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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5-3-3 13: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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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雨,江南美食行----莼菜篇
最早看见“莼”字是小时候读《红楼梦》,“红豆曲”中宝玉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当时想,这个“莼”字,指的是不是莼菜啊?后来尝过莼菜以后不禁感叹:要是林妹妹连莼菜都噎满喉了,大概真的是快要game over了!
莼菜又叫马蹄草,水莲叶,水葵,是一种叶子为椭圆形,比铜钱略大的类似小荷叶的野生水菜,生长在西湖、太湖一带的水域中,是民间的珍贵水生食品。每年清明前后,莼菜上市,以后直至秋天霜降时节都有的吃。但清明前后的莼菜叶子象小荷一样抿得紧紧的,称为“雉尾莼”,品级要高得多,等五月以后,叶子全部打开就不值钱了。
我以前吃过一次莼菜,是在上海的好朋友家里,也仔细看了她做火腿莼菜汤的过程,汤盛上来娇红翠绿很养眼,但这个汤吃起来火腿味道太浓,盖住了莼菜的本味,以至于我吃了以后根本不知道莼菜到底是什么滋味,算不得上品。这次到了同里古镇,我一定要细细品尝莼菜汤。
一个人在同里游荡了大半天,一是等肚子饿,二是想酝出些许“乡愁”,作吃莼菜的“菜引”----呵呵!原因下文再说。好,肚子饿了,乡愁的没有!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就尝莼菜汤去!
特意选了水边的一家小饭馆,在廊柱边的小桌子旁坐下,古桥,小河,驳岸,青瓦,白墙,微雨,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我的梦里水乡。
为了配这个莼菜汤,特意选了几色小菜,呵呵,主要是从颜色上搭配得养眼。莼菜汤上来了,汤色碧绿,莼菜的叶子类似于标准一旗一枪雨前茶叶、有“雉尾:也有展开的椭圆形叶子,均为深绿色,背面分泌出一种类似琼脂的透明粘液,滑不留筷,实在是夹不起来, 只好用汤勺小口啜饮。大凡水里的野菜大多带着一股清气,让人心旷神怡,莼菜也不例外,那滋味只在若有若无之间,真要形容出来,又觉得舌尖上一片茫然,嘿嘿!说不出。
莼菜之所以有名,跟那句成语“莼鲈之思“分不开。这个典故的来源是这样的:晋朝时江南人氏张翰,在洛阳为官,忽然想起了家乡的美味吴中菰菜、莼羹、鲈鱼,馋虫发作,于是,留书道:“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打点行装,辞官而去。真是性情中人,洒脱不羁。后来人们就把“莼鲈之思”作思乡的代名词了。可惜我在同里转悠了半天也没转出半点“莼鲈之思”来,怪不得莼菜吃起来淡而无味呢。
晚饭时忍不住跟老板娘抱怨莼菜名不副实,老板娘哈哈大笑,说我上当了 ,我吃的不是今年新出的莼菜,而是袋装的莼菜罐头!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筲箕,里面装着新鲜的莼菜,依然是深绿色,我没看出和中午的有多大差别。老板娘说她亲自再给我做一碗尝尝,于是站在她旁边,仔细看她做这个传说中的莼菜汤:
她先将新鲜的莼菜放入煮沸的水中过一道,迅速捞出,放入碗中备用;然后把切得细细的火腿、鸡肉汤放在锅内烧开,煮成高汤,用漏勺滤去火腿丝及其它佐料,用汤勺捞起高汤浇在菜上,再撒上切细的鸡丝,瘦火腿丝,淋上少许鸡油,大功告成。
汤用白瓷盆盛了端上来,只见汤中莼菜翠绿,鸡白腿红,色彩鲜艳,清香醇浓,卷叶和叶柄的外面包裹着一层清如冰棱的透明胶质,和细细密密的茸毛,清新可人,真是色香味俱佳。用汤匙啜饮,只觉入口鲜甜;接着让滑溜的莼菜含在口中打几个转转,然后徐徐吞下鲜汤,剩下的莼菜留在齿中,嚼之啧啧有声,爽嫩汁多,回味无穷。至此,我心服口服,但凡名菜,必有过人之处,唯一遗憾得是这碗汤比中午的贵出两倍去!
野史上说曾有浮华子弟将莼菜名之为:“情人舌”,说莼菜就像情人的舌,含在嘴里,菜叶上的茸毛与舌尖摩擦,妙不可言。呵呵!说到这里大概有人开始干咽口水了,尤其是情场高手们:)
后记
我对江南的那些清新小菜留下深刻印象说来还是看武侠小说,呵呵!不奇怪吧。
《天龙八部》里有个情节,说大理段誉被鸠摩智擒到了太湖,遇到慕容复的两个丫头阿朱阿碧,两个丫头居然肯做一桌好菜,有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桃火腿,梅花糟鸭,翡翠鱼圆,龙井茶叶鸡丁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鱼虾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鲜果,颜色既美,且别有天然清香。可惜款待的是那帮各怀鬼胎的粗人,何止是牛嚼牡丹呐!郁闷!
在座诸人只有段公子是雅人,拍了几句超级马屁:“有这般的山川,方有这般的人物。有了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雅的菜肴来。”(嘿嘿!依我看他的马屁功夫还不及木头哩!)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金庸居然没提到莼菜?须知金庸老爷子惯会在这些细节上作文章的!比如他写韦小宝在宫里为哄小郡主沐剑屏,要御膳房做几个云南菜,结果做了过桥米线气锅鸡,还炒了洱海的工鱼干,注明是用西藏的红花油炒的,TNND!太正点了!佩服的我这个云南人五体投地,要知道工鱼确是洱海特产,但现在早已经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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