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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天上BC
谢谢各位支持,码字真不是易事,一小时一千字,两小时头晕眼花。
十月二日的太阳准时地出现在东边的山脊的后面,天空开始泛白。
顺利的话,康老师和江鱼儿下午才能到这里,今天不用着急赶路。想到这里,老黄和我很有默契地很幸福地继续回龙。
又过了两个小时,太阳从山脊后露出头来。瞬时,光芒把帐篷温暖地笼罩起来。帐内温度逐渐上扬,假寐是不能的了。拉开帐帘,外面的景色无比温柔。晴空万里无云,比伟哥还蓝,太阳则揣起了赤橙绿青蓝紫,只留下温柔的金黄色,并用它给皑皑雪山钩上了金黄色的宽边。凉风习习,轻柔的哗啦啦的抚摸着帐皮,我似乎闻到了麦收的味道,抚摸到了昆玉河的秋水,看到了小五台的满山红黄。似乎借我一对天使的翅膀,便能乘风而去了。。。。。。
显然这次不是来YY的,帐内真的越来越热了。老黄和我被迫起床,做水吃饭拔营完毕,准备出发,时间到了约十点半。
回想起来,今天相对平淡无奇。老黄和我带着对是否能与其它二人成功会合的忧虑,沿着碎石山脊不停的上升,把营地从3600移到了4300。但对我来说,今天不停地看等高线图找路,再对照实际山形找路,以及岩石路线的重装攀登都是新奇而大有裨益的。
身上只有十几斤的露营装备,上升格外轻快。一个多小时后便看到了老黄放的装备,若阴暗一点,可以从中挑选两件关键装备藏起来,鉴赏下一向沉着冷静的科学家发觉装备滑坠时的面容。不过,有这想法已经很阴暗了。
再上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了自己放包的位置。统筹时间,一边化雪一边整理背包,顺便吃了个午餐。待老黄攀行上来,二人均分了开水,继续出发。
上行不远,便来到昨晚看到那三个山友身影消失的山梁。从这里我们转向西南,沿山脊横切上行。没走很远,看到一个很诡异的罗圈椅状小坑。好似在山脊被风处,人工开凿的一个避难所。我特地在这里插了个路旗留念,老黄也用GPS打了点。
山脊横切后,又是一段很陡的上升,雪岩混合。为避免滑坠,我们多选择一些比较完整岩石区攀爬,尽管这些路线更陡,暴露感更强,但只要有攀岩基础,还是比不稳定的页岩碎石陡坡要靠谱些。这可真是在爬山了,因为你必须四肢并用的。我觉得,这种爬山是真的爽。看吧,在这些岩石上,不断地在一触即掉的岩壁上选择手点脚点,不时地同点换脚甚至手脚同点,感受着重心在四肢间盘桓着上升。而且,可真不能失误,因为是Free Solo。对了,这是4200米,背上还有六十多斤的东西。老黄是最早攀岩开线的那批人,技术路线玩了不少,这种路线应该不在话下。我倒是初出茅庐,感叹道,幸亏前段时间玩了些攀岩啊,刚学的那些鸡零狗碎全在这段路线上抖愣出来了。技不压身,艺不压身。。。我边爬边自勉。
约莫下午5点,我们来到4300高度,这已经高于龙行队的BC了,从这里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西面北沟中的状况。可是,右侧的斜坡下去估摸有50度,而且,难以一直看到直通沟底的路况,不知是否有断崖之类,贸然下行有滑坠风险。有趣的是,前方雪面上又出现了足迹,一定又是那三个未名山友的,可看出他们曾将尝试过沿一段四十度的雪坡横切,路线下方数十米处有很高的断崖。足迹走了一半便停止了,表明他们觉得危险,原路返回,另寻它径。
既然康老师和江鱼儿还未卜,我们还是走慢些好。在一个石林中找了一块两平米的弹丸缓坡,搬些页岩平整了下,就这睡吧。其实,选这个地方也属无奈啊,帐篷扎在山脊上,头顶上方悬挂着十数米高的石笋,谁能保证不掉下来一块给我们尝尝;老黄那边一翻身,就直接去北沟了;我这边一翻身,就回昨晚睡觉的地方了,正好没准碰上他俩。。。生死有命,只要我们别同时向一边翻身就好。。。
今天,日落时的景色着实诡异,天空不知为何被分成上下两层。从东方、远处的雪山之巅向上,先是冷暮的青蓝色,很快便到一个明显的分界,再上层,天空是粉红的。为什么连老天都劈腿了?有经验的同志可以指点下。
