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母亲

康老头

记忆中的母亲

    一直想写点关于母亲的文字，有很多次开头，却都没能写完。
    母亲出生于1951年6月，快到3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外祖父带她到医院去检查，被告知也听不见。。。后来，外祖父说，可能是出生不久，患病打链霉素的原因。
    母亲又聋又哑，下面还有1个妹妹3个弟弟，所以，外祖父想早点把她嫁出去，减轻家里的负担；她15岁与父亲见面时，双腿残疾的父亲与双目失明的祖母一起借住在远房亲戚的一间土坯房里；16岁结婚，17岁生我，24岁时已是4个孩子的母亲了。

    母亲的前半生，伴随着吵架和喝农药；后半生，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与老父亲相依为命，我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康老头

母亲不会说话，也听不见，所以，日常生活总是在无休止的吵架之中。


小时候，印象中吵得最多的是祖母，没有原因、没有结局，只有吵架和打架的过程，以及吵完后祖母抱着我到小池塘边哭泣的记忆。。。有一次，母亲给祖母做了蛋炒饭，香喷喷的，我拉着祖母的衣服讨要；祖母用手喂我，母亲突然把祖母手里的饭打翻，我吓的哇哇大哭。后来，好像是母亲嫌祖母只吃饭不能干活，在炒饭里放了老鼠药。。。

由于沟通障碍，母亲跟父亲几乎每天都吵架，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父亲都让着她，只有一次是父亲用镰刀砍伤了母亲的胳膊，被几个舅舅带回娘家住了很长时间，父亲带着我去接了几次，每次母亲要回来，都是被舅舅拦住，不让回。还有一次，是母亲把父亲砍伤后，拖到房子后面的草堆里，自己回房间喝了农药。。。

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小学1、2年级的时候，上厕所解不开裤袋，屎尿都拉在棉裤里，回家后，自己用刀割开了裤子。母亲回家见裤子破了，给了我几巴掌。。。还有一次是初中了吧，不知什么原因，母亲拿起洗脸盆向我砸来，躲闪不及，眉框上留下一个永久的伤疤。。。
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忘了是生气还是打架，把饭碗砸在地上，碎片飞起来划破了妹妹的大腿。。。

有一次我跟同村几个比我大点的孩子打架，母亲过来就把那几个孩子打走。后来，据说是被其中一个小孩的父亲打了，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

来北京的时候，几次把我老婆推倒在地上或者床上。。。这可能是老婆坚决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吧。

康老头

我曾很多次问父亲：母亲到底喝了多少次农药？都是什么原因？父亲总是支支吾吾的，不告诉我。
记得最早的一次，我大概只有5、6岁，是母亲从县医院洗胃回来，村里两个小伙子拉着板车，我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后来，一个人把我抱到板车上，我看着还在晕迷中的母亲，哭了一路。。。
后来一次，是家里维持生计的缝纫机被生产队长拿走，她拿着农药到队长家门口喝，被送到医院急诊。。。
还有一次是因为地里放水灌溉，跟邻居家吵架，然后就喝了农药。。。
最后一次，是我实习的那年，接到父母住院的电报回到老家。什么原因不清楚，我也没仔细问。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胆碱酯酶降不下来，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妹妹到武汉找医生询问，我也打电话去广州咨询。最后的结论，可能是长期接触农药，导致体内胆碱酯酶偏高。。。
其实，我知道，不是长期接触农药，而是经常喝农药造成的。

康老头

刚才妹妹打电话，说老家盖房子的事情定下来了，很快就可以办手续了。
可能，母亲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盖个好房子吧。

小时候，土坯房是漏雨的。南方雨水多，一到雨季家里就到处都是泥。半夜起来，用脸盆、碗接雨，是经常的事情。
有一年，生产队给每户分了一些甘蔗，父亲给我们每人一截，却都被母亲收走了。她带着我，扛着甘蔗到通往县城的桥上，拉着路人、打着手势让人家买。。。回家后，给我指着房子比划，意思是房子太破了，要攒钱修房子。
不过，不管她怎么节省，始终没有盖成房子。
大一的时候，我拿了大概3万多块钱回家，父亲说我不好好读书、投机倒把，提着刀要剁了我。。。我跟母亲比划，这钱是给她盖房子的，她立即就把父亲的刀抢走了。
母亲住了整二十年的土坯房，因为漏雨而修过几次屋顶，1984年后墙倒塌过一次，一直到1988年暑假，才盖成砖瓦房。父亲秉承他“细水长流”的原则，七折八扣，据说这个房子只花了几千块钱。
1995年，因为跟邻居闹矛盾，打算搬到北京来。次年，不习惯而要求回老家。因为当时我和弟弟妹妹都在读书，经济尚不宽裕，只能在县城买了个很简陋的二楼。此后，每次回家、或者母亲来北京，都会跟我比划房子的事情。
但是，父亲是坚决不同意买房子，甚至是装修的。直到去年，再次把父母弄到北京来，托舅舅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一晃就是十多年了。

前段时间，妹妹说，老家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搬到大路边盖楼房了，周围空出差不多1亩多地。她跟弟弟商量，想把地圈起来做个院子，里面盖个好点的楼房。。。我其实是想盖成仿古的四合院。。。不管怎么说，先报批吧。

不知道母亲的心目中，希望把房子盖成什么样子？

康老头

联产承包之前，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挣工分，是母亲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庭。
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在地里劳作的身影：插秧、车水、割谷、挑草头。。。

分田到户之后，我很早就学会了犁地；除了犁地之外，我基本都在学校或者外面打工，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中考前，我差不多4、5个月没回家，母亲去过一次学校。她不会说话，挑着米和咸菜，是如何找到十几公里外的学校的？我一直很疑惑，但是，也没办法问清楚了。


大学的第一学期回家，母亲把我的行李藏起来，死活不让我走。原来，我上学后不久，她去我所在的中学找过我几次，也没找到我；总问父亲我去哪里了？父亲没法跟她比划明白，就指着电视里的军队说，我当兵去了。。。后来，她就喜欢看电视，每次看到打仗的地方，就问父亲，是不是我也打仗？父亲没法说清楚，她就要父亲去把我找回来。
我只好把我上课的照片拿给看，又把她带到县医院，告诉她我是去读书，以后回来给人看病的，她这才把行李给我。


据说，有一年二舅从我家挑了一些黄豆走，母亲回去要钱，要过几次舅舅没给。她就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吵架，再后来，就一直不理几个舅舅，也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父母回老家后，买了个三轮车，母亲骑着三轮车拉着父亲到处溜达，偶尔还贩卖点水果。据说，有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外祖父，外祖父当街骂父母，砸了水果、砸了卖水果的称；母亲就把外祖父推倒在地。舅舅给我打电话来说，外祖父住院了，我特地给舅舅汇了1万块钱作为赔偿。。。外祖父是误喝工业酒精去世的，当时父母都在上海过年。我带着老婆孩子、到上海去接上父母回到老家奔殇。

康老头

（刚才操作失误，把帖子删掉了。。。）

记得母亲年轻时很瘦，大概是因为劳动强度大、生活条件差吧。
1995年，来北京的时候，已经很胖了。
2000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做，发展到超级胖了：按我女儿的说法，她躺在沙发上，肚皮都能掉到地板上。。。
不过，身体还行，有个咳嗽、发烧，休息休息就能好。
血脂和血压有点偏高，但是不用治疗。
前年发现有糖尿病，但是，她坚决不吃药，一直拖到现在。

母亲今年整60岁，我希望能把老家的宅基地尽快审批下来，盖一个她满意的房子，让她安度晚年。。。


今天是母亲节，我花了一个上午写这个帖子，祝福所有母亲都有个平安幸福的晚年。。。

雪蛤燕窝

xiaoxuerr

悠远

来自旧版论坛的签名

行天下路，悠远天地尽揽眼底
阅世间书，沧桑历史品入心头

悠远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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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运

祝福天下的母亲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