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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会落的 人会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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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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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树叶落了,秋天完了。第一片树叶从那间照相馆门前落下之后,白天和黑夜轮回的数日里,他只笑过一次,那个笑容最终被永远地挂在了相框里。他是电影《8月照相馆》中男主角,一家韩国小照相馆的主人,也是一个潜藏绝症在身的30岁男人,当韩国的冬季下起第一场雪,他再也没机会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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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002年的最后一个月,我没有去仔细欣赏京城的第一场雪,赶到绿野聚吧看完了上面这部片子。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不来绿吧了,在12月20日的晚上,我把这半年来的得与失一并兑换为一包三五,一根根地来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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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这个晚上的绿吧我所能认识的仅有那个光头老板,而他应该是不会认得我了。谁也不晓得谁,或者谁不必认得谁,这大概就是绿吧的一个好处。20日是一个周五,正是在这个人们观赏雪景的夜晚,我被所有值得约会的朋友单独地悬挂了,无任何目的地站在一个从未待过一次的月台上约摸一个小时,我想到了每周五都有一场电影会放映的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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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好后,打车;买烟;上厕所;买口香糖;吃完一碗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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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走进绿吧,一个《英国病人》的片子正开始上演,于是要了一杯绿茶。假如不是DVD机出毛病的话,我不会有机会看到那场韩国的雪。当然,那个《英国病人》也很诱人,“He was dead!”我记得这个战争影片里一个女护士的哭诉,当空中的炮弹袭来时,趴在地上的她知道了另一个更惨烈的讯息:她的男人已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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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大概是一个对死极其敏感的人,所以它诱惑我,任何一个与死有关的细节都能被我洞察,或者使我震撼。《8月照相馆》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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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在烧第七根烟的那一会,我就预感到那个30岁男人的人生将是以悲剧结尾的,他的初恋女人问他是不是重病缠身,他的回答很不自然:“不,我很好”。一个健康人在遇到这样的疑问时,正常的情况是以反问收尾的。假如疑问者不是旧日情人,他或许还会说:“你才有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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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过,这个假设依然是对一个健康人而言的,身患绝症的人是会饱含谦逊的。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在落叶出现之前的日子里,这个照相馆主人的脸一直堆满了笑意,当然,所有的笑都发生在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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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凄美也许是一部艺术片不可缺少的元素。8月里,他爱上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交警,更要命的是,后者又是那么地爱他,而且异常地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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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他怕自己会死得很快,他怕,尤其在黑夜来临之后。这种恐惧与白日里的乐观完全是两码事,所以说,要知道男人的心思,不能仅靠白天或者黑夜。酒是御寒之物,和不少男人一样,他也用酒来掩护夜晚的恐惧,宣泄真实的语言,驱赶内心的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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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烟有时也管用,我很快又烧完了两三根,这是2002年买来自己享用的第三包烟,也是抽得最起劲的一包,烟云里夹杂着各种不能名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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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和漂亮的她唯美地恋爱着,在整个恋爱的过程中,没有一次吻,他不愿意她走近自己的心理,也不敢直面解释未婚的缘由,始终谦逊地保持着双方身体的距离。他用“平淡无奇”向她来解释自己的生活状态,这并非真实,尽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然而他始终是脆弱的,尽管白天里的他能坚强地超越一点点界限,在雨中走进她的透明小伞;但在夜晚,他还是拿来了一个故事含蓄地表达着对爱情的悲观,而她却以为是一个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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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脆弱是永远属于黑夜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外面电闪雷鸣,30岁的他走出自己的房间,钻进了熟睡中父亲的被窝。对他来说,这时候的被窝不仅仅意味着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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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们离别人世前的最后一笑常常都是伪装的。一是为了表征无憾,二是安慰在世之人。当我在影片中看到一位准备遗照的老妇来到照相馆,刻意为自己留下一块笑意时,我哽咽了,那是分明是一个比哭还痛苦的肌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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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照相馆的男主人是懂得笑对人生的所有道理,所以他选择了在弥留时期与好友一起合影,在最后一刻操起久违的吃饭家伙把久违的笑嵌在相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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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最后一笑没有递给漂亮的女交警,即使在仅隔一片橱窗的那会。他用眼神表达着心情的矛盾,然而谁都会知道,男人是患得患失的种子,期望获得某一,又惟恐丢弃另一。缺憾的美丽是由于它是短暂的,缺憾的人是因为他会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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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片末人散。一个不相识的女孩子问我影片如何,我真正能回答的什么?是关于这张影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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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走出绿吧,重新踏进雪色,夜惨白而凄冷。自己很清楚,剩下的9枝烟卷还在等着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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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ID="edit"><FONT class="small"><EM>Edited by 司南先生 on 2002/12/21 02:37.</EM></FONT></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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