世事难料,谁知道,就在此时,在我们下方400米处,康老师和江鱼儿正抱着石头,与我们一同欣赏这瑰丽美景,照片为证。那位说了,抱石头不冷啊?他俩也是傍晚进的山,上行300米,就在碎石山梁上露营了。帐篷在我们这,所以他俩只好以天为幕了。山梁不平,为避免滑坠,只能抱着石头了,照片为证。是啊,见过白天抱石的,这是第一次知道连睡觉还抱石的,真是痴迷啊。事实上时,江鱼儿白天从来不抱石,就睡觉时才抱。那位看官又说了,他俩露天?晚上没下雪啊?我说,唉,同学,你哪个学校的?咋这么阴暗呐。好吧,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当晚天气晴好,月朗风清,宜夜爬、夜游、夜骑、野合、夜抱石。另外,再很欢乐的告诉您,江鱼儿的裤衩牌(Quechua?是这么写吧,说是法国货)充气垫被碎石成功穿刺,在今后几天中形同地布,显然与他当晚没有享受到我们的Ozark帐篷地布有关。
一夜无话,月朗星明。不知为何,我在山脊上比草甸子上睡得还好,或者是昨晚操心的事太多没睡好。无论如何,三号上午,我和老黄继续很默契地拒绝起床。
一直到日照三千杆,我们继续上行。
我们的目标是正对面的山顶,登顶它,北沟西侧这条山脊的山形地貌便能一览无余,便能决定切下去的路线。
正午时分,正在我们蛮享受地在雪岩路线上攀爬时,脚下,远方传来的一个细小的呼喊进入耳鼓。我确信那是一个人的大声呼喊,不用说,他俩上来了。
回头下望,硕大的山脉,漫长的山脊,并不见人。不管了,反正他们看见我们了,我们还要探路,统筹时间,不能停,他们速度快,应能很快赶上的。回想当时,心中还是比较欣喜的,毕竟,两批人,在这么一条未知路线上的成功汇合,是多么需要运气与默契的事情。总之,如那句很俗的话: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地。我想,他们感觉一定也是如此。
上攀的一路之上,老黄一直在考察从山头右侧陡雪坡横切下沟的路线,但无论哪条路线,总是受制于陡坡下侧一个百米的断崖,无论在哪条路线上发生滑坠,都会最终滑向那个断崖,这个,好刺激欧。
很快,来到了山顶。科学家发下包,攀到目所能及的最顶端—一块硕大的岩石上,拿出各种地形图,以及两个GPS,谋划起来。数分钟后,定下继续沿山脊向南横切,在一公里外一个垭口下切入北沟。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这个平缓的垭口,垭口的雪上有一个帐篷的印迹,垭口向上,一条足迹沿山脊延伸100米后向右横切,垭口向左,一条更清晰的足迹直下东北沟,我仿佛看到了那三个山友今天早晨层尝试右切下北沟,未果,最终决定放弃此次登山计划,下东北沟出山的整个过程。。。后听山下修水利的师傅们说,今天下午四点有三个人从沟里走出。。。
就在此时,在午后的阳光下,江鱼儿和康老师依次出现在百十米外的山包上。远远的看去,康华A字绑扎上的雪板上似乎紧紧抱着一只硕大的、黑肚黄背的猴子,这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围。近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歪歪扭扭的背包。原来东西太多,康华只能背了两个背包,一个反背在胸前。可是,如上文所说,这条路线还是有些凶险,而他也低估了路线的难度,发现胸前的包总妨碍观察双脚的落点,只能背在背上,即,一号背包上A字绑扎雪板后,再把二号背包绑扎在雪板上。无奈的是,二号背包真的一直像只猴子一样摇来晃去,让他叫苦不迭。看着英猛的康教练被这70斤的子母猴子包玩弄地弯腰驼背、一副苦相,我们只能一边表示同情一边背过身去忍俊不禁。
转眼间,江鱼儿已经到了,如期而至的还有他的不满和幽默:“科学家这次精心策划了一条史上最不适合登山滑雪的线路来调戏我的拉杆箱,不小心把自己也调戏了”。一听此言,我很遗憾口中与身边皆无饭,否则真可以无比激爽地大喷一次,哈哈。
对了,此话内含元素诸多,兼具含沙射影功力,为了读者更好地理解其含义及其江鱼儿的思维,允许我赘述两句。科学家,当然是戏称,就像我们管修鞋的叫师傅,但并不认其为导师。最适合登山滑雪的线路,当然是坐车能到雪线,下车就上雪板直上喽。拉杆箱,背景水很深,正常人在机场用,江鱼儿在山上用,并屡试不爽。慕士塔格和七一冰川不知他用的是否给劲,只知拉杆箱是在岗什卡一役成名,不但沿数公里的碎石山路一直托到大本营,更是在下山时两轮翻飞,羡煞了一直走在后面的老黄。莫须有科学家就是在那次经历后对拉杆箱羡慕嫉妒恨,立志下次一定不能让江鱼儿和他邪恶的拉杆箱再度春风得意。这次老黄选择的素珠琏进山路线,漫长而艰险,看来老黄断然要一举成功调戏江鱼儿的拉杆箱了。当然,人无完人,科学家精于谋略而疏于体肤,上次岗什卡为了给孩子省奶粉钱而没请背夫,疑似累吐当场。这次挑选极端路线,尽管击败了拉杆箱,自己也是精疲力竭,按江鱼儿想法,应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收效吧。看完这些,请再精读江鱼儿语录,认识会更深一层。
话说回来,江鱼儿竟然还是将拉杆箱肩扛手提上行了300米才接受现实,勇猛无畏啊,超出常人理解。后来下山后,发觉水利工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便是“那个拉皮箱上山的”,好家伙,以后他们修好水渠,回到青海、甘肃的家乡,定会代代传诵祁连山上曾经那个传说中的“皮箱哥”。这个名着实不错,真的。
八卦多了伤神伤身。垭口,向下,是一个35度上下的大雪坡。雪是新下的,过膝,硬壳,雪壳下不是冰川,而是碎石。见雪封喉,江鱼儿迅速穿靴上板,一路滑下。我也很冲动的想一跃一下,瞬间被老黄喝止,说不想救人。话虽难听,确有理,浮雪下的碎石十分嶙峋,连江鱼儿滑起来也是叫苦不迭,险情迭出,况且,此坡间杂多条陡峭的雪沟,滑起来举板维艰。江鱼儿滑了百十米,爽了几个小弯,也认命了,收板上爪。陡峭的雪坡,间杂碎石,走起来也不容易,冰爪常碰雪下大石,站立常常不稳,很不爽很纠结的一段路。横切下降了约两百米海拔,竟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切下北沟,还需上行。天光渐暗,该下帐了。眼看数百米前一个大坡顶端有戏,遂加快步伐。到达目的地,找了块略平的雪面,可踢开雪一看,下面有许多冻硬的尖石。再度向上攀爬寻找,不远处,找到一块真的不错的雪面,这里4350米。迅速扎下营地,化雪做饭。
很可怜,我们从今天开始经历一场水危机。我和老黄带三个气罐上山,目前仅剩一个。江鱼儿与康华也带三个上山,但后者在露营地的一次滑坠,掉了两个,也仅剩一个。我们约好越野车六号下山,在今后的两天多时间里,四个人,高海拔,就两个罐。这意味着每次烧水、做饭都要斤斤计较,否则只能茹毛饮雪了。我应该最惨,平常办公室里就是面前一个暖瓶,典型的水牛。江鱼儿则是骆驼,总是那么小小一瓶,一天都不见喝两口。
四个一帐,果然温暖而欢乐。烧水之余,江鱼儿和老黄时常妙语连珠,和谐地唇枪舌剑。一个聪明,一个睿智,一样的是冷幽默,是PKU文人相轻师兄弟。我想起严冬冬和李兰有分歧时,一个眼神相交便是满帐的刀光剑影,到后来更是只用眼神便能定下胜负了,不知二位仁兄何时能到此境界,或者男人同性间,永无此境界,或有更高境界待你们发掘。
四人同坐一帐内,叫温暖的围炉夜谈。四人同躺一帐内,空间从三维缩至二维,叫周一早高峰的四惠地铁。我脸上放着老黄的膀子,脚则搭到江鱼儿身上。
这里是哪里,算BC吗。对我和老黄来说,可以算是C2;对他俩,还真能算是BC了。果真如此,这真算是一个远在天上的BC了,一个传说中的BC,一个能打败江鱼儿拉杆箱的BC。倘若BC有感情,它一定会以此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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