后去医院做常规产前检查，发现那个夜晚最大的收获是，本来不正的胎位被我活生生地给走正了。这是那个新年我得到最大的礼物！
再后来，有了孩子，就没有什么新年好过了。一直到儿子也开始懂得要过新年，才又想起世间还有这么一个节日。
昨天弟弟来电话，聊了半天之后，要挂了，我说，对了，祝你新年快乐。他那边一愣，然后说，哦，也祝你新年快乐。我回答说，其实也没什么可快乐的，他在那边也乐了，说是啊，无非又老了一岁，也没干成什么事，要说现在过新年的感受，怅然而已。
写不下去了，再写恐怕会过于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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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6 17: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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