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湘江夜雨 （南行漫记之一）
湘江，在我的记念中，如歌如泣。太多的风流人物及闻名的历史，都源自这条湖湘大地母亲河的怀抱。我的不远千里，从北京辗转而来的理由，也不过是想领略一下湘江。
来的时候，正值雨夜，徜徉在长沙的街头，在友人的指引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着湘江进发，这不安是什么呢？我想大概就是高山仰止吧！空气潮润得很，夜色很淡。沿着城市的街道，一个人夹在人流中行走，浑浑沌沌地，不能感到一点点的清凉。虽然沭着凉雨，心却是燥热而闷沉的，这大约就是江南雨季的愁结了。很有些像似近来的心情，闲闷中带着些躁动的意味。那喑夜中风的湿味，雨的潮色，都似乎带着些湘江的韵味，而湘江其实还离的很远。这倒让我心里记挂着湘江，不禁先感悟起江南的春雨来了！
经年飘泊，想来不逄江南的雨夜，算起来己近十年，今夜有此一逢，怕是上苍厚我吧？记得在北方每逢初春的雨夜，总要忆起雨中的江南。那诗意梦里的江南啊！就象是一幅隽永的水墨，有着“竹外桃花三两枝”的情致，有着“天街小雨细如酥”的意境。小桥流水，深巷古城，柔柔密密地缠绵在江南的烟里雾里，袅袅娜娜地萦绕在水乡女子的袖里眉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醉人，总是在无声无息处入心。彼情彼景，纵你是百炼精钢，怕也要化作绕指柔了！而有情致的人，对于雨，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幽远、浪漫、缠绵。今夜的我有幸流连在这样的夜里，如若有梦，而梦也将不知何方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古人的意境，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只是未知这长沙明早的小巷有无杏花？其实说到雨，我还偏执的认为，雨的深味，真是非要到了南方，才感受的到底，只要你感悟的到，那缠绵、那浪漫、简直温柔的让你透不过气来，象梦幻曲一样舒缓柔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此许扰愁，令人不得不沉醉于其中，总能使人联想起浪漫的东西来，象花面不是花的落蕊，辅落一地，又如闲花落地听无声，细腻、轻闲。其实这简单的意思也是近几年才觉出的，少年时多少有些意气，是看不到这些的。而北方的雨呢，自然也有它特殊的地方，以如猛烈、豪放、酣畅，只是色彩浓厚，回味不永。正如黄酒、白干各有所长。这人心、自然的奇妙，怕是说不清了。
雨依然就这样下着，雨滴细微的介于雨和雾之间，随风飘荡着弥漫开来。人行于雨雾之中，很有些烟雨江南水墨中的意境，而期待中的湘江呢？依然朦胧在雨中的前方…
“惟楚有才，于斯为盛”，踏在湿漉漉的街巷，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这二句。一向浮躁的我，行走在这么厚重的历史文化面前，也不由得不放慢脚步，轻轻的，再轻轻的靠近，好像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缓步走来，走得从容舒缓，落地无声。曹植不是说："罗迭生尘，凌波微步"吗？恰恰如此。悄悄的，有些紧促，但依然是无声无息的。而悄悄是为了别离吗？而无声是怕惊扰了过去和现在吧？正这样胡乱想着的时候，湘江却突然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了眼前，她静静地流淌在那里，雨夜中一片迷朦，静若处子，恬淡静谧，喑夜中更显露出迷离、幽远、神密、诱惑、细腻、从容的风致。那风姿很是撩人，那感觉中隐约的江水，也彷佛正流动着要将这风姿绰约的风情带向无尽的远方。这便是造就了众多英雄的母亲河吗？这便是我魂里梦里的湘江吗？使人一时嗟跎，栏杆拍遍，希冀着能上天入地的找出些往昔风流的影子来。从江的宽度上看，要比想象的大些，而毛主席青年时期曾中流击水，闲适的橘子州头正掩唤在一片夜色中，依稀不见，只余些墨色的影子了。风还在吹，雨还在下，沧海桑田，风物依旧…往事却在思绪的袅袅蔓延中一越千年，一时生命的短促与历史的漫长都明晰地奔来眼底。而人却突然觉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忽然就忆起朱自清先生的诗来，“小燕子其实也无所爱，只是沉浸在朦胧而飘忽的夏夜梦里罢了”。想着，想着便合成了另一种心境，就是所谓的惆怅。今夜只怕也要重落到那闷人的，腻腻的惆怅之中而难以自解了！想到此，于是便收拾起心情沿着江岸慢慢踱去了…
是夜，风很小，雨很细…
|
|
发表于 2004-2-25 12:45:16
收藏
支持
反对
楼主