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龙胜、阳朔悠游奇异行

山鬼 · 发表于 2003-10-21 04:08:12

五之一、桂北轻盈的绿
 
 6月9日晚登上6:30分由广州开往柳州的火车，在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盒饭之后开始进入瞌睡程序，很快便深入“无何有之乡”，嗜吃嗜睡的本性暴露无遗。一路上迷迷糊糊地被量了无数次体温?几乎把我若干年来没有量的体温都量完了。大概第二天早上6点钟才醒，本以为再过两个钟就可到桂林（时刻表上说8：03分到），这时听到广播传出了优美而柔和的声音：“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列车现在离开湖南境内进入桂北，本次列车晚点2小时30分，……，到达桂林的时间是10点30分，桂林市位于……，”天哪，我们从“隔壁”的广州出发居然还要花上15个半钟头才能实现“我要去桂林”的梦想。
 耸耸肩膀，极目远眺车窗外的世界，迎面而来的是那铺天盖地的绿，蓦地，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广袤无边的绿野上纵横驰骋。因为尚在初夏，草木春天新抽出来的嫩叶于厚硬中透着点儿轻柔，那叶色也还带着点儿鹅黄。而夜晚下的雨使这绿泛着丝绸般细腻、柔和的光泽，轻而薄的晨雾笼着羞涩的绿的精灵，微笑着纵容它轻舞妙曼的身姿飞扬。其时天色刚蒙蒙亮，然而这恰到好处，没有了刺眼的阳光，没有了张扬的炽热，也就没有了令人浮躁不安的喧嚣，唯有那一片柔滑的湿润和轻盈熨帖着我的心。空调车厢里依然很闷热，可是我仿佛正迎面吹着那凉凉的晨风，同时也仿佛闻到了那潮湿的绿的清香。
 同伴香香咨呀嗟叹，望着她“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的憨态，禁不住想要是我们现在正骑在马背上呢，那将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呵。车窗外，在绿的衬底下，时而掠过一两朵红艳的野花，时而掠过一两间灰墙黑瓦的平房，时而掠过架着黑牛耕地的山民，这不正是一幅写意的泼墨画么？
 不知不觉又趴下去睡着了……。突然朦胧中听到一声气愤的低吼：“到了！蠢猪！”愕然地抬起头，很意外地发现同伴香香正忿忿不平地怒视着我，“你有没有搞错，是不是准备睡到柳州去啊。”“哦～～，车还没停嘛，一停车子就会抖动，我就会醒的了嘛。”“车子抖了一晚上了，你醒了？！”“……。”车子进站，提包下车，量体温……，香香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你这人，一上车就跟我讲去南宁坐火车半夜有持刀贼坐在你旁边，搞得我一晚都是提心吊胆地，你自己睡得猪一样。”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唯有无言。
 五之二、雨中之漓江渔钓
 
 到滨江路安置了行囊，此时帘外雨潺潺，虽近于中午，却让人有一种暮色苍茫的感觉。从车站到旅店的一路上早已把鞋袜湿透了，只好穿上旅店的纸面胶底拖鞋开始我们的桂林游，没走几步，我们就发现光着脚丫子要更安全些。现在回想起来，在我们当时的潜意识里，与其说是为了安全还不如说是为了撒那么点儿久已不撒的野，唤回点儿那久已尘封的记忆。脚板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夹杂着些许泥沙的积水，吧嗒吧嗒的声响回荡在广袤的时空隧道里，悠扬而缥缈……
 我们在时而滂沱大雨时而斜风细雨中在桂林的大街小巷吧嗒着悠然穿梭，想象着“青箬笠，绿蓑衣”的那一份情怀，不禁为之倾倒。
 当我们“??彼柏舟”至于解放桥下的漓江边时，不禁诧异于江边之人多，捕鱼的、钓鱼的、捞虾的、凑趣的、望江的、独步的，没有一个不是悠哉游哉的，说话又轻而柔、甜而腻，因而，也就没有熙熙攘攘的嘈杂。
 我们“独步望完江”就只剩下凑趣的份儿了，搭讪着向一个撒网捕鱼的老伯走过去，看他只戴了一个斗笠，披了一件极薄的塑料透明雨衣，挽着袖口和裤脚，衣领后头环形半周夹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他的这一身行头，我看只有斗笠发挥了点功用，其时他已全身湿透，站在江中，大半截身子浸泡在水里，雨衣、毛巾以及袖口、裤脚的挽起根本就是多余的，想必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入水那么深的，只是不知不觉中把网越撒越远，一如顾恺之食甘蔗般的“渐入佳境”。
 岸上放着一只外沿生锈的铁桶，里面有十几尾大小不一的小鱼，大的有拇指那么宽，小的却只有米粒那么大，种类有两三种。老伯每撒一下网都要把它拖上岸，一下一下地抖动网裙，里面总是石头多鱼儿少，一般要网上三四次才能有条把鱼儿。等到终于有了一条，老伯一把网抖开，小鱼就蹦跳着想要回江里去，我惊呼着兴奋地扑过去抓住了它，一时也没想过究竟需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劲。幸好这是一条拇指大的鱼，要是如米粒大的，那不早成了齑粉了？
 老伯说：“现在是雨季，江水急，带着很多石头在江底滚动，所以网上来的石头比平时多而且大。”一会儿，他又问：“你们是在桂林读书的学生？”“哦，不是，我们从广州来。”“秋天来好，那时满街的桂花香，再泡点桂花茶，吃点桂花糕。”直说得我齿颊生香，频频点头称是，一面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巍峨叶茂的桂树一面向往着满城飘香的盛况。
 离老伯捕鱼不远的水草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拿着半新不旧的簸箕，弯着腰，弓着身，往水草里动作敏捷地插来插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难道他在“摸鱼儿”么？好奇地走过去，但见他拿着簸箕迅猛地往水草中连续插去，然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簸箕，尽目力搜索着什么，突然，如获至宝般地从簸箕里拈着个什物往挂在腰间的宽口水壶里放。我却偏偏看不清到底抓的是什么，也就顾不得水冷裤湿的了，急急忙忙地淌水过去，恰好此时他刚扬起簸来，我往簸中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里面是三两只比米粒还要小一半的通体透明的河虾。
 刚想跟他攀谈两句，却见他神情漠然地掠了我一眼，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虾摸”。这时，我却也早已看呆了，这不就是庄生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陪，蝴蝶之梦为周陪？”么？
 随即又想到词牌名《摸鱼儿》，大概那时江里的鱼还算多，捕鱼的技艺也要比现在精巧上乘，闲暇时，徒手就可摸到条把鱼下酒，然后顺口吟了首名为《摸鱼儿》的渔歌。
 此时雨已停了，将近傍晚时分，我们悄悄地蹭到钓鱼人的身边。旁边已围了三五个人，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张小方凳上，身旁一只红色的塑料桶，里面有两条起码三四两重的鱼儿。我们虽是久居象牙塔的穷乡僻壤之陋人，却也深知钓鱼禁喧哗之理，正是“不敢高声语，恐惊江中鱼”。一阵江风吹过来，脚底冰凉，一股冷气油然而起，浸淫一身，打了个哆嗦，与同伴香香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便都明白该回去了。
 回去我们“下榻”的旅店，想要冲个热水澡，驱驱寒气，不料所谓全天24小时供应的热水既不热且流量小，这才知道桂林滨江路100元的双人豪华套间不是谁都可以住得了的。只好哆嗦着爬上床，盖上所有被子，想着等暖过身子来之后再出去逛逛夜市，好好啜一顿。不想这一暖就暖到了第二天的早上6点多，悠然从沉睡中醒来，一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此为何时，身为何处，正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昨日吧嗒的脚步声、江边的鱼和风、忽大忽小的夏雨，如一帧帧泛黄的老照片在脑海中慢慢翻过，肚子里肠胃的轰然有声，才终于助了我一臂之力，将画面定格在上床暖身预备饕餮一顿的场景，余下的是一片柔情万种的黑暗……
 爱上了老公,?蛹